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瀟的神色平平,挑眉抬頭看了看屋子內的裝扮,四下看了看,視線最終終是看向了紗簾後。
沉了片刻︰「退下吧。」
玄的心頭終是一涼,本想著,爺許是一時興起才會如此,必定不會真的做些什麼,畢竟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實實在在在他們眼中,是那般的好。
可此刻,事實卻是明明白白告訴著玄,爺這次,是真的。
頓了好一會兒,玄才點了頭,轉身退出屋子,出手將門帶上的一刻,玄看著爺的背影,心神,低沉不已。
莫林的眸子里依舊含著淚,卻是一刻都不願離開那個人的身影。
賀瀟的神色里是一貫的平靜,腳步沉緩,慢慢地向著紗簾後走去。
莫林只覺得自己心已是要跳出胸口,身子往後傾了傾,想要看清賀瀟的面龐。
終究,紗簾動了動,已是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挑起,而後墨色的身形便那般直直地入了莫林的眼。
「將……軍……」莫林依舊古怪的聲音,帶著顫抖,吐出兩個曾經讓他每日每夜都想念的字。
賀瀟的神色未有波動,眉頭輕挑了挑,一個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看向莫林,話語也是輕輕出口︰「今日,可是累了?」
原本滿滿激動的心瞬時涼下,莫林的眸子猛地睜大,瞬時想起,自己今日在那街口,竟整整呆了三個時辰,那滿滿的羞恥感頓時涌上,莫林的頭瞬時低下,生生地避開了賀瀟的目光。
眸子頓了頓,賀瀟未再開口,輕輕瞥過眼,視線落在了燃燒著的紅燭上。
片刻,手起,風揚,燈滅。
黑暗中,莫林的心頭早已是震驚到無法言語。
而另一雙眼,卻是透著陣陣的寒意。
屋外,天玄的身形在稍遠處的樹上隱蔽著,目光一直落在了屋子處。
便是燈滅的一瞬間,天和玄的心頭,都是沉了一沉。
頭垂下,玄的神色在暗色中很是沉沉,久久都未說話。
天的眸色也是濃郁不已,視線看向屋子,沉吟了一瞬,開了口︰「你守著,我去尋無雙公子。」
聞聲,玄猛地抬起頭,聲音同時落下︰「我跟你一起!」
天身子猛地回過,大掌拍上了玄的肩頭︰「你先去看看王妃,明日一早,我若是還未歸,便去助沉木于暗閣招賢令的事。」
言罷,沒有任何的停留,一個旋身,已是騰空,向著遠處離去。
無梯樓屋子內的燭火已是換了三支,紫蔻依舊守在了杜微微的床邊,反反復復用著湯婆子暖著杜微微的身子,動作不停,卻也是分外認真。
湯婆子反反復復暖了五趟,紫蔻小心地將湯婆子放到了杜微微的錦被里,起身開始洗帕子,準備再給小姐擦一擦臉。
散著溫熱氣息的帕子,被紫蔻緊緊地握在手里,紫蔻的嘴唇抿了又抿,開始小心地替杜微微擦拭著臉龐。
只是,手剛擦完杜微微的右側臉,紫蔻的動作便陡然,停了下來。
眸子里帶著些慌亂與閃躲,紫蔻的眼死死地盯住小姐的蒼白的面龐。
「小姐……」輕聲開了口,紫蔻的眸子里的慌亂越發地涌了上來。
還有些潮濕的帕子一下子落在了床上,紫蔻不斷地深呼吸著,手指顫抖著,終是伸出去,探到了杜微微的鼻前。
「小姐……」紫蔻的淚水已是猛地翻騰而上,盛滿了整個眼眶,「小姐,你別嚇紫蔻……」
杜微微的鼻息,沒有了。
「小姐……小姐……你別嚇紫蔻好不好……」紫蔻的身子抖得越發厲害,探出去的手指久久都收不回來,可是無論她怎麼探,卻是始終未能探到杜微微微弱的氣息。
淚水瞬時如決堤的洪水一般落下,紫蔻的眸子睜得極大,顫抖著的身子,跪在地上,久久都未有動作。
好似猛地反應過來,紫蔻一個騰身,已是上了床,一把將杜微微冰涼的身子抱在了懷里。
「小姐你冷是不是,沒事兒沒事兒,紫蔻給你暖暖,給你暖暖……給你暖暖……給你……暖暖……」到最後,紫蔻的淚已然沖散了她所有要開口的話。
屋外,沉木早已是听到了紫蔻的話語,卻是一直都未進入,終是在听到了紫蔻那帶著濃濃哭意的聲音後,猛地一把將門推開,入到了屋內。
紫蔻已是將自己的外衣月兌下,只著一身的中衣,從身後抱著杜微微,口中不停得叫著︰「小姐……小姐……小姐……」淚水大顆大顆地掉下,染得錦被上,濕了一大片。
眸子里猛地涌上厲光,沉木再沒有了猶豫,一步上前,猛地扼住了紫蔻的手︰「紫蔻!你在做什麼?!」
手被人扼住,紫蔻扭過頭,眸子里一片空洞,看著沉木的臉顫抖了半天,好似猛地反應過來一般,一個反手緊緊地抓住他︰「沉木……沉木沉木……我的手壞了,我的手壞了!!!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壞了!壞了!壞了……」
沉木眉頭猛地一皺,一個用力,已是將紫蔻的身子拉住︰「你在說什麼?!」
紫蔻的淚早已是控制不住地落著,顫抖著將手舉到了沉木的面前︰「我的手……壞了……它模不到小姐的氣息了……沉木你說……它是不是壞了……」
心頭好似陡然停住一般,沉木久久都未反應過來紫蔻說的話,停了半刻,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已是猛地松開了紫蔻的手,再也不顧其他,一把模上了杜微微的手腕。
紫蔻跪在床邊,神色蒼白著,久久未動淚水,卻是始終未能停止往下落。
沉木的心頭也是第一次變得慌亂不已,把著杜微微脈的手顫抖了幾次都未能把上,努力沉下心神,細細地開始模杜微微的脈搏。
只是,久久,都是一片冰涼。
沉木的劍眉深深地皺起,頭埋下,原本把著杜微微脈搏的手終是滑落而下。
「沉木……小姐還好好的……對吧……」紫蔻的眸子已是一片通紅,哽咽不已的聲音而出。
垂著頭,沉木始終都未再開口說話。
「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