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主任,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可是開除決定不是你作出的,你有權讓校長給我道歉嗎?」。夏遙微微一笑,態度不卑不亢。
「好歹我也是學校的領導班子,」黃錫有些尷尬,總覺得夏遙是在諷刺他是趙燦生的狗,「何況也是校長讓我們來請你回去上課的,他現在人在教育局有急事,不然他肯定會親自來你家向你道歉,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被教育局叫去有急事,估計是網上的帖子引起了教育局的注意,所以校長才會讓他們把姿態放得這麼低,如果她現在跟著他們回去了,那自然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現在她面前有兩條路,要是現在乖乖和黃錫他們回學校去,那就等于是在教育局介入調查時,幫助校長遮掩這件事,這樣做暫時對她沒有什麼害處,但是一旦楊國華幫她發帖的事情被揭露出來,那她勢必會連累這個好心的老師。
她這個人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種有損楊國華利益,卻有利于校長的事,她不會做。
夏遙堅決地搖搖頭,「那還是等校長先在全校面前澄清這件事後,我再回去吧,我這個人臉皮薄,事情一天沒有澄清,那就意味著我一天是嫌疑犯,我也沒臉回學校上課,所以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認為我是嫌疑犯,就請把我送到公安局查個清楚。」
「夏遙,我了解了一下你最近的課業情況,你的學習好不容易有了一些進步,再耽誤幾天,估計又要倒退回去了。」陳仁生語重心長地說。
「陳老師,你放心,雖然我在家里,但也一直在自學。」夏遙朝桌面上指了指,「就幾天時間不會耽誤多少,如果我能回學校,就一定能夠跟上進度,我相信學校的辦事效率。」
看到她如此油鹽不進,黃錫和陳仁生都覺得事情棘手。
「夏遙,你在我們班的號召力很強,這兩天你的同學都很擔心你,如果不是我們攔著他們差點要和老師起沖突,你也不希望他們犯錯誤是吧。」陳仁生的話中隱隱帶了些威脅的意思,學校雖然不會再作出開除的決定,但是記過處分卻是在他們的權力範圍,檔案里如果有這麼恥辱一筆,對孩子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威脅。
「我當然不希望,但他們要做什麼事,那是他們的自由,他們必須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說到底,他們犯不犯錯誤和我無關。」夏遙面無表情地說,陳仁生用易小奇他們來威脅她,無疑踩到了她的底線。
無論是楊國華還是班上的同學,都是最無辜的人,他們卻願意冒著風險為她說話,這份情她不得不領,但是她絕對不能在這些人面前中表現出半分軟弱,一旦她有了軟肋,別人就可以隨意拿捏她。
江大媽對夏遙在學校的事兒並不清楚,但黃錫和陳仁生是知道,他們沒有想到夏遙會這樣冷血。
「黃主任、陳老師,你們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一切還是等校長從教育局回來再說吧。」夏遙冷笑一聲,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陳仁生想要威脅她,她的態度就更強橫了,「哦,對了,我剛才還和江大媽說呢,待會兒我們準備一起去趟教育局討個說法呢。」
「是啊,咱們社區劃片的就是你們小學,鄰里街坊的孩子大都在你們學校念書,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喜歡往學生身上潑髒水,好好的一個學生,到了你們嘴里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壞孩子,你這讓家長怎麼放心把孩子往你們學校送啊?想壞人名譽就壞人名譽,想開除就開除,這眼里是沒有王法了,難怪現在的家長都願意花大價錢把孩子往重點校送。你們學校這教學質量不行,老師也沒有師德……」江大媽新仇加上舊恨,一扯起來就沒忘沒了,也不知道跑題幾萬里了,最後還是夏遙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住了口。
黃錫和陳仁生被她這麼一說,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知道夏遙這是鐵了心要鬧到底了。
「這樣吧,到時候讓校長親自來請你,我們就回去了。」任務沒有完成,還被一個大媽一通搶白,黃錫也火了,態度變得冷硬了許多。
「就是,這個委屈咱們可不能白受。」江大媽一邊摟著夏遙的肩膀看著兩人下樓,一邊憤憤不平地說,「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教育局。」
「不急。」夏遙微微一笑,她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既然驚動了教育局,那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了結,她要扮演的是一個委屈且堅強的女生,那麼急吼吼地去鬧事,不符合這個形象。
「也是,說不定那個校長從教育局就親自來向你道歉了。」江大媽樂觀地說。
「對了,您瞧我這記性,您來了這麼久,都沒給您倒杯水。」夏遙從廚房里拿了一些洗干淨的水果出來。
「您和大媽這麼客氣做什麼?」江大媽連忙制止道,「再這樣見外,大媽可就生氣了。」
「哎,」夏遙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手里卻拿了根香蕉剝開皮,親手送到江大媽嘴邊,「大媽吃根香蕉吧,可甜了,我這不是見外,這是和您親吶。」
盛情難卻,江大媽感動得不行,「好孩子,好孩子,這張小嘴真是甜,大媽總算沒白疼你。大媽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件事兒,我想回去發動大家為你募捐,到時候我讓她們一起到你家來,咱們拍幾張照片,既盡了我們一份心意,又能算大媽的工作成績,這樣行不行?」
江大媽真心喜歡夏遙,沒有貿貿然上門拍照,而是先來和她商量,對她表示了充分的尊重,夏遙自然不會拂了她的好意,「拍照當然可以,但是江大媽,錢我是絕對不能收的,我和我媽有外公的工資,日子還是能夠過得下去的,再收錢不好,我不想做一個乞丐。」
她很清楚像她這種情況一經公布,會引來很多好心人的注意,捐錢也許是最簡單的救助方式,但也是最麻煩的,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她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想用別人的錢。
何況收了別人的錢,就意味著她今後做什麼事用什麼錢,可能都要在大眾的監督底下,哪怕用的不是他們的錢,可能也會遭受質疑,還不如一開始就回絕這些好意。
夏方蓮得的是精神病,這種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不可能靠民眾一時同情捐助的錢得到改善,錢雖然重要,但她不想就這樣揮霍別人的好意。
她接受記者采訪所要達到的目的不過是要為她自己討一個公道,如果能夠幫母親找到其他靠譜的醫生治療,那就是意外之喜了,至于陌生人的捐款,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要。
好在她昨天就對記者們說過這樣的話,這些話也毫無遺漏地被登了出來,想來也不會有太多人會給她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