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暖玉溫潤的觸感傳來,杜微微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墨色玉簪。
瞬時,心頭猛然顫了顫。
而後,一個暖意洋洋的笑從嘴邊散開,眼眸,落在手中的簪子上,眉頭終是松了開來,心底,已是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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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這簪子,是瀟湘館送來的。」
「王爺吩咐了,每日都會送來一支簪子,每日不重樣呢。」
身子慢慢躺下,杜微微將手中的簪子放在了枕邊,心中原本糾住的情緒終是松下來。
明日,便和穆雲新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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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梯樓上,燈火明亮,賀瀟只身坐在桌前,看著手中的武書,卻是半天都未翻動一頁。
而後重重一聲嘆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遠一些的地方,杜微微就寢的院子,袖中的手攥成了拳頭。
而後一道掌風揚起,向身後推去,瞬時,屋內的燈火已是全數熄滅,一片漆黑。
賀瀟的墨色衣袍隱在了夜色中,看不分清。
「來人。」聲音揚起,向著空無一人的夜色中喚道。
片刻,原本寂靜無聲的樹林間便有了聲響,一道灰色的身形飛起,落在了賀瀟窗前的廊下。
「爺。」赫然是玄。
眉頭輕挑,賀瀟沉下眼︰「今日是你當值?」
天地玄黃四人每人每日都會輪值守在這無梯樓前。
略一沉吟,玄的聲音輕而有力︰「這幾日黃都去軍營帶練,我們三人便商量著,把他當值的日子給分攤了。」
神色斂下,賀瀟不再多問,卻是另有了吩咐︰「明日,去瀟湘館挑些好的首飾送來。」
面色有一瞬的訝異,玄卻是依舊極為恭敬道︰「是。」
剛應下還不過半刻,賀瀟的聲音又重新響起︰「罷了,明日我自己去。」
這一次,玄低下的面色更加有些驚訝了,便是遇上了王妃,原本向來冷血的王爺,竟變得還有如此溫情的時刻。
「下去吧。」還未來得及多想,賀瀟已是讓玄退下。
玄低頭抱拳,身子騰起,重又落回了樹上。
賀瀟的眼神重又看向了遠處,心頭的不安越發濃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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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才蒙蒙亮,賀瀟已是出了門,連續幾日,都是親自去那營地,只想著盡快送京都的兵去邊疆後防地,讓自己的人能夠更快地入了京都的兵營。
與平時不同的是,今日的杜微微也醒得極早。
屋外,已是能听到有人練功的聲響。
揉著眼,趿著鞋子,走到窗邊,伸手輕輕推開一條縫。
院外,沉木並未連著輕功落地等需要用到腳勁的功夫,而是于地面,一招一式地武了起來。
紫蔻撐著頭,坐在石桌前,卻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頭不停地從手中滑落下來,一下又一下地點著。
「沉木,你練功就練功……」說著,已是打了一個哈欠,「拉我起來做什麼……」
跟著杜微微久了,紫蔻也是有了晚起的習慣,這般早日頭起來,也真真是有些不習慣了。
沉木不作聲,手中一招一式很是認真。
紫蔻腦袋沉沉,不斷地點著,眼楮已是重重地閉上,再也不想睜開。
耳邊,是沉木招式中揚起的風聲。
也不知打過了幾個招式,紫蔻的睡意已是重重襲上,下一瞬,沉木的掌風便突然間揚到了紫蔻的面前。
紫蔻的神情本就不清明,直至掌風離自己極近的位置時,才睜開了眼,卻早已是來不及躲避。
而後掌風狠狠劃過紫蔻的面龐,從她的耳旁快速掠過。
一綹發,順聲而斷。
手掌依舊停在紫蔻耳旁的位置,沉木身形站著,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女子。
紫蔻的腦中已是在掌風從面龐上滑過時,清明了起來,此刻,眸神呆住,似是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事。
下一瞬,身子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沉木!」紫蔻眼眸里,滿滿的怒意。
沉木收回手,垂首而立。
「你若是想練手,我陪你便是,現在這般,你什麼意思?!」沒有任何的思索,紫蔻的聲音滿滿的憤怒。
而後,手中狠狠推出一掌,正中沉木的胸口位置。
腳步踉蹌著後退三步才止住,沉木依舊垂著首,不說話,雙手握成拳頭,暗暗地用著勁。
紫蔻眉頭狠狠皺起,一個轉身,再也不看向他,徑直奔回了屋子。
沉木立在原地,紫蔻走了許久之後,才慢慢抬起了手,展開了握著的拳頭。
手掌中,靜躺著的,是剛剛掌風推過,落在了他手中的,紫蔻的那綹發。
「為什麼不告訴她呢?」清脆的女聲響起。
全神看著手中發的沉木猛然回過神,抬起頭,面前站著的,是杜微微。
霎時,沉木手又將發握起,背到了身後︰「王妃。」
杜微微低下眼,看著沉木的動作,眉頭輕輕一挑,笑了。
身子轉過,背對著沉木,聲音好似縹緲了起來︰「不說出口的心意,又怎算的上是心意?」
沉木背著身後的手握得極緊,眉眼沉沉,稍稍抬起,看向了杜微微的背影。
「我向來對你二人管的寬松,若非大錯,我從未罰過。是情是義,我也不多過問。」停了一瞬,杜微微轉了過來,面向著沉木,清明的聲音落下,「你向來穩重,該是明白。」
沉木的眼神明顯一變,原來,王妃竟是不準許自己心中所想,心頭緩緩而沉時,杜微微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從來,都只盼著你二人好。」
嘴角,終是忍不住涌上了一絲笑意,沉木的心頭豁然明朗了起來,王妃,終究是對自己好的。
看著沉木幾瞬變幻的面色,杜微微不禁失笑,心頭又想起自己與賀瀟,眉眼里,終是清淺一亮,有情人,本就該成眷屬。
「用不用,我替你說?」眉頭一挑,杜微微難得地有了戲弄沉木的心思。
臉猛地一紅,沉木這才開了口︰「不不……不用……」
嘴角的笑意終是揚了起來,杜微微眉心舒展,越發覺得心里輕松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