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娜本來就是美人一枚,生著一張瘦長的瓜子臉,長眉俊目、瓊鼻瑤腮,體態婀娜、俏麗嫻靜,頗有古典美女身上所獨有的風流氣度,曾經在那天的晚宴上穿著高開叉的紅色旗袍艷壓全場,引起了不知道多少人物的覬覦,此刻腫著妙目,紅著眼圈,一臉可憐之色,更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林小虎與她面面相對,被她麗色艷光所籠罩,很有些口干舌燥,咳嗽一聲,問道︰「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林小娜悻悻地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我無家可歸了。」說完沮喪的垂下了頭。林小虎試探著問道︰「你……你親生父親沒聯系過你嗎?」。林小娜沉默片刻,道︰「聯系了……」林小虎松了口氣,只要她親生父親還認她,她就不算是真正的無家可歸,以她親生父親開奔馳的情況來看,其人必定有錢有勢,她若是回到這樣的父親身邊,以後生活會只好不壞,喜道︰「那就好,那就不算太糟糕。」
林小娜緩緩抬起頭看向他,說︰「他聯系我是……是給我兩萬塊錢,給我媽當醫藥費用。」林小虎只听得勃然大怒,道︰「他竟然不認你?」林小娜對此倒並不悲傷,道︰「他不認我最好,我也不想突然多出這麼一個爸爸來。」林小虎憤怒不已地說︰「可你既然是他的親骨肉,他對你就有撫養的義務啊。」林小娜說︰「我已經成年了,我自己可以養活自己,不用誰再來撫養。」林小虎心里暗贊一聲有骨氣,柔聲道︰「誰不認你都沒關系,我認你!以後有事就找我,我就是你親哥。」
林小娜無限感激的看著他,看著看著就從美眸里滾出了晶瑩的淚珠,隨後垂下頭去,緊咬下唇,只是無聲的哭泣。
林小虎知道,只要自己留在她身邊,她就會哭個不停,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趕緊走,何況這也午夜時分了,留下去影響的可不是一個人的睡眠,便道︰「你別哭了,早點睡,我也回去了。還是那句話,有事就找我。」林小娜忙擦拭淚水,道︰「我送送你。」林小虎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道︰「不用了,睡覺,我走了。」
他推門出去,料到林小娜會追出來相送,轉身回去將屋門關了,在慢慢關閉的門縫里給了她一個關愛鼓勵的眼神,就此離去。
時值寒冬臘月,外面還是很冷的,從溫暖如春的賓館里走出來後,這一點感覺更為明顯。北風呼呼的吹著,刮得路邊樹枝刷刷作響。幾片枯葉不甘心卻也只能無奈的月兌離母枝的懷抱,伴隨著凜冽的寒風在空中卷飛飄揚,最後不知落到何處。
林小虎走到路邊後,感覺寒風著實厲害,下意識將大衣領子豎起來護住脖子,望著在夜空中飄揚漸遠的枯葉,聯想到了昔日的堂佷女、今日的妹妹林小娜身上。她的身世與遭遇,豈不正如同這片片落葉?生于樹長于樹,卻終有一天月兌離了樹的懷抱,無家可歸,在寒風中夜色下越飛越遠,最後淪陷入無邊的世界。沒有誰會關心這片可憐的落葉是死是活,世上多它一個不多,少它一個不少……當然了,對比落葉,她還是比較幸運的,因為她至少還有自己在關心她。心中卻也有些彷徨,自己到底是因可憐她的身世,還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美色所惑,才對她施以援手?
可憐她的身世,無需質疑,這是肯定的。不夸張的說,自己血液里流淌著古代俠客鋤強扶弱、見義勇為的俠義精神,別說是對她這個昔日的堂佷女了,就算素不相識的路人時,自己也會出手相救呢,何況是對與自己有過叔佷關系的林小娜?
被她美色所惑,估計也是有一些的。最早見到她的時候,雖然發現她長得俊俏,卻也沒往心里去。直到那天舉行晚宴的時候,才發現妝後的她美艷無雙,端的是個大美人。但那時候由于彼此還是叔佷關系,所以就算覺得她再美,也不敢對她生出任何邪念。但是突然間峰回路轉,這個俏生生的堂佷女忽然搖身一變,成了外姓人家,與自己的年紀也是相差無幾,而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了解到這一點後,再想不對她產生好感已經是不行了……
想到這里,他忽然嗤笑出聲,暗罵自己是個禽獸,雖然自己與林小娜已經不再有親戚關系,但很長一段時間的叔佷相處,能說不把她當佷女看就不把她當佷女看嗎?就像《天龍八部》里的段譽與木婉清,得知彼此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之後,開始兄妹相稱,而等最後明白兩人不是兄妹的真相的時候,兩人能馬上就轉變為情侶關系再次卿卿我我嗎?肯定不能。這里面最難的不是做出親熱的動作,而是突破心中那股子既定的社會親屬意識。
林小虎想著想著,忽然抬手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心說你真是禽獸啊,人家林小娜正是傷心到極點的時候,你不去關心愛護人家也就得了,怎麼淨想這些亂七八糟、不三不四的事呢?就這你還好意思給人家當哥呢?
