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的逆襲 第二十六章 來人

作者 ︰ 範老二

驃騎大將軍大選其實真相與這個名字是有些出入的。大夏國立國雖然只有十年時間,可一統天下所經歷的戰亂紛爭的時間要遠遠超過十年。跟著當今皇上策馬沙場的那些功勛老將如今活著的都已經是垂垂老矣。淮安侯與王尚書算得上是這批人里頭最年輕的兩位了,可淮安侯多次受傷,如今的身體已經無法再上戰場,雖手握兵權卻在朝堂上並不強勢。

如今能領兵出征的老將左右不過兩三人,還都是年過六旬的老將。朝廷如今是文臣武將青黃不接,西南邊境又再起爭端。皇帝只能借著這個由頭從年輕後輩之中破格選拔出一批武功身手不錯的,再通過兵法演練結合武試成績將他們劃分等級,由老將軍帶去戰場磨煉,既解了邊境燃眉之急,又可借機培養一些年輕武將出來。

席雲劍跟南宮宇峰就在其列。

王少岩此段時間一直忙個不停也就是為了這件事。比武那三天王少岩更是連家都不回了,席翠她們想知道雲劍的成績都沒了門路。

好在五天之後,王少岩回了家。可話都沒說幾句,蒙頭就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席翠雖然著急想知道雲劍的成績卻也不敢把人叫醒。終于盼到王少岩休息夠了,沐浴用膳之後,他才慢悠悠的對芸婷跟席翠講了比武場上的情形。

席雲劍不負眾望拔得頭籌,南宮宇峰也不弱排在第二位,第三名叫段飛武將之後,第四名叫梁川,沒什麼身份背景。就連一直跟在王尚書身邊的劉晨也拿了一個第十二名。這次一共選出了五十名少年將軍,到時候會根據他們的成績分配給不同的軍餃,由孫老將軍領著奔赴西南邊境。

五十名少年將軍!名字給的響亮,誰知道到時候能回來幾個呢?給個如此漂亮的名號無非是讓他們死的更加有榮耀一些吧?不給時間熟悉軍營生活,沒人教授帶兵作戰經驗,一上來就直接上戰場,能活下來的除非是天生將才否則多是去送死吧?帶兵打仗的事席翠雖然不懂,可還是听侯爺說過一些的,兵書上說的東西再生動也都是死的,真正的戰場除非親身經歷否則根本無法理智的面對,更別說冷靜下來思索兵書上的策略了。新人若沒有老人帶著,想要活下來機會都十分渺茫,更別說打勝仗了。

拿了頭功才能配得上驃騎大將軍的名號,一品大將軍,無上榮寵,真的能有人拿得起嗎?

听到席雲劍得了第一,芸婷自然是喜不勝收,可王少岩這個知道真相的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此期間他甚至有想過阻止席雲劍背選上,卻無意間發現淮安侯似乎在極力促成這件事,他竟然在想盡辦法讓席雲劍去戰場。有門路的都在避,而他卻在求,為此王少岩找過侯爺,得到的答復卻是席雲劍必須離開,置之死地方可後生。

再也不用懷疑了,王少岩確定侯府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這件事他問過父親。可父親卻含糊其辭,言語閃爍不定,這件事他知道,只是不想說。

從目前看,這是一個死局。皇上並不昏庸,為何要用這等極端的方式布這個局?這幾日隨父親面聖皇上話里話外都是對人才的期盼,可這一步走得卻是殺棋,這些年輕人若好好教其中不乏大將之材,既是辛苦得來何故要送他們去死?淮安候府在這個局里面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從眼前的局面上看侯府成了棄子,可皇上當年與淮安侯何等情深義重,時至今日侯爺手里的兵權都不曾撼動分毫,侯府依舊重權在握,若非他今日深陷其中定然察覺不到絲毫異樣,而侯爺卻像是一直在等著這一天。謹小慎微,步步為營,甘願赴死。

這件事只能暫時放下,目前還有一件事比較微妙,吳嬤嬤暫時離開了露居,可這院子里總不能都是一些小丫頭伺候,王少岩最近比較清閑,不知為何提起此事,沒過多久劉氏送來一個老媽媽。

人是王少岩領來的,說是他的女乃娘,之前因為不爭氣的兒子犯了事受到牽連被送到田莊去了。席翠將吳嬤嬤屋子旁邊的房間給她收拾了出來,這位媽媽姓齊,穿著打扮看來是有些身份的。齊媽媽對席翠說話雖然客氣卻帶著幾分疏離,對芸婷也是面上恭敬。王少岩定是看得出來的卻沒有提點的意思。

最初幾日席翠有些不喜,可小遺告訴她,齊媽媽雖然有些傲氣,對王少岩卻是十分衷心,也正是因為心疼自家少爺才會對芸婷多有不滿。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劉氏的人,只衷心與王家父子。

齊媽媽過來的第二天,露居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半夜三更的引得幾個值夜的小丫頭一陣慌亂。席翠當時在正房外間伺候,听到動靜趕緊出來查看。

