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金微去了劇組,可是吳亂一直在拍戲。休息的時候他也不讓自己閑著,不是去找其他演員對戲,就是去找樹導說戲。
金微就站在樹導不遠的地方,他的目光卻只是掃了一眼,就繼續和樹導說戲去了。
她只能說服自己,吳亂是真的忙得沒有時間搭理她,才獨自離開。
連著好幾天的緊張拍攝後,《抽屜里的貓》已經接近殺青,于是樹導給大家放了一天的假,讓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陳年舊夢》要去外地取景,王時和姜老師也在這一天跟著劇組離開了濱海。吳亂也跟著去了,金微也想跟著去,可是今天正好是江北影視的慶功會,她計劃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所以只能舍棄和吳亂一起出門的機會。
早上吳亂來家里找王時,金微听見敲門聲飛快的穿好衣服跑了出來,可是客廳里已經人去樓空。
金微又趕緊去了車庫,然而車庫里也只剩下傻子的車子。
金微站在空蕩冰冷的的車庫里,突然覺得吳亂好像真的在疏遠她。雖然他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但是金微還是敏感的感覺到吳亂是故意不想和她踫面,才會這麼著急的離開。
她不知道吳亂究竟是怎麼想的,也突然有些想不通他前段時間為什麼會那麼關心她。
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他真的是故意在對她若即若離,好讓她明白,他永遠不可能喜歡上她?
金微失落的走了回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力氣去接受這樣的結果,如果做這麼多都沒有用,她真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上午樹導開著車去了郊區。
濱海的郊區有許多像城鎮一樣的地方,而樹導去的就是距離濱海最近的宣城。
離市中心越來越遠,熱鬧聲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感覺不到那座城市的繁華,好像正在駛去的,不過是一個偏院的城鎮。
從小城的中心大街一直向北駛去,有一個十字口,樹導向北拐了過去。
越接近那個地方,他越是有些忐忑,他並不是害怕那里已經人去樓空,他現在已經不想要什麼證據。
他只希望那個人還活著,這是他唯一想要的。
把車子停在門前的空地上,樹導平靜的下了車,然後走到那座寫著32號的門前,用力的敲了敲門。
很快,門里就傳了腳步聲。
門也很快被打開,開門的人看到站在門口的樹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嘴里那句「你找誰?」,也因為面前這張冰冷的臉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不想看到眼前的人,但是這一刻,他連關門的力氣都沒有,任憑樹導越過他走了進去。
「三十年了,你最終還是找到了我。」
樹導冰冷的目光投了過去,「不找到你,我死也不會安生。」
杜聿明無奈的苦笑一聲,「就算你找到我也于事無補,當年的事情我不可能說出來。」
樹導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走向落地窗前,看向腳下熱鬧的集市。
誰都以為他當年會離開濱海,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去遍了很多城市,卻都沒有他的消息,沒想到他一直就在濱海。
想必他心里也明白,他一定會天涯海角的去找他,所以干脆哪里都不去,就躲在這里,看著他天南海北來回的找。
「既然你這麼心安理得,這些年為什麼不繼續在江北影視而是躲在這里?」
杜聿明不去看樹導的背影,微微低著頭,說,「我在這里過的很好,為什麼要離開?提前退休不好嗎?一輩子不用工作正是我一輩子的追求,這種生活,我很享受。」
這番話似乎是在證明他真的過的很好,又像是在自我嘲諷。
樹導毫不在意的笑笑,「你們是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找到你吧?而你也有自信就算我找到了你,你也不會開口。」
杜聿明點了點頭,「對,所以,你不用再浪費口舌了,沒用的。」
樹導突然一笑,望向窗外的目光驟然收回,轉身,停留在身後人的身上。
「你以為我來是為了說服你說出真相的嗎?」。
「不然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放棄尋找我的下落。」
「也許兩個月前我找到你,還會著急的問你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今天來這里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是想確定你是不是能活到這件事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杜聿明突然抬起頭,驚恐的看向樹導。
「你什麼意思?」
樹導平靜的笑笑,像是看穿了杜聿明內心的恐懼一樣。
「既然你不願意說出來,我當然不會勉強,所以,你睜大眼楮好好看著吧,看著我是如何把當年的事情公之于眾,看著你的孩子們知你所做的一切後,會是怎樣的感受。當他們因為你被萬眾唾罵的時候,不知道他們心里是什麼感受,以你為榮?亦或者覺得丟人?選擇自殺?」
杜聿明不屑的笑笑,「我說出來,他依然會知道。」
「那樣至少是你勇敢的承認,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被揭穿。」
「樹兄,知道又有什麼用?我就算說了,也一樣拿不出證據證明。」
樹導突然一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證據?誰說了我要證據?我說了,我來並不是想問你什麼。」
杜聿明的眼楮因為驚訝而睜得奇大,他突然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會忍受一切的樹導。他好像擁有了某種力量,某種讓他瞬間就能感覺到恐懼的力量。
「你想做什麼?」
「誰知道呢!」樹導意味深長的一笑,「何不一起等等看呢。」
吳亂跟著《粉紅方格》劇組去了A城。
吳亂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小城,A城和很多三線城市一樣並沒有多大,也並沒有多繁華。但不一樣的是,一進入A城,整個人都進入了平靜,這座小城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樣,能讓人突然靜下心來。
這時已經基本上進入冬季,寒冷的季節里,走在路上的人卻沒有行色匆匆,反而腳步緩慢,似乎是在享受這個季節的冰冷。
出租車是從城市邊緣的河邊一路開向市中心,王時說,這條河叫金水河,前幾年這里重新進行了規劃,河岸得到治理,河邊那片荒廢了很多年的空地現在起了新的樓盤。
說著,他抬起手指著車窗外的新居民樓給吳亂看。
「河的左面也有一大片空地,不過比右面要難治理的多,而且比這里要小很多,所以當時那個開發商選擇了河的右岸。」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想把河的左岸買下來,蓋一座養老院,和孤兒院。以後等我再回到這座小城的時候,也好有落腳的地方。」
吳亂笑他,「志向很偉大,但只是為了落腳,未免太奢侈了。」
王時笑笑,「你不知道,很多人老了以後,真的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你這麼說的話,我也得未雨綢繆了。」
「好啊,算你一股。一百萬一股。」
吳亂給他一拳,「你怎麼不去搶?」
「我就是在搶啊,哈哈。」
吳亂看著大笑的王時,突然有些拿他沒辦法,就像他有時候會拿金微沒辦法一樣,這種奇怪的感覺,隨著出租車離市中心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強烈。
他想到了金微,想到她那天站在不遠處凝視著他的樣子,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但他還是看到了她目光中的失落。
他也想起他們那天晚上的聊天,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幸福。
他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金微。所以這幾天他故意不讓自己去注意她,甚至讓自己忙的只剩下睡覺的時間。
就連今天早上,他听到了金微房間里傳來她急急忙忙起床的聲音,所以故意著急的拉著王時離開。
他不是想逃避什麼,而是想確認一下,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金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