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很大,已經看不見前面的路了。
潯文和從後面車輛出來推車的潯樺幾人已經在推馬車了,幾人使了很大的力氣,可是還是沒有推動馬車,只是勉強的讓馬車向前滾動了一下,可是馬上又退了回來,重重的落在了泥淖里,濺得眾人一身泥水。
潯文見這個樣子要推好久恐怕都不一定能把馬車從泥淖中推出去,就又往後面的馬車里叫來了幾個人手。
謝景傾這一次去幽州雖然是輕車簡從嗎,可是還是帶了好幾個人手的,後面的三兩馬車上的人都是謝景傾手下的人。
謝景傾雖然手中拿著書,可是心思早就不在這上面了,一面想念還在京城里的安平郡主,一面又擔憂遠在幽州的友人,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總是想起安平郡主趴在他懷里嬌羞的模樣,想到如果這一次自己沒有回復,她會憂心嗎?
心中有事,等潯文換好了衣服回到了馬車上的時候都沒有察覺。
馬車開始咕嚕嚕的往前走的時候,謝景傾才發現馬車已經可以行走了。潯文也回來了,還換了一身衣服。
「這一次,辛苦你了。」
謝景傾放下手中的書頁,抬頭看向潯文。
「這是屬下應該的。主上不必如此。而且這次也不過是一件小事。」
潯文沒想到謝景傾會為了這麼小的事情表達感謝。這原本就是他們這些屬下應該做的事情,也不應該讓主上來感謝他。
謝景傾一笑,如月華破開雲層從天空散出一縷光。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馬車因為下雨走的慢。
謝景傾和潯文又說了好一會話,兩人主僕關系又更加親密了些。雖說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屬下,這樣的交流沒有必要。
謝景傾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更好的拉攏自己的手下,減少被背叛的概率。
一個猶如水中寒月一樣的清俊少年,正在溫和的和自己的一個手下談笑。
馬車還沒走多遠,就又停了下來。
「錢大叔,怎麼又停了下來?車又陷進可泥地里了?」
謝景傾直接掀開了車簾問趕車的錢大叔怎麼回事?沒有讓潯文去問,而是自己直接問了。
這個天氣確實不好趕車,現在下雨,走的是山路,山路上沒有鋪石頭,走起來十分不方便,尤其是現在下雨。如果又是因為這個原因停了下來也不奇怪。
「少爺,這外頭像是躺著一個乞丐。一動不動的,恐怕是死了。」
錢大叔聲音有些顫抖,他從何來就沒有這麼直觀的面對尸體。準確點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尸體,現在看著這個疑似尸體的乞丐有些害怕。
如果還活著,哪個乞丐會在這樣的天氣里還躺在馬路上?一般在這個時候乞丐都會去找一個地方避雨。現在這個躺在地上還一動不動的,十有八九是死了吧。
謝景傾也是一陣沉吟,若是一般的乞丐找個人把他丟出去就可以了,如今這個似乎是具尸體,這就不太好處理了。
修長烏黑的眉毛皺了下。
「潯文,我們下去看看吧!」
謝景傾提議道。
潯文給謝景傾披了件外套,又從暗格里拿出了一把傘,這把傘不是一般傘,四周帶著暗器,為了防止這個堂子啊地面上的乞丐是裝死想要引起主上的注意力,然後來刺殺主上的。這傘的威力比較大,尤其是群攻的技能。當然單機的作戰能力也不錯,隨身攜帶方便他們回擊。
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暗器,只是因為下雨,用這樣的暗器還不用額外的帶傘。也很方便。
謝景傾看潯文這樣的大陣勢,只是笑了。也沒有說什麼。既然潯文想這樣帶著,他也沒什麼好說的。潯文也是在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謝景傾從馬車上下來了,潯文在一旁給他打著傘。
雨滴從傘的邊沿上滴落,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想起了啪嗒的細小的聲音,珍格格聲音融入了這個雨幕中,已經分不清這個聲音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謝景傾走上前去,蹲子正想要翻過這個乞丐的臉來,沒想到這個時候乞丐居然動了。
這一下子就嚇到了在馬車上的錢大叔,他以為這個人死了,現在這個樣子是在詐尸。
「少爺,你小心點,這個乞丐像是詐尸了。」
潯文听到這句話,也只是笑。如果這個乞丐死了,這樣就應該是詐尸,可是看樣子似乎不是。
謝景傾忍著笑意,安慰害怕的錢大叔。
「錢大叔,你在馬車上別亂跑就行,這不是什麼詐尸。」
在泥淖中,滿身是泥水的乞丐抬起了臉,直直的看向身前的謝景傾。這個人的聲音他听過,到死是在哪里呢?他記不得了。可是真的很熟悉。
他抬起迷茫的雙眼。
「你看著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啊?」
他看上去像個乞丐,可是聲音十分好听,是少年的那種青澀,像是還沒有熟透的果子一般。
一雙眼楮如含春水,這一雙眼楮就讓他整個人變得生動了。如果不是這一身的泥水和狼狽,就會讓人以為是從哪里跑來的貴族子弟。
若是把這個人臉上的泥土擦干淨,那一定是一張可以讓京中少女們傾慕的臉。
那個小乞丐似乎想起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湊近了謝景傾的臉邊。
「你是我家小姐喜歡的人,你叫做謝傾,哈哈哈,我想起來了,你叫做謝景傾。」
說完,又癲狂的笑了起來。
「可是我那麼喜歡她,她卻只是把我當成一文不值的下人,我在她心中,就是一個下人啊。」
笑著笑著,眼角就流下了眼淚。一雙眼楮紅通通的,他一手提著謝景傾前胸衣服。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喜歡她,為什麼你要折磨她?為什麼?為什麼她被追殺的時候你不在她的身邊,為什麼你現在還可以活的這樣好。」
他的手上的沾著泥水,一下子就在謝景傾的衣服上留下了幾個手印。
謝景傾被眼前的這個人說的話說糊涂了,他是在說思茗嗎?可是思茗還活著呀?難又遇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