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擦干眼淚站了起來,這時只能去找葉其琛了,他不願有一個殘疾的女兒,她又何嘗想有這樣一個勢力的父親。不過他既然這麼要面子,定然不會讓自己失語的事情傳出去的。
因為不能說話,舒窈事先寫滿了幾張紙的內容準備和葉其琛溝通。來到葉其琛的書房前,管家告訴她老爺在忙公事,舒窈連匆促的話都不能說,只能安靜的在外面等著。
一直到地上的雪都落了厚厚一層,她的雙腿都僵硬了,才看見葉其琛從書房里走出來。「舒窈,你怎麼在這?」
舒窈張了張嘴,可是她被凍得連口型都做不出了,葉其琛也想起了她不能說話的事情,便說到︰「有什麼事進來說吧。」然後讓管家下去了。
舒窈動了動僵硬的腿,麻木的感覺讓她差點摔倒在地,可葉其琛走在前面,一個眼神都吝嗇于給她。
艱難的走進書房後,舒窈把事先寫好的東西遞給了葉其琛,他接過那疊紙,只隨意翻了翻,「你想離府?為什麼?」
舒窈覺得很無奈,她明明在紙上寫的清清楚楚,自己之前幫了他這麼多,現在連她寫得東西都不願看了嗎?
可是為了紫蘇的安危,舒窈還是要忍著惡心的感覺,把關鍵內容指給他看,怎麼說紫蘇也是他的人,總不會讓她折在葉婉卿手中吧。
葉其琛順著舒窈的手看過去,才知道紫蘇被葉婉卿帶走了,「不過是一個丫鬟,何需你大晚上的親自過來一趟。」
舒窈皺起眉頭,在他眼中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憤怒之下,她拿過桌上的筆,又寫下了幾行字︰「我不願與葉婉卿有什麼沖突,可也不能任由她帶走我的人,我想我還是去莊子上待些日子吧,這樣旁人也不會知道葉府有一個殘疾的三小姐了。」
「你在說什麼?我葉府還容不下你嗎?」。葉其琛嫌棄舒窈是一回事,可被舒窈說破又是一回事,現在他的樣子,大概是惱羞成怒了。
「反正我也不是沒去莊子上待過,早就輕車熟路了,總比那天我死在府里要強吧?」舒窈真的不想再多待一秒鐘,可還是要繼續寫下去。
「你,」葉府中不安寧雖是事實,可舒窈這麼說出來讓葉其琛很是難堪。如今葉婉卿與三皇子定親了,葉其琛就算不站隊,也會被外人當做三皇子一派。楊家又有了復蘇的趨勢,葉其琛就更不會為了舒窈的區區小事而責罰葉婉卿了。
「你若是想去莊子上小住也無妨,等冬天過去再回來,就當是去避寒了。」
舒窈低頭冷笑了一聲,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娘親當初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了,這麼一個偽君子,也配為人夫,為人父?她娘白汐和楊青茹都瞎了眼吧!
不過為了月兌離葉府這個牢籠,舒窈還是乖順的點了點頭,又寫到︰「走之前還請爹爹幫我把紫蘇救出來,畢竟她是您的人,若是在二姐手中被逼說出什麼對您不利的話,恐怕就不好了。」
舒窈這話就帶走的不少威脅的成分了,不過她這次離開就沒打算再回來,也不想關心他的情緒了。果然,葉其琛盡管臉色有些不好,可還是去主院領人了。
舒窈拿過自己寫的那幾張紙,先是撕了個粉碎,而後扔到書房的火爐中,看著它們被燃成了灰燼。
等紫蘇被送回知秋院時,已然是傷痕累累了,就連臉上也多了幾道觸目驚心血痕,雖然血已經止住了,可舒窈看著還是忍不住替她覺著疼。
「小姐不用擔心的,這傷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並無大礙的。」可是紫蘇越是這麼說,舒窈越覺得內疚,她還是沒有能力保護好身邊的人嗎?
