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有些興奮的聲音,吳亂有些無奈,都這個點了,怎麼剛跟打了雞血似得?
「你怎麼還沒睡?拍液戲?」
「你怎麼還沒睡?」
「我在改劇本啊。」
「都十二點了還在改劇本?」吳亂的聲音突然就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似乎是怕金微害怕,轉而又放低了聲音,「你不知道晚睡對身體不好嗎?尤其是女生,熬夜多了,不到三十歲就會變成黃臉婆。」
「啊!」
金微故作害怕的叫了一聲,「那怎麼辦?我都熬了這麼多年的夜了,我會不會未老先衰?」
話剛落,吳亂接下來嚇唬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听金微驚恐的說︰「我明天不會一起床就變成老太婆吧?」
吳亂趕緊配合道︰「所以你要趕緊睡覺,不然明天真的變老太婆了。」
「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兒啊?」金微切了一聲。
見騙不了她,吳亂只能用命令她睡覺來解決這件事。
「我—說—現—在—立—刻—去—睡—覺!」
吳亂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金微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看了看窗外飄著的雪,直接把吳亂剛才那句命令給忽略掉了。
「我記得你今天說要謝謝我來的。」
「都十二點多了,怎麼謝?」
吳亂瞬間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以金微這種超乎常人的思維,要的肯定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
「我不要禮物什麼的,太俗,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
這一瞬間,吳亂更是覺得自己正在走向金微給他挖好的萬丈深淵,但是已經說了要謝她,這個時候也不能反悔。
只能硬著頭皮問她,「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住的地方有陽台嗎?」。
「房間沒有,樓道盡頭倒是有。」
「好,那你現在去陽台。」
雖然不知道金微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吳亂也只能照做。
吳亂到了陽台,然後問金微,「然後呢?」
「你穿什麼出來的啊?」
吳亂有些鄙視金微的智商,「睡覺還能穿什麼,當然是睡衣。」
金微得意的笑笑,「好,那你就站在門外和我聊半個小時的吧。」
剛才還覺得自己智商高出金微好幾倍的人,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真的被坑了。
吳亂佯怒道︰「半個小時,你想凍死我啊?」
電話那頭的人卻一副包租婆的語氣。
「對啊,我就是要凍凍你,好讓你長記性,知道我上次在你家門口被凍城了什麼樣子。」
吳亂苦笑,「你這是在報復!」
金微有些得瑟的笑笑,「對,就是報復,有本事你出爾反爾啊。」
吳亂的腳步往回退了一步。
正準備退第二步,就听金微說,「這麼掉價的事兒,你吳大明星做的出來嗎?」。
吳亂只得把退回去的腳步又退了回來,然後憤憤的對金微說,「金微,你別落在我手里。下次可就不是凍半個小時的事兒了。」
金微毫不在意吳亂的威脅,「怎麼,你好把我捏死啊?讓我死了真的太便宜我了,你就得折磨著我,開心的時候逗我幾句,看我不順眼的時候就冷我兩天,讓我一直生活在你對我若即若離,不冷不熱的生活中,多煎熬啊。」
吳亂對金微的思維模式佩服的五體投地,「你受虐狂吧?」
「你才知道啊。」電話那頭的金微驕傲的很。
吳亂暗自冷哼一聲,跟這種瘋子,沒辦法溝通。
一會兒,金微突然問,「說真的,冷嗎?」。
吳亂說,「你出來東會兒試試。」
金微笑笑,「我就站在陽台聲呢,沒想到夜里看雪,也是這麼美。」
「你有病吧?趕緊回去,明天凍感冒了,可沒人照顧你。」
「沒事,我不冷,我披著被子呢。」
吳亂,「……」
金微繼續感嘆,「雖然下雪了,我還是覺得今天的夜空真的好美啊,我來濱海這麼多時間,除了上一次從雲裳姐家回來,還沒看過夜空呢。」
吳亂故意逗她,「那是因為你懶,每天晚上睡那麼早,怎麼可能看得到夜空?」
金微義正言辭的替自己辯解道︰「你錯了,是因為我睡的太晚了,凌晨兩點的夜空星星和月亮也都睡覺去了。雖然今天也沒有星星和月亮,但是今天下雪了啊。」
金微說完,吳亂的心里突然一顫,他並不是害怕金微突然說下雪了要跟他一起白頭的話,因為他相信,金微的確做不出這種一般人都能想到的事情。
他只是有點好奇,她真的每天寫小說都寫到那麼晚嗎?
「你那麼晚睡覺干嘛?」
金微笑笑,「掙錢啊,不然我哪有錢包養你,你以為我給你發的紅包都是大風刮來的啊?那可是我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
吳亂想到金微住院那天說她沒有在一點前睡覺的習慣,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就像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大言不慚的說要嫁給他一樣,吳亂一直覺得她說那句話有很多夸張的成分在里面。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她那些話並不是隨口說說。
她說要給他發紅包,從那天開始,一直堅持不懈的發到今天……
「那你從明天開始不準再給我發紅包了。」
金微當然不能答應。
「怎麼可能,我說到做到,除非你死了。」
吳亂,「……」
金微突然一笑,又接著說,「你死了也沒關系,我可以天天給你燒紙,到那時候我給的可就多了,兩百塊錢應該能買好幾百億的冥幣吧?」
吳亂無奈的扶額,「金微,你腦子一天天能不能想點正常的事情?」
金微一臉的正經,「我哪不正常了?難不成你死了我還給你燒人民幣啊?那邊也不能花啊!」
說完金微暗自笑了笑,這忠心表的,她自己都快被感動了。
吳亂不得不鄭重的告訴她,「我是說你就不能想點合乎常理的事情嗎?誰大半夜的讓別人出來凍著啊?」
金微听完這話,不但沒有半點愧疚,反而覺得自己這麼對吳亂已經很網開一面。
「哥,你可知足吧,我沒讓你去給我買夜宵就是對你的仁慈了。」
「我到寧願去給你買夜宵,最起碼還能運動運動。」
「那你跑步去吧,我要吃小區門口那家的小籠包,韭菜雞蛋的,再幫我帶兩瓣蒜回來。」
吳亂,「……」
……
最後,吳亂也不覺得冷了,他就這麼一句一句的和金微聊著,看著夜空中一片一片飄落的雪花,恍然間覺得,這似乎也是一種幸福。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唐環在雪地里打雪仗的場景;
想起他惹她生氣的時候,她喜歡撅著嘴,不給她買她喜歡的糖吃,她就絕對不會原諒他;
他想起她喜歡听莫扎特,然後一邊吃著餅干,一邊看格林童話。他那時候經常想,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真的听得懂莫扎特嗎?
他想起她出國前鄭重其事的告訴他,一定要等她回來;
……
往事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像飄落的雪花一樣,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上幾眼,就已經飄落在地上。然後被接連不斷飄落的雪花覆蓋,最後再也找不到那片曾經想要努力多看上幾眼的雪花。
天,一定會晴的,雪花一定會融化。
等到春天,就再也看不到雪花的痕跡。
吳亂心想,雪花一定是去往下一個冬天,繼續去尋找那個能讓她永遠當雪花的地方。
在那里,她再也不用承受融化的痛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