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的逆襲 第四章 心動

作者 ︰ 範老二

席翠那聲壓低了聲音的切,讓屋子里的三個男人都呆若木雞了,席亮暗暗替席翠捏了把汗,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做下人的最好是安靜絕對的安靜,比如他都恨不得不要呼吸來降低存在感了,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往刀口上撞嗎?

席雲劍則不可思議的看著席翠,在他眼里這丫頭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雖然年紀小可是說話辦事都穩練牢靠幾乎讓人抓不到把柄啊,怎麼這次就破功了?看她還一臉鎮定的站在原處,裝作不是自己麼?怎麼之前沒發現她也有這樣無賴的一面?可這樣的席翠似乎在他眼里更加可愛起來了,是不是因為感覺到快要失去了所以許多事情都變得可以容忍了?

最激動的卻是南宮宇峰了,剛才那丫頭是在表達對自己的不屑嗎?雖然趴梁這件事自己做的確實不太光彩,可怎麼樣都是堂堂禮王世子,連皇子們見了自己都要禮讓三分的。如今是被一個黃毛丫頭嘲笑了麼?是真的嗎?其他兩個人也一定听到了吧?簡直混賬至極!再看看那丫頭居然還似模似樣的站在那里,以為裝成這樣就能蒙混過去嗎?

書房迅速陷入了沉默,可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眼看著天已經很晚了,總不能就這麼耗一晚上吧?席翠想起席雲劍有事要跟自己說,于是輕咳一聲打破沉默,「少爺,你叫奴婢過來是有事吩咐奴婢嗎?」。

「啊?哦……」席雲劍這才想起之前的事,可眼前宇峰也在,到底是席翠的私事。于是他的目光掃向宇峰,「世子,時間不早了,您是不是該移駕了?」

這是下逐客令嗎?宇峰想起剛才那丫鬟進來時手里拿的東西,再看看現在席雲劍跟席翠站的那般親密,結合親眼見過的王府里那些見不得光的場面,頓時有種自己被蒙騙的感覺。虧得他一直把席雲劍當成正人君子看待,如今這人居然跟兩個下賤的丫頭糾纏不清!畢竟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在宇峰的心里就算席雲劍有錯也定是這些輕賤的女人勾引的,于是他的氣一上來就沖著席翠爆發了,「怎麼?雲劍與侯府的下人之間還有什麼事是不可對人言的?看來侯府的規矩也不怎麼樣嘛,不然這些丫鬟一個個的都知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明明輕賤如糠卻還試圖攀附主家富貴!」他說這話的時候眼楮箭一般射向席翠。

喜梅來這里的原因席翠雖然不清楚卻也大概可以猜的一二的,她對席雲劍的心思蘅芙苑人盡皆知,可這里說的丫鬟一個個是幾個意思?連她席翠也算在里面了麼?席翠抬頭看向南宮宇峰,正好對上他寒氣逼人的眼眸。看來自己沒猜錯,這位爺確實想太多了。只是席翠才不會傻到這個時候站出來與他爭辯,且不說這些事情說不說得清楚就是能說清楚又如何,世子爺的身份在那擺著,她再得主子看重也只是個丫鬟,冤枉了又能如何?想到這些,席翠再次低頭,臉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

可她並不知道自己如此這般在南宮宇峰的眼里竟成了默認。「你這丫頭方才那是什麼眼神?爺說錯了麼?」被同一個人鄙視兩次已經是南宮宇峰無法忍受的事,何況對方還是個丫鬟?

「宇峰,這里是侯府!」席雲劍對他私探書房已是不滿,如今又這般無理取鬧更是惱火。「我要跟席翠說的是人家姑娘的私事,跟你說的那些個爛七八糟的沾不上邊!你莫要糾纏不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你這人怎的這般好賴不識?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就是方才被轟出去的那丫鬟帶來的,若不是我發現的早,你現在還能這樣站在這里麼?」宇峰將手里一個荷包扔給席雲劍。席雲劍拿到手里看了看,聞了聞,交給席亮,「明日交給母親吧。」席亮點點頭。都怪那不長眼色的喜梅,搞這些見不得光的玩意,現在好了,世子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席翠這什麼命啊?

「這件事我日後自會謝你,可今日真的不方便招待了,世子還是回吧……」席雲劍終于趕人了。

宇峰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說不怨那是假的,但說到底他還是討厭這些不知高低的丫鬟,尤其是席翠沒得就會破壞他們兄弟之間的交情。

席翠覺得這個時候由著少爺這麼橫著來定然要傷了南宮宇峰跟他的交情,少爺並非侯爺親生,在京城王孫貴族的圈子里肯與他相交的人本就不多,像禮王世子這般真心相待的更是少之又少,如若為了自己壞了這份交情不值得。席雲劍往日待自己不錯,她覺得此刻自己應該站出來,自問在侯府這些年雖談不上事事做到盡善盡美卻也問心無愧,至少在此刻她還是敢站出來說一句事無不可對人言的。