「小姐別哭了,您的嗓子要好好養著啊,我的傷過些時日就好了。」
紫蘇還強撐著要起身,舒窈輕輕的按下她,用口型對她說,「好好歇著吧,明早我們就離府了,我先給你上點藥,明日再給你找大夫好好看看。」
「離府!為什麼?小姐這兩年就要出嫁了,這個時候離府外人得說的多難听啊!我去找老爺」紫蘇一個激動就要下床。
舒窈只得告訴她這就是葉其琛的意思,再說這時出府對她也未必是壞事,若是再在葉府里多住幾日,別說名聲了,連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其實這里能帶走的東西並不多,而且舒窈還不知明日楊氏母女會不會阻攔,她娘親密室里的東西還是日後來取吧。不過縱然是沒有什麼行李要收拾,舒窈還是一夜未眠。
紫蘇因為傷得很重,倒是睡得挺沉。可舒窈為了早些離開,還是把她叫醒了。「等到莊子上再睡吧,我們該走了,這會城門也該開了。」
紫蘇揉著惺忪的睡眼,還是看明白了舒窈的唇語,「小姐這是一晚沒睡嗎?」。
舒窈點點頭,小心的把紫蘇扶起來,想幫她穿上衣服。紫蘇有些不自在,「怎麼能讓小姐幫我穿衣呢?奴婢自己來就好了。」
可是紫蘇的傷勢讓她實在沒法自己穿衣,最終還是舒窈幫她梳洗好的。其間舒窈努力的放輕動作,還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看著紫蘇臉上的刀痕,她不免有些擔心,這麼深的傷口,怕是會留疤痕的吧。
紫蘇身為一個女子,當然不會不在意容貌,不過她為了不讓舒窈擔心,一直說自己的傷不要緊,可舒窈又怎會看不來?不過這時還是要先離開,才能好好幫紫蘇療傷,所以舒窈也沒有提起她臉上的傷口,生怕紫蘇難過。
知書院里的一眾丫鬟早就準備好了行李,這已經是她們第二次離府了,盡管舒窈給的工錢豐厚,也不免會有丫鬟覺得沒有安全感。這點舒窈也能夠理解,畢竟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障,如果有人想要離開,等出了葉府以後她也不攔著。
踏出知秋院,舒窈最後看了一眼這里,只要楊氏母女還好好活著,她以後大概都不會回來吧。這個小院是她在這個朝代第一個當做家的地方,就這麼狼狽的離開,還真有些不甘啊。
不想舒窈離開的還有楊青茹和葉婉卿,舒窈穿過前廳時,果然見這兩人在前廳等著呢,看來她昨日的一舉一動都在她們的掌握之中啊。
「怎麼,這就想走了?經過我娘的同意了嗎?」。葉婉卿的囂張還真是明明確確的寫在臉上啊,舒窈希望她嫁給三皇子以後,還能這麼有氣勢。
回答葉婉卿的自然是舒窈的丫鬟,舒窈還是裝作不想理會她的樣子。「我們家小姐離府是老爺點頭了的,二小姐有什麼意見盡可去找老爺談。」
「大膽!看來紫蘇的樣子沒給你們長記性啊?」葉婉卿最討厭別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前世她落魄時也就算了,如今她可是準皇子妃,怎能縱容一個丫鬟跟她如此說話!