他招手叫停一輛出租車,往家里駛去。盡管在賓館過夜可以省心省力省時,但還是回家里睡得踏實。
回家的途中,經過林泉家附近的時候,林小虎忽然發現,都這麼晚了,何雅麗家居然還亮著燈,她這是還沒睡覺嗎?心里一動,想起何雅麗說起的,林泉今天不在家,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身進了他們小區。
門鈴響過後,屋門很快就開了,穿著一身素白色睡衣的何雅麗臉色驚訝的站在門內地上。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告訴林小虎,她剛剛洗完澡。
林小虎本來只想上來看看的,也沒想著干啥壞事,問完然後就回家里睡覺,誰知道何雅麗轉身就往客廳里走去,擺明了讓他進屋說話。林小虎苦笑無語,只能邁步走了進去。這一進屋,開著門說話總不合適,于是又只能將屋門關上。
而等他進屋後,何雅麗又輕飄飄拋下一句︰「剛拖完地,你換拖鞋。」于是林小虎只能再次苦笑,又月兌下皮鞋換上了拖鞋。如此一來,儼然是登堂入室的局面,哪還能輕易抽身?
他走進客廳,把包放在沙發上,看著已經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的何雅麗說︰「怎麼還沒睡?」
何雅麗蹙眉笑了笑,有些苦惱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就是睡不著,說起來也真邪門呢,我白天里可是一杯咖啡一杯茶水都沒喝。」林小虎說︰「我說你怎麼大半夜的拖地,敢情是睡不著覺鬧的呀。」說著一**坐在她身邊。何雅麗往里坐了坐,給他騰出了一些位置。林小虎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過來問問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何雅麗側頭很嫵媚的笑了,顯然不信他的,也沒逼他,看著他問道︰「你佷女林小娜是怎麼回事?」林小虎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啊。」何雅麗用手搓*著秀發,想讓頭發干得更快一些,道︰「那就說十句,十句說不完就說一百句一千句。」林小虎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不用吹風機啊?」何雅麗笑著道︰「吹風機毀頭發,我都是自然干。」林小虎點了點頭,想來既然她問起,就把林小娜的事告訴她,反正她一不是外人,二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跟她說這種內幕不用擔心會走漏消息出去,便將林小娜的慘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何雅麗听完後愣住了,半響後說︰「林小娜她媽也真夠可以的,怎麼能干出這種事來呢?」林小虎感嘆的說︰「誰說不是呢。這事多虧沒落在我頭上,要不然我得砍人。」
何雅麗忍俊不禁笑了笑,道︰「你又不是糊涂蛋,你老婆什麼時候懷孕,什麼時候產子,這中間間隔多長時間,你會心里沒數?」林小虎想了想,道︰「男人對這種事應該不會太關注。再說,老婆具體哪一天懷孕,她自己要是不說,男人也不知道啊,誤差可以大到兩次例假中間的間隔,也有小一個月二十多天呢。」
何雅麗覺得有些道理,點了下頭,嘆道︰「誰攤上這樣的老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林小虎說︰「是啊,我總可憐小娜,其實她養父劉福材更值得可憐,白給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到頭來自己反而沒有一子半女在世上,這以後可怎麼養老?」何雅麗說道︰「那林小娜就不是你堂佷女了?」林小虎道︰「嗯,不是了,不過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已經把她認妹妹了。」何雅麗似笑非笑地覷著他,道︰「你倒是憐香惜玉啊。」林小虎失笑道︰「你什麼意思啊?她雖然不是我血緣上的佷女,可我還是把她當親人看的。」
何雅麗忽然抬手掩在口邊,打了個哈欠,道︰「真奇怪,你一來我就困了。」林小虎問道︰「想睡覺了?」何雅麗妙目凝注在他臉上,道︰「嗯,想了,你去……」林小虎起身道︰「那我就走了,你睡。」何雅麗俏臉上立時浮現出羞嗔不已卻又不可思議的神色,恨恨地瞪著他,卻也沒說什麼,站起身來,沒好氣的說︰「那就滾!」林小虎轉身走向門口,道︰「唉,這到了年末,可是要忙一陣子了。」說著已經走到鞋櫃前,換上皮鞋之後,頭也不回地說︰「走了,你睡,晚安,別送。」說完開門走了出去。
何雅麗詫異的地望著他關門離去,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過了會兒,自言自語的說︰「這個家伙真不解風情!」說完又道︰「我不就是說‘你去洗澡’沒來得及說完嘛,真可惡!」
次日上午上班後,林小虎接到了何雅麗來的電話。何雅麗讓他盡快給「雲寶行」寶馬4s店的經理打個招呼,她好帶妹妹何雅霏去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