于是席翠猛地跨出一步站在兩人面前,「少爺,世子爺,既是奴婢私事便是小事一樁,何苦為此小事爭論。小姐那邊奴婢已經離開一陣子了,也該回去伺候了,少爺不妨把要說的話說了吧。世子爺不介意也可以听听,沒得為了奴婢的事傷了二位爺的和氣,著實不值。」

「席翠,你……」席雲劍看著始終不曾抬頭的席翠,竟然語塞了。她說的沒錯,可這些話如今入了耳卻也進了心。席翠似乎從來就是這樣聰慧的小丫頭,不會讓任何人因她為難。

「少爺……」席翠見半天沒有聲音,便抬頭看著席雲劍,四目相對這似乎是她第一次這樣看著他。原來他的眼楮也可以有別的光芒,氤氳而深沉,像一潭蒙著迷霧的泉眼,引人入勝。席雲劍也看著席翠,可她沉靜的眼中只有焦急和探究,從來都是這般坦然純粹。

見他似乎開不了口,席翠轉身看著席亮,「席亮,這幾****一直跟著少爺,可有發生什麼與我有關之事嗎?」。

席亮當然知道席雲劍要說什麼,可他的想法跟主子是一樣的,這樣的事對姑娘家的名聲多少不太好,可這位禮王世子又不能得罪。沒辦法了席亮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其實就是之前你拖咱們少爺去辦的那件事,那位與你有婚約的齊家公子,少爺去見過了……」席亮只說了一句就抬眼看看席雲劍,「那位公子听完少爺帶的話什麼也沒說。這幾日少爺找人打听了一下,齊家已經在找媒人說親了。你爹娘自是氣憤不已,來侯府找你之時被我撞見,就將那時你對少爺說的話跟他們說了一遍,他們也沒再說什麼就回去了,少爺糟讓我把這事跟你說了,只是這幾日夫人不讓你見旁人,也就拖著了……」

「哦……」席翠應了一聲,還是低著頭,什麼都沒說嗎?不能等嗎?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不能在一起也不至于相互憎恨……可齊豫畢竟是自己守了這麼多年的夢想,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期待的。有一個自由的身份,嫁給一個知書達理的丈夫,相敬如賓的過日子,相濡以沫的直到白首。到底還是爭不過命啊!她的手模索到腰間的荷包,取下來,打開,一朵白色的翠玉蓮花被她托在手心,只有銅錢大小卻是他送自己最珍貴的禮物了。跟在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到底不是屬于自己的。看吧這麼長時間她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佩戴。她把玉蓮放到席亮手里,「席亮,有時間幫我還給齊公子吧……」

「嗯,說什麼呢?」席亮收起玉蓮,看著席翠。

「什麼都不用說了,多說無益……」席翠說完對著席雲劍跟南宮宇峰行禮,「少爺,事情既已說完,席翠先退下了……」

一抹清瘦的身影一點點晃動著進入無邊的黑夜,席亮追出去送燈籠,兩個男人這才會神過來。席雲劍看都不想再看南宮宇峰的臉,南宮宇峰此刻也有些心虛。他怎會知道他們說的是這種事情?還有席翠那丫頭是怎麼回事?明明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清楚,怎麼就能這麼忍氣吞聲呢?害得他把事情搞成這樣!「那,那個,我看時間真的很晚了,要不我這就告辭了?」

席雲劍沒搭理他,南宮宇峰模模鼻子,默默轉身……

不一會席亮慢跑回來,手里還拿著出去時帶著的燈籠,看著席雲劍,「少爺,席翠趴在去蘅芙苑的拐角哭了,奴才便沒有過去。」

「嗯,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書案後面的人一直握著筆沒有抬頭。

書房的門在席亮離開後被砰的一聲關上,燈滅之後,再無任何聲響……

且說這南宮宇峰原想著從正門出去的,突然想起自己是偷偷潛進來的,淮安侯再怎麼樣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他若是這麼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出去豈不是明擺著打侯爺臉嗎?這侯府豈是由得人自由出入的?就算他是禮王世子怕侯爺也不會善罷甘休吧?于是他決定從哪里來的還從哪里出去。

要說他愛穿白衣的習慣就這一點不方便,在這個時候總覺得走到哪里自己都是明晃晃的靶子,好幾次都差點被護院發現。

躲過了幾波巡查的護院,南宮宇峰終于看到了來時翻過的牆角,卻听見一陣陣淒涼的哭聲。雖說秋天還未到,可一陣夜風吹來夾雜著陰森的哭聲還是讓他不由打了個哆嗦。腳下的動作緊跟著放快許多,可是他越往前走發現哭聲越清晰起來,終究還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他循著聲音來到一座假山後邊,哭聲明顯是從另一邊傳來的,他輕輕爬上去,探頭看下去……

一個穿著蔥綠色襦裙頂著丫鬟頭的姑娘抱膝蹲在底下,一邊抹鼻子一邊不停的在地上畫著什麼。這個身影怎麼這麼眼熟呢?南宮宇峰不由把身子往出探了探,哦……原來是這個丫頭……

她方才不是很穩重嗎?還以為多厲害呢,還不是躲在這里哭?哼!南宮宇峰一邊對席翠的哭泣表示不屑,一邊趴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不曾走近,沒有打擾……