幸而這時葉其琛來了,想必他也不想葉府里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吧,「卿兒,別鬧了,你妹妹畏寒,不過是去莊子上修養一些時日罷了。」
葉婉卿還想再說什麼,被楊青茹攔住了,「老爺不要誤會,卿兒也只是關心妹妹而已,舒窈這麼急忙離府,怕是許多東西都沒準備好。」
楊青茹這邊話音剛落,就有數名丫鬟過來翻動她的行李,那架勢根本不像是在幫舒窈檢查遺漏,而是在找什麼違禁品。
好在舒窈早有準備,大額的銀票都是隨身放著的,帶走的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而那些帶不走的貴重物品,都在她娘那間密室里,終有一****會回來取走的。
一群下人翻動了半天,也沒找出什麼不該在的東西,楊青茹看著滿地狼藉的樣子,滿意的笑了笑,「看來舒窈準備的挺齊全,我們就不幫你添置其他了,卿兒,我們回去吧。」
舒窈看著散了一地的行李,面無表情的對紫蘇說了一句唇語︰「都不要了,我們走。」
紫蘇連忙對知秋院中的丫鬟們說道︰「東西不用整理了,我們走。」
葉其琛像是良心發現一般,遞給舒窈一疊銀票,「莊上的東西定然不去府里齊全,需要什麼就自己去添置吧。」
舒窈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扶著紫蘇就出府了,別說她不缺那點銀子,就是缺錢也不會要他半錢銀子。
門外的馬車已經等了許久了,與上次離府稍有不同的是,這次的馬車是舒窈自己備的,車夫也不會像躲瘟疫一般躲著她了。只是在古代待了這麼久,居然只有這麼一點進步,還真有些諷刺呢。
紫蘇的傷勢著實不適合趕路,舒窈便吩咐車夫走慢些,只要能在天黑前感到莊子上便好。「紫蘇,你先睡一覺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紫蘇雖然面色不好,可也沒有睡意,「小姐,半夏還在大少爺那里,要不要派人去傳個信?不然等那丫頭回來,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呢?」
「這會派人去只怕會在路上錯過,叫個人在醉仙閣等著吧,她回來以後肯定會先去那里吃東西的。」舒窈同紫蘇在一起時,總會忘了自己不會說話的事情,因為紫蘇能清楚的看出她在說什麼。
「這樣也好,小姐也不必太難過了,老爺他也有自己的難處,過些日子定會接小姐回府的,這次就當出門散散心了。」紫蘇滿身病痛的還在安慰舒窈,不過舒窈一點也不會因為離開葉府而難過。
「我沒事,你好好休息吧。」關于葉其琛的話題,舒窈不想多說,就側頭靠在車窗上眯著眼裝睡了。紫蘇見她不願多說,也就不再多言了。
大概是昨晚沒睡的緣故,舒窈一會的功夫就在車里睡著了,醒來時車子已經到了莊子上,這是舒窈第二次來了,莊子上的人對她也不陌生了。
她之前住的房間還留著,許多東西也都還在,湊合一晚也沒什麼問題,只是紫蘇的傷不能再耽擱了。
舒窈讓丫鬟去請了大夫過來,雖然紫蘇身上的傷口都已結了痂,但還是仔細檢查一遍為好,誰知葉婉卿那個瘋子下手有多狠,若是留下後遺癥就不好了。
好在大夫檢查以後沒有只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到經骨,開了一些藥膏就離開了。不過因為紫蘇的傷,莊中的人看舒窈的眼神都不對了。一個正常的官家小姐怎麼會兩次被送到莊子上來呢,她的丫鬟還被打成這樣,想來肯定是極不受寵的。
舒窈自然是不在意這些流言的,這些人怎麼看她,都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她只會在這里待幾天而已,等時機一到,她就會徹底月兌離這個身份。
既然紫蘇的傷沒有大礙,舒窈也就不瞞著她了,她的計劃昨晚才剛剛想到,一個人肯定是完成不了的,有紫蘇幫她謀劃一番,肯定會比較完善。
「什麼?小姐你要假死!不行的,沒有身份要怎麼在京城待下去呢,再說您和吳公子還有婚約呢!」看樣子紫蘇很不贊成她的計劃。
「只要我還活著,葉婉卿就不會放過我的,這其中的緣由一時半會和你說不清楚,你一定要幫我,好不好?」舒窈望著紫蘇的眼楮,懇切的說道。
「小姐你真的想明白了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您不做葉府的小姐,可就是黑戶了啊!」紫蘇最擔心的還是身份問題,大周朝采取什伍連坐制度,就算小姐買通縣官辦了戶籍,也極有可能被人拆穿啊。
舒窈還不知古代的戶籍制度如此完善,想要鑽空子只怕是極難,不論哪里突然冒出一個生人,周圍的鄰居都有義務舉報他、查他的來歷,不然可是連坐的罪名。
這種制度原本是為了避免逃稅,可現在看來,也幾乎切斷了舒窈所有可能的道路。不過舒窈是不會甘心的,她手中無權無勢,可能辦不了這種事情,可不論在哪個朝代,總有人凌駕于律法之上,二皇子肯定是有辦法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