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昳的私生女,想不想回王家認祖歸宗?」他意味深長地笑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和安從哲這只狐狸說話,她也不得已地打起了機鋒。
他失笑,「你不必這麼緊張,雖然我來這里的事,和你有關,但我並沒有打算害你,你盡管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幫你達成心願。」
「安家什麼時候和王家這麼有交情了?還是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準備將王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送回去?」她一臉諷刺地笑了起來。
「看來血緣就是血緣,王家對夏家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到頭來你非但不想報復,還一心想著認祖歸宗,不知道你的母親知道了會不會傷心?」
她的眼神一寒,「你不必挑唆我去報復,更不必把我母親牽扯進來,我已經答應過師父了,不會把自己的人生浪費在報復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她對王家固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也同樣痛恨他們的所作所為,但王家已經敗了,害得她和母親前世死于非命的,不是王家,而是方家,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說得挺好,可惜你的眼神泄漏你的真實想法,你如果真放下了,哪來這麼多戾氣?」他不以為然地一哂,「你能夠騙得了我,也騙不了自己,以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還想著要回王家。」
她沉默地看著他,不發一語,他雖然年少,可是察言觀色的能力卻十分老辣,她不得不小心應對,不被他看出破綻。
「當初王家能夠對夏家下手,自然也少不了有人幫忙,尤其是在雲留市,從你母親夏方蓮出事開始,有多少雙黑手在王家的授意下伸向你們夏家?你不想報復王家,難道不想報復他們?還有唐家,我記得不久之前,你剛和唐家的大小姐唐芙鬧了點兒不愉快,唐家當年可是在這件事上下了大力氣的,你想想你母親那些年過的日子,真的不恨他們?……」
安從哲的話充滿了誘惑,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打在她的心坎上。
她閉了閉眼,努力忽視他給她帶來的影響,他這麼賣力地誘惑她,必有所圖,「你有什麼好處?」
「我要的就是雲留市,乃至整個青山省的幾個重要位子,當初事涉你們家的好幾位官員都得到了升遷,甚至都在重要的位子上,如果能以這件事情為契機,把他們拉下馬,能夠為我們省不少事兒。」他的神色十分坦然。
這些話從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口中,多多少少帶了一些違和感,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很正常。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家老人的意思?」
雖然這麼問,可她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意思。
听過林若水的分析,她越來越覺得安老爺子應該私下是極看中這個孫子的,不然不會把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當然是家里的意思,你不會以為這麼大的事情,安家就交給我一個人來完成吧?」他無所謂的一笑,「我不過是一顆來接近你的棋子而已,以我的能力還沒有辦法布這麼大的局,青山省的官場很復雜,過去完完全全是王家的天下,現在王家敗了,大家都想來分一杯羹。」
這一點夏遙是很清楚的,當初也和林若水詳細討論過,只是沒有想到他肯把一切都和她說得這麼明白,對他而言,她應該還算是個陌生人吧。
「王家敗了,但還有宋家接手,宋靖豐畢竟是王家的女婿,你不必和我扯什麼王家和宋家結親不成反結仇的話,王昀一死,王昳就立刻投向了姜家了,甚至還打出了那麼大的廣告招牌來為姜家站台,這麼明顯的信號,你們不會看不懂吧?」她冷冷一笑,仿佛在笑他的幼稚。
安從哲卻是真的意外了,像她這樣年紀的小姑娘們大部分腦子里都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成天糊里糊涂地想著哪件衣服好看,哪家的男生帥,從沒有見過像她這樣洞明世事,對官場上的是非信口拈來的。
要知道他身邊那些安家的女孩子們相當于帝國的公主,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和培養,可畢竟年紀小,對這些枯燥的官場是非,她們根本提不起興趣,連夏遙這麼個出身低微,沒受過好教育的小姑娘還不如。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提,她的表現卻讓他提起了興趣,看來林若水對夏遙十分上心,是下了大力氣教導的。
「現在的王家可不是過去的王家,誰都知道王昳是個敗家子,在青山省還有誰會听他的?王昳投向姜家的事,非但沒給宋家帶來助力,反倒讓人們對王家對宋家更加不恥,所以他們想要染指的難度比我們還高。」他很耐心地解釋著,同時不忘觀察她的臉色變化。
「這麼說,所謂你和堂姐不清不白的事情,也是做戲給別人看嘍?你付出的代價有點大啊。」賠上了自己的名聲,就算他長相再俊美,日後政治聯姻,有這麼個污點,也是有些難辦的,她笑眯眯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發窘的樣子,心情十分舒暢。
「這個罪名我是第一次听說,」他扶額低笑,「我被人無故打得半死是真,被扔到這里做棋子也是真,估計他們是想發揮我這顆棄子的余熱吧,才讓我來接近你,畢竟你是王家的人,日後總是有用處的,啊,今後不會讓我娶你吧?一個有污點的安家人娶一個破落的私生女,听上去就很般配。」
明明是自暴自棄的話,被他用這麼不正經的語氣說出來,多了幾分輕松詼諧。
夏遙終于笑了起來,眼底也多了幾分真誠,「如果我們年齡合適的話,恐怕他們還真會打這個主意,現在的話——」
她看了他一眼,「莫非是想讓你來色誘我?利用我做一些對你們有利的事,再一腳踢開,不管怎麼樣,你的身份還是要比我貴重得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