終于哭完了,席翠站起來,收拾一下衣裙,「好了席翠打起精神,後面還有更大的麻煩要應對呢……」說完拍拍自己的臉面,席翠轉身離開。

這算是自我安慰嗎?這個丫頭有點意思啊!南宮宇峰忽然笑了……

接下來的幾日,夫人沒再給席翠安排功課,只是告訴她喜梅也要做陪嫁的事。這下子席翠明白為何喜梅那晚為什麼會做那件事了,定是不願去做陪嫁的。夫人叫人把喜梅單獨關在了一個屋子里,連她爹娘都不能見,可見是知道了那件事了。這些事情既然是主子安排的,那她就不方便去管,于是她全當什麼都不知道,跟嬤嬤一起幫小姐挑首飾,準備嫁衣。

自從王夫人過府那日之後席雲劍就忽然忙起來,夫人找了他幾次都沒見到人。這日終于逮到機會將席雲劍堵在了回院子的路上,兩人一起去了席雲劍的書房。

備了茶,青枝跟席亮就退了出來,留下母子倆說話。

夫人端起茶杯,用杯蓋刮著茶杯眼楮卻盯著席雲劍,「這幾日很忙?听你父親說你是在準備此次驃騎大將軍大選?可有把握?」

「比武這種事本就難說,孩兒只能自當盡力。」席雲劍恭敬的站在一邊。

「你太拘謹了,坐下說。」夫人指著旁邊的椅子,「你這孩子總是這般,咱們母子之間還需要那些虛禮嗎?我又不是你父親,成日板著臉讓人看了都膈應。咱們娘倆今日全當是閑話家常了……」

席雲劍連忙應是,坐在一邊。

「芸婷出嫁我的心事也就了了一半,只要你能順利進了軍營,做不做什麼驃騎大將軍無所謂只要能在軍營立足,我與你父親的心思也就全了。孩子此次機會你斷不可錯過!不為任何人,只為你自己也為侯府!這些話你父親一直叫我不要與你說,怕給你壓力,你這孩子本就心重,可我覺得你是個懂事的,這些你受得住。」

「母親……」

夫人擺擺手,不叫他開口,「侯爺這幾日越發的忙碌了,看樣子西南的戰事已經迫在眉睫了,眼下皇上病重,朝野不定那些信得過的老將自然是要留在京城穩定局面的,這正是你們這些年輕後輩的最好機會,我與侯爺定會為你鋪路,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母親何以說這些?」

「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你且听听只當我好些日子沒跟你說話了,今日忍不住話多了些。芸婷說你最近都不去看她?多去陪陪她吧,那孩子的心里還是跟你親近些,過了門你就是想見也沒這麼隨意了……」夫人看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神,「我知你在躲什麼,席翠是個好姑娘,雖然身份不高配不上你,但是只要你喜歡我自然還是想要留給你的。只是那孩子心性高不會願意做小,可再怎麼樣的心性也架不住深宅大院的磋磨。我且把她的賣身契給你,我許了她三年之後得自由身,若到時你對她的心思依舊,而她也不再苛求所謂妻妾之別,你就納了她。如若你早已有了心儀之人,就將賣身契給了她記著多賞賜些銀錢細軟我許了她好的生活的。終究是侯府虧欠了這丫頭,很多事我們做父母的明知是錯的卻還是要堅持這麼做,因為我們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你記住無論如何不可勉強與她,為了芸婷侯府已經勉強了她,你不可再……」

「母親放心,就算日後雲劍依舊心悅于她只要她不願孩兒也絕不做傷害她的事。只是母親如今這般說倒讓雲劍心里不安了。」席雲劍站起來,接過夫人遞來的席翠的賣身契,疑惑的看著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像是在交代後事?」夫人忽然笑了,「你這孩子就是愛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到芸婷就要離開身邊了,腦子有些亂,隨便亂說一氣。你只要記得,我與你父親心里始終是掛念著你們的。此次我讓喜梅一起陪嫁正是為了席翠,那丫頭是個不安分的,有她在前面爭,席翠多少能安生些。吳嬤嬤也會跟著一起過去,你現在可以放心了……」見席雲劍低頭不語,夫人站起來,按住他的手,「放心了就別在與我們置氣了,這些日子多跟我們一起坐坐,吃吃飯,說說話,你父親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想你的。」

「孩兒沒有……」席雲劍這才發現原來他這幾日悶不做聲,侯爺夫人表面上什麼都沒說,到底還是傷心了。捏著手里的賣身契,他忽然有些慚愧……可卻也有一絲竊喜的,仿佛席翠現在真的屬于自己了。

沒有這張賣身契之前,他看席翠說不清什麼感覺,有些心動卻不敢觸踫,好像在覬覦別人的東西一般。如今拿著賣身契,他忽然發現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喜歡了,就像看上許久的東西終于拿到手里一般。雖然這個丫頭現在還放在別人身邊,但是多少已經記在自己名下了。這個時候的席雲劍才真的感覺到自己可以真心喜歡的,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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