幾個小丫頭手里拿著棍棒滿臉的警惕與慌張,一個青衣男子蜷縮著身子撲在地上哀嚎。齊媽媽點著燈籠湊近了一看,男子被打的滿臉青紫,鼻子下還染著血跡。見到齊媽媽就撲上去,抱著腿直喊娘,救命。

這位應該就是齊媽媽不爭氣的兒子了。席翠借著微弱的燈光看那人。大概十八九歲的年紀,頭發亂糟糟的彭著,一只眼楮已經腫得只剩一條縫了,臉上沾著泥土,看不清面色。身上的青衫破了好幾個洞,白色的里衣漏出來,很是狼狽。

齊媽媽臉色出奇的難看,席翠趕緊將幾個丫鬟打發走,幫著她將兒子扶著送到她屋里。見到陌生姑娘,這人還算有禮,恭敬的道了謝,看著齊媽媽的臉色乖乖站在一邊。不等齊媽媽說話,席翠就悄悄出去把門輕輕帶上。門口湊著幾個好事的丫頭,被席翠喝開。

听著外面沒了聲響齊媽媽才剜了兒子一眼,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又去賭了?這次又欠下多少?」

男子听聲就跪下來哭求道,「娘,兒子錯了,這是最後一次!兒子保證,您這次若不管我就真的只能給兒子收尸了。那幫人太狠了,我親眼看著他們打斷了旁人一條腿。」

「他們怎麼不干脆不講你打死算了!」齊媽媽使勁拍打著手邊的桌子,將上面的茶杯都震得晃動幾下,「我腆著老臉叫少爺給你安排這麼個差事容易嗎?你怎麼就不往人道上走?你來求我?我能有錢?上回就不該求少爺救你,真該叫夫人將你的手剁了去!」

「娘,你可不能這樣啊!您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啊!」男子哭喊著抱住齊媽媽的腿。

齊媽媽踢了幾腳掙不開,只能捂著臉流淚。

第二天,席翠伺候芸婷梳洗好了,王少岩領著芸婷去請安。齊媽媽才從房里出來,男子跟在她身後已經換了衣服,臉上也收拾了一下,看上去不似昨晚那般狼狽了。此刻看著這人雖不算的英俊卻也稱得上周正,眉宇之間跟齊媽媽很像。幾個丫鬟看著他眼里有幾分躲閃,齊媽媽面色不善。

席翠笑著迎上去,就像昨晚的事根本不曾發生。「姑爺跟少夫人去和居請安了,齊媽媽有事可以先忙,少爺問起來我說一聲就好。」目光越過齊媽媽對身後的男子點頭笑笑。

男子趕緊低頭,捂著臉。齊媽媽覺得丟臉也沒了往日的氣勢,說道,「也沒什麼好忙的,這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之前跟少爺說了叫他跟著廚房的管事跑腿。我將他送過去就回來。」

男子一听齊媽媽要將自己送出去馬上驚慌起來,拉著齊媽媽的手不放,「娘,我不能出去,劉順與那人認識,會將我直接給交出去的!」

齊媽媽瞪了他一眼,再看看席翠,恨不得將自己這個兒子丟出去,「你叫我怎麼辦?總不能將你藏在露居吧?」

男子只低著頭不說話,腳上卻似粘住一般。

席翠看丫鬟們放下手里的活看著他們,使了個眼色將丫鬟支開,拉著齊媽媽回了偏院。「媽媽可是有什麼難處?咱們都是伺候姑爺的,日後少不得相護照應,不妨說出來或許席翠能幫忙呢。」

齊媽媽看著席翠,這幾日看著丫頭說話做事還算穩妥,加上昨晚她也算是幫了自己,就算是不高興她這麼問臉上卻不好發作。

可男子一听席翠這麼說不等齊媽媽說話馬上就開口求起來了,「姑娘若真能幫了我這次,趙發子這條命就算是姑娘救的了,日後姑娘有事盡管開口,趙發子絕對兩肋插刀。」說話間真的捋起了袖子還真有兩肋插刀的做派。

「你叫趙發子?」席翠看著他,臉上沒有喜怒,「我不用你說這些,就是幫你也是看齊媽媽的面子。咱們露居少不了齊媽媽照看,我幫她只是為了兩位主子,你若真有這份心就好好改過別惹自己娘傷心就好。」

她這話雖然打了趙發子的臉卻讓齊媽媽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她也是沒辦法了,難道真要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人打死?席翠若真的幫了她這次日後再慢慢還了她的恩情便是,想著她左右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還能捏著這件事把自己怎樣不成?

