「 。」杜雲石將桌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看樣子,這後院真是需要好好地休整一番了!」言辭間,是一個相國大人的威嚴。
杜微微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紫蔻也正巧回來,跟杜微微又是一陣耳語。杜微微輕咬嘴唇笑了笑,看樣子,沉木做事很是周全嘛。
四夫人章茗早已經跪在了地上,頭埋得極低,卻一點都沒有了剛剛的害怕,只是一口咬定自己與此事無關︰「老爺,妾身絕對沒有如此毒心來害三姐姐和煙兒丫頭。煙兒才十三歲不懂事,必定是看錯了誤以為是我院里的人。還請老爺明察。」
「章茗你這個賤女人還敢狡辯,我家煙兒說是你就一定是你,我跟你拼了。」三夫人此時已經是瘋癲的狀態,一下便沖上去勒住了四夫人的脖子。
杜飄靈本來是隨著四夫人一起跪的,這會兒看到自己娘親被別的女人扼住了脖子,自然不能忍,直接沖了上去伸手胡亂地抓三夫人的臉。而杜煙兒似是突然反應過來,也沖進了廝打在一起的三個人的圈子,直接對著杜飄靈的臉踢了下去。
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議事廳中央四個女子扭打在一起,不時混著不堪入耳的粗俗語言。
杜微微極其淡定地向外又挪了一個位子以免幾個人傷及到自己,紫蔻看到自家小姐反應,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又想到現在的場面似乎不該如此,便只能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二夫人玉笙似是焦慮地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四個人,心里卻是極為無情地想著,打死了才好。
「再打,四人都逐出府。」杜雲石低沉的聲音緩緩吐出口。一家之主的威嚴不言而喻。
頓時,四人同時停了手並且在杜雲石面前跪好,速度之快讓杜微微都有些許咋舌,卻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杜雲石瞥了杜微微一眼,杜微微斂下笑容,不再做聲。
二夫人玉笙語氣極為關切地開了口︰「兩位妹妹有什麼話好好說,這樣廝打實在是辱了我相國府的風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呢?」說著走上前意欲要將兩人扶起來。
「笙兒,莫要管她們。」杜雲石開口阻止了二夫人的動作,「金庭,章茗,罰你們各自關院中禁閉三月!煙兒,飄零罰抄三百遍《女戒》。下次再膽敢做出這等有辱相國府的事情,嚴懲不貸!」說完,怒氣沖沖甩袖離開了議事廳。
三夫人見狀嚎啕大哭︰「老爺,你怎麼能如此對待我家煙兒啊!她以後還要嫁人的啊!這事怎麼能就如此了斷。老爺老爺」
見沒了好戲,杜微微自然沒了再待下去的興趣,冷冷瞥了眼滿身狼狽的幾人,便起身帶著紫蔻返回微苑。
紫蔻似乎是有著還沒能理解的地方,想開口問小姐,卻又怕小姐說自己笨,便是這一路糾結的表情回了院子。
杜微微心情極好,回了院子發現沉木在劈柴準備送到小廚房去,直接叫住了他︰「沉木,不弄了。我們今天出去下館子。」
紫蔻愣了下,急忙開口想阻止︰「小姐,不行啊。今天出去被四院安排的人給盯上,這會兒還是待在府里比較安全。紫蔻給您燒幾個好菜你看行不行?」
杜微微卻是轉身徑直進了屋子,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快進來換衣服,我要吃醉香樓的烤鴨。」
紫蔻一陣無語︰「小姐……」
沉木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紫蔻眉眼帶著怒氣狠狠瞪了瞪沉木。杜微微帶著調笑的聲音從屋內飄了出來︰「紫蔻,再不快點換衣服就不帶你去了。」
一跺腳,紫蔻氣呼呼地跑進了屋子。
醉香樓里,三個人剛進門,便有小二笑呵呵地迎了上來︰「三位公子,大廳還是包廂,需要吃點什麼?」
只見領頭的公子雖說身材瘦弱了點,卻是眉清目秀,一雙鳳眼極為招魂,唇齒間透著清新之感︰「給我們一個中包廂。上幾道招牌菜,對了,烤鴨是必須要的。」
「好咧,我帶您上去。」小二熱情地將三個人帶去了二樓的包廂。
男裝的杜微微雖說不及女子的那種氣質之美,卻也是有一種說不明的清塵之意。紫蔻本就是習武之人,這種緊身的裝束倒是給了她不少輕松。出門在外,女子總是不如男子來得穩妥,所以沒有意外,杜微微和紫蔻都是以男裝示人的。
可口的飯菜很快便端了上來,看到眼前這麼多美食,杜微微一下子拋開了自己的淑女風範,開始大吃特吃。而紫蔻和沉木,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也是和杜微微極為要好的,此刻也是放開吃了起來。
