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南康王,凝兒跟在她的身後出了長公主府。
南康王的步子走得很慢,他在等,等著禤若來問他。
果然,離開了長公主府的範圍,身後禤若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咚!」的一聲,等南康王轉過身時,禤若已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南康王猛的一驚,便要上前扶起,卻見禤若雙眼通紅,緊抿著嘴唇,神色悲痛到極。
「父王!女兒不孝!對不起父王與母妃。」聲音帶著哽塞,眼淚順著臉龐掛在了她的下顎處,幾欲滴下,她從未如此傷心過,就連當年從重生山下躍下時都未如此哭過,她欠他們太多太多。
南康王神色如凝注一般,身子半天都無法動彈。他等這一刻等了七年之余!
似是此時,南康王那張永遠顯得一副沉穩的臉上才有了鏈綺,嘴微微而張,看著眼前終于喚自己為一聲父王的禤若,眼里還是模糊了起來,緩緩的抬起手,向前挪動著腳步,走到了禤若跟前,卻還是沒敢觸踫她。
「先起來吧!」
「父王既然已經知道女兒的身份,為何還要如此忍著,不來相認?」禤若滿臉淚痕的看著南康王,剛才他雙手的停頓,更是刺痛了她的心,他終究還是沒敢奢求。
南康王看著禤若悲傷的模樣,心里無比的難受,緩緩地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抹掉了她臉上的淚珠,「禤兒,都怪父王無用,讓你受苦了。」
禤若猛地搖頭,「不,父王,女兒一點都不苦,只是苦了父王與母妃,你們為女兒做了犧牲了太多。」
「禤兒,你活著!一切都值了。」南康王眼里的淚珠終于還是掉了下來,伸出手將禤若緊緊地摟在懷里,感受到她確實的存在,悲傷的臉上卻又生出了一絲笑容。
「父王,女兒這一生恐怕都無法報答你們的恩情。」禤若緊緊地閉上眼楮,她如往日一般,脆弱的情緒只能在他們面前表露。
「禤兒,你過得好,父王便滿足了,快起來吧,怕是時間長了會被別人看到。」南康王輕輕地拍了拍禤若的頭,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拉了起來。
禤若站起身,微微穩住了自己的情緒,抬起頭看著南康王,「父王,女兒不敢去見母妃,剛剛相認便又離開,我怕她受不住,還請父王替女兒告訴母妃,兒女日夜都在想念她。」
南康王緊緊的咬著牙,將頭轉向一邊,「禤兒,放心吧,父王會好好安慰你母妃的。」
「多謝父王!」禤若布滿淚痕的臉,卻是輕輕一笑。
「走吧!禤兒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父王就送你到這了。」南康王又拍了拍她的肩頭,對著她安慰的一笑。
她能在走之前與自己相認,已經知足了,他沒有白等!以後還多的是機會與她想見,倒也不急于一時。
「父王,如女兒有一天能回來,定會將一切都告訴父王。」禤若知道他有很多疑惑,可他卻從未問過自己一句,卻總是這麼毫無猶豫地相信自己。
「禤兒,父王不急,父王相信一定有機會再與禤兒相見。」
禤若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康王之後,「父王請多保重!」
轉過身,淚水又溢出了眼眶,緊了緊喉嚨,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一定會有機會的,她一定還會回來見他們的,那怕是最後一面,她也會再看一次他們。
心情慢慢平復,臉上又是一片淡然。
她現在得去看看韓默了!
韓默睜開眼,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卻在雙兒的茅草小屋內,這張床自己曾經也趟過,依稀記得,那日在宮殿上,他被前來的林主及雙兒所救,因他當時意識模糊,根本無法阻止她們,此時一想到,整個人一震,林主還在聖主那里,他必須要去救她。
微微地動了一子,全身轉來一陣疼痛。
牙緊緊咬著,眉頭微皺,忍住痛楚,輕輕地喚了一聲,「雙兒。」
門口處似是有一聲響動,可韓默等了半天,卻不見有人進來。
等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便艱難的撐起身子,緩緩向著門邊走去。
屋外的一抹白影正彎著腰,雙手端起藥罐,緩緩傾斜,能听到湯藥流入碗中的聲音。
韓默此時看到的正是禤若,當她找到雙兒的這處茅屋時,她竟失了神,茅屋雖簡陋,卻立于叢林之中,小小的屋子看上去甚是溫馨,想不到雙兒竟不知不覺自己蓋了這片屋子。
走進屋前,屋側生了火的藥罐正冒著熱氣,「咕咕」的沸騰聲不時的頂著蓋子,這應該是雙兒為韓默熬的藥吧,只是藥好了,怎麼人不見了,雖疑惑著,卻急忙上前將火滅了,將熬好的湯藥倒入了碗中。
而也正是此時,被韓默看到了。
韓默揉了揉眼楮,不確定的輕輕地喚了一聲,「禤若?!」
禤若身子一頓,回過頭見韓默正倚在門側,看著自己。
「你醒了?」禤若神色露出了喜色。
韓默看著她手里的那碗藥,心中一暖,緊緊地看著她,「麻煩你了。」
禤若走到他的面前,見他臉色蒼白,似是在忍著疼痛,再看他身上裹著的白布,竟浸出了絲絲櫻紅,不由的眉頭一皺,扶住他的身子,「傷還沒好,怎麼就下床了,快回去躺好!」
韓默一愣,禤若對他從未用過如此語氣,心中一陣異樣,卻不覺得嘴角掛起了笑容。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被她責罵。
在一顆樹桿粗壯的大樹後,站著剛剛匆忙上山去采回草藥的雙兒,在見到門口處那兩道緊緊相依的身影時,心口一陣劇痛。
他們的確很相配。
而他臉上的笑容,居然也能如此好看,她卻從未見到過這般笑過。
雙兒手中的草藥一滑,差點落在地上,不知為何一滴淚水奪眶而出。
輕輕上前,腳步輕地無任何聲響,看著門前的那只藥罐,原來與她擔心的一般,藥早就熬好了,早知林主會來,她就不用這般著急的趕回來,伸出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還有額頭上的層層汗珠,久久的看著門口。
終于轉過身,將手中的草藥放于藥罐側,苦澀的臉勉強擠出一份笑容,只要他們幸福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