于是齊媽媽對席翠道,「他欠了別人錢財,被人追著不敢出門,我身上暫時拿不出那麼多,席翠姑娘若是有可否先借給媽媽一些,日後發了份例自當歸還。」

「多少?」席翠問的很干脆,卻不是問齊媽媽,而是看著趙發子說的。

「一,一百三十兩……」趙發子低聲道。

「我借你,但是不能白借。你得告訴我這錢是如何欠下的,還要立字據。」席翠說著就往自己屋子走去。

齊媽媽母子相護看了一眼,跟著走過去。

席翠取了紙筆開始寫字據,趙發子站在一邊說自己是如何欠下的這些賭債。原來他前幾日跟著齊媽媽從田莊回了府就去見了廚房的管事劉順。劉順就是個愛賭的,借著外出采買的機會領著趙發子去了賭莊。趙發子之前被趕到田莊就是因為好賭偷了別人的荷包,這事被查出來之後王少岩求了情就將趙發子木器打發去了田莊,被偷那人的錢也沒給要回來。偏偏那人跟劉順還認識,就借著劉順的手想整治趙發子,連哄帶騙勾起了趙發子的賭欲,最開始兩天他贏了不少可昨晚竟被設計的連本帶利輸了一百三十兩。知道上了當,趙發子後悔莫及,挨了一頓好打才拼了命逃出來。

說完席翠也寫好了,卻拿著字據遲遲不讓趙發子簽字,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你可還會再去賭?」

趙發子紅著眼楮搖頭,「不賭了,再也不賭了。再賭就叫我斷子絕孫!」

「要你斷子絕孫豈不是連帶著叫齊媽媽跟著難過?我不听你這樣的話,你且看看字據上的內容,回頭我會將字據交給姑爺,簽了字可就算是作數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反悔。」席翠說著將字據拿給他。

趙發子雙手哆嗦著接下字據,看了看上面的內容,愣住了。齊媽媽見他這幅樣子趕緊將字據拿到手里一看,竟是說若趙發子再去賭上一次,不論輸贏都要自斷兩指。齊媽媽初看有些心驚,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心疼還是有的。可是又一想,只要能將他唬住從此斷了這根壞筋就算是斷指也值了。便毫不猶疑的將字據丟了過去,吼道,「早該如此對你了!簽,我看著你簽。到時候你下不了手我也給你剁了!」

趙發子知道齊媽媽這次是真的鐵了心了,便咬咬牙拿起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席翠待墨跡干透,將字據收好,從隨身帶的荷包里取出了兩張銀票,「錢拿去,既是你借的就該你來還。我會叫姑爺跟管事那邊說一聲從今日起你每月的份例我來領,什麼時候還清了什麼時候你才有錢拿。不要打算從齊媽媽這邊拿錢,你從她這里拿一次錢借我的利錢就漲一分。別說我沒提醒你,字你可是已經簽好了,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我沒有勉強于你。」

趙發子「……」

齊媽媽「……」

他們只顧著看斷指那一條了,這句話到沒看見。可字已經簽了,錢也拿了,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齊媽媽心里不由對席翠多了一些憤懣,倒是小看了這丫頭了,他們母子二人居然這麼眼睜睜的被騙了。

待趙發子拿著錢走了,席翠的臉上才恢復笑意,拉著齊媽媽的手笑道,「媽媽可不要多想,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坑你們娘倆幾個銀錢。趙小哥這次雖然說得信誓旦旦,可賭這東西一旦沾上了豈是輕易就能斷了的?這麼做也就是圖個安心,他手里沒了閑錢就是想賭也沒了本錢不是?您那些月錢要可得收好了,不能叫他哄騙了去。最起碼三個月不能叫他見著錢,至于三個月之後您要是看他真的改過了,做娘的心疼兒子,私底下給他幾個零花錢不告訴我,我有如何能知道呢?」

齊媽媽抬眼看著席翠臉上的笑容,那眼神里沒有敷衍。在深宅大院里模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她自問看人還是很準的,眼前這姑娘是真的想幫自己。回想這些天對席翠的態度,她不由的有些臉紅,只當是心疼少爺那般人才配了一個痴傻少夫人心里多有不滿,可人家似乎對自己卻沒有絲毫介懷。當真是枉做小人了。

席翠見她不說話,也沒再多說,領著她出了屋子,就到前院去了。

早膳準備妥當沒多久,芸婷跟著王少岩就回來了。齊媽媽笑著迎上去,伺候兩位主子淨手用膳,招呼幾個小丫頭伺候,對王少岩說席翠昨晚伺候了一整晚該累了,讓她回去休息一會。

王少岩听她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倒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算是允了。

席翠回到自己屋子換了衣服,準備休息。就有小丫頭端著吃食進來說是齊媽媽叫她給送來,讓她吃了再休息。

看著桌上的幾碟小菜,還有一碗熱騰騰的米飯。席翠笑了笑,看來齊媽媽對自己的態度真的不一樣了。雖然一百多兩對自己而言不是小數目,可她卻換得了齊媽媽的真心相待。最起碼在露居甚至在王家她總算有了一個可以信賴的幫手了,而且這個幫手不僅對王家十分了解,還有有些手段。再也不是她一個人孤軍奮戰了。想想夫人給自己那麼多錢,要真的這麼好用,她真巴不得全將它們這麼發放出去。

吳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她很想知道侯府現在的情況。席雲劍馬上就要走了,他一走,侯爺跟夫人身邊就真的沒什麼貼心的人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從小姐出嫁開始就一步一步的像是被人設計好了似的悄悄進行著,她們都被牽涉其中,前途堪憂……

吳嬤嬤到底在做什麼啊?真的在侯府嗎?

她席翠這輩子真的還有機會走出這勾心斗角的高門深院,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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