飯吃到一半,紫蔻還是將自己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小姐,今天的事,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了麼?」
杜微微此時已經吃了有八分飽,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呢,以爹的個性肯定是要將事情查清楚的,現在關了三院四院的禁閉不過是怕再多生事端。」
紫蔻一抹嘴,還是避免不了擔心︰「那會不會查到我們頭上啊?」
杜微微站起身走到窗邊,眉目間的笑容十分自信︰「放心,沉木都處理好了。況且,本就是章茗想要害我們,不過是將這份大禮送給了三夫人而已。」
紫蔻扭過頭,疑惑地看向沉木。沉木點點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我我把四夫人的帕子塞進賊人的袖子里了」紫蔻一听,頓時震驚不已,張著嘴說不出話︰「你你怪不得你要傳話給小姐說袖中絹」
見紫蔻這個模樣,杜微微不禁笑出了聲,這個丫頭,真是一時聰明一時傻。
「讓開讓開,閑雜人等都讓開。恭迎離尊王回京!」一陣吵鬧聲由遠處傳來,使得剛要下樓的杜微微三人停下了腳步,杜微微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表情呆住,手上卻是一把死死抓住紫蔻的手問︰「剛剛說的是離尊王?」
紫蔻看著小姐的模樣,明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但還是慢慢點了點頭︰「是的,小姐,是說的恭迎離尊王回京。」
三年前,杜雲石憑借自己的一口好口才游說蘊楚國而使兩國交好未交戰。汀元國國君在對杜雲石進行賞賜時被杜雲石婉拒,杜雲石只說希望可以給自己的嫡女找一門好的親事,由此,便有了離尊王賀瀟和相府嫡女杜微微的這一紙婚約。
當時的杜微微接到那一道聖旨時,差點沒有暈過去,什麼意思,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定了終身?還是一個從來未謀過面的男人,這對于一向有自己主張的杜微微來講是不能接受的,以至于杜微微當時三個月未和杜雲石說話。
杜微微猛地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說道︰「怎麼會呢?不是說沒個十年不會回京城麼?怎麼就回來了?難道真要我嫁過去?」
當年杜雲石的話還在杜微微耳邊回響︰「微微,你放心。離尊王作為邊境大將軍鎮守邊疆多年,沒個十年是不會回京的。你要是對這樁婚事實在不滿,等時間久了爹就找個理由請皇上給退了。」
而此時此刻的杜微微卻是受到了極大刺激的樣子呆坐在椅上,不停地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紫蔻和沉木站在窗口向下探望,對這個以後可能成為自己主子的人極感興趣。
「恭迎離尊王回京!」侍衛的聲音越來越近,騎馬回京的離尊王終于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視線中。
賀瀟騎著一匹渾身墨色的馬匹,馬匹眉頭一綹白色的鬃毛極其搶眼。因為回京,賀瀟並沒有穿盔甲,而是一身藏墨綠色的飄逸長衫,前發被高高地束成一個髻,後發披散在肩。鳳眸薄唇,面目上噙著一絲冷意,稜角分明的臉上一雙丹鳳眼含著漠然的光,看著京城主路上的這些百姓熱烈的歡迎,卻毫不為所動。
紫蔻和沉木瞬間被鎮住了,一是為離尊王極致的面孔,二是為這個王爺身上所散發出的冷意。
而杜微微此時卻已回過神,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自己是絕對不會嫁給這個離尊王的,一定要想辦法退婚。
紫蔻一把拉過杜微微︰「小姐!快來看離尊王,他以後可是小姐的夫君呢!」說話間,杜微微已經被拉到了窗口。
偏偏賀瀟的耳力是在百萬軍隊中所練出來的,在這鬧哄哄的街道上,居然被他捕捉到了這樣一句讓他十分驚訝的話,抬眼向聲音處看去,這一看,便深深地和杜微微對上了視線。
杜微微本沒有想看離尊王的想法,只是被紫蔻拉到窗口不得不看過去,瞬間對上了賀瀟的眼楮。
剎那間,所有的哄鬧聲仿佛都沒有了,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對視的兩人,一個眸眼清澈帶點呆氣,一個眼神深徹不見底。
突然,賀瀟邪魅的勾起了嘴角,口型動了動,轉過了眼,接著向前行進。杜微微在原地愣了一瞬,卻是一下子看懂了那男人說的話︰「真是有趣,本王的未婚妻是麼?」
五雷轟頂,那一瞬間對杜微微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