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的逆襲 第三十章吳嬤嬤歸來

作者 ︰ 範老二

劉氏被關禁閉的第三天,王家門口出現一輛馬車,駕車的男人皮膚黝黑,面容剛毅俊冷,身著一身黑袍,雖然已經是寒冬臘月可這位仍舊一身單衣,站在那里身材高挺筆直,絲毫看不出一絲冷意。

守門的小廝認得吳嬤嬤,又見她還領著這麼一位當下不敢怠慢,趕緊放行。

吳嬤嬤帶著身後的男人正準備去露居就听見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竟然是老太太身邊的木媽媽。木媽媽笑著走過來,男人只瞪了一眼,木媽媽竟感到一道寒光襲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待著,木媽媽說話的速度都放快了許多,意思就是老太太知道吳嬤嬤回來了有些事情想要問問她。

那男人明顯不想跟去,他來這里是為了別人。

吳嬤嬤只好說了幾句好話畢竟現在是老太太當家,不能得罪。

到了寧居,老太太正在念經。听到吳嬤嬤來了,放下木魚錘走了出來。見她身後居然跟著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先是一驚,卻並沒說什麼。

吳嬤嬤以為老太太想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做了些什麼,準備將自己早就編好的說辭和盤托出,卻發現老太太根本不想知道這些,她沒說兩句就被老太太打斷。

然後木媽媽端著茶水進來,居然是三杯。吳嬤嬤有些驚訝了,自己在怎麼樣都是個下人,老太太這樣做明顯是把自己當客人對待。她如何會這樣?

木媽媽放下茶水就將左右伺候的下人都帶了下去。老太太看看吳嬤嬤再看看站在她旁邊的男人。

吳嬤嬤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那男人一臉的不耐煩,可還是出去了。

確定左右無人,老太太這才開口問道,「侯府發生的事可是與勞家有關?」

吳嬤嬤剛坐下,馬上針扎似的站起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老太太,似乎是在問她怎麼知道?

「你不用驚訝,當年的事我也是經歷過的。」老太太坐下來,「你跟著你們夫人多少年了?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吳嬤嬤不知道老太太是什麼意思,自然不敢輕易開口。只大致說了她于夫人的關系。她本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老夫人原先給她指了人家,可還沒過門那人就病死了。後來就再沒出去,直到老夫人去世她又跟著小姐嫁給淮安侯。可以說夫人是她看著長大的。可說起當年的事,吳嬤嬤就開始猶豫了。

老太太听她的語氣大概明白了一些,笑了笑,「你不說我自然明白。不如這樣我來告訴你一些事,你先听我說,然後你再將你知道的跟我講講。」

然後老太太開始講起了一個一個十幾年前發生的故事。

那個時候當今的皇上還沒有稱帝,大家都稱他周郡守,夏州是他的封地。戰亂四起之時,周郡守靠著過人的智謀和驍勇善戰的精兵迅速崛起。據說有位高僧為周郡守批了命格說他是真龍之命,這位高僧就是慧能。後來為了得到當時一個大貴族勞家的支持,他娶了勞老太太最疼愛的外孫女齊氏。這個聯姻無疑讓周郡守如虎添翼,幾乎奠定了他的半壁江山,一年之後齊氏產下一子周祺泰。

周郡守常年在外征戰與齊氏聚少離多,有一次他突然回府竟發現自己的妻子與她的表哥勞家長子勞錦年在家里行那苟且之事,並且從二人的談話里他知道周祺泰居然不是自己的骨肉。他很想立刻沖上去將二人碎尸萬段,可他不能,因為他仍需要勞家的支持。然後他悄悄離開那里,回了營地。

見周郡守與齊氏生了嫌隙,一直追隨周郡守的王將軍夫人動了心思,她將自己的女兒騙到營地,王氏心思單純又年輕漂亮,很快就得了周郡守的喜歡。又一次周郡守在王家飲酒過量,酒後失言竟說出了那件另自己不恥的事。王夫人知道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覺得自己的女兒根本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做妾,就是做正妻也並無不可。

可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勞家的勢力不容小覷?有勞家在齊氏的正妻之位就穩如泰山,可這根本就是扎在周郡守心里的一根刺,必須拔掉。王夫人于是煽風點火讓周郡守對齊氏又厭棄變成憎恨,到了最後竟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了。後來王夫人真的動手了,她派人在齊氏的身上下了********,無色無味,王夫人料定周郡守即使知道這件事也不會出手阻止甚至會樂見其成。齊氏中毒之後就像得了一場永遠都治不好的風寒,大夫全都是周郡守的人沒有一個會對勞家說出真相,最後齊氏終于不治而亡。

為了掩人耳目,更不讓勞家疑心,周郡守為齊氏守了兩年的身,第三年才將王氏娶進門。勞家果然沒有疑心,加之念著周祺泰的存在他們依舊全力支持周郡守。數年之後周郡守登基稱帝,勞家為了用盡了手段不讓皇帝立王氏為後,為了避嫌他們拿出的理由與周祺泰無關,而是王氏早在齊氏還活著的時候就有意勾引皇帝,品行低劣實在難以母儀天下。皇帝為王氏與之周旋可許久。

勞家見皇帝堅持,王氏皇後的位子無法撼動了,居然直接找到王氏,拿出所謂證據說出當年齊氏死亡的真相,卻不告訴她齊氏不忠之事。王氏信以為真,願意為自己的母親和丈夫贖罪,答應勞家自己定會力保周祺泰做太子,為了換取勞家的信任當著他們的面喝下了絕子湯,如此一來只要她是皇後皇帝就不會有嫡子出生。勞家這才將證據全數給了王氏,病許諾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後來王氏真的做到了,她做了皇後,周祺泰成了太子,當年的勞家大少爺居然還成了國舅,而齊氏最後也只是追封了一個皇貴妃。

皇後在不久之後找到王夫人怒斥了她一頓,沒想到這件事引起了王夫人的不安。勞家的勢力還在,而且是有增無減,如今他們手里還有一個太子,王皇後又被騙的喝了絕子湯,這輩子沒希望有孩子了。皇帝活著的時候或許還能保住王家一旦皇帝駕崩呢?以勞家人的品性,定是睚眥必報。到時候王家還有活路嗎?

她不能坐以待斃,于是她親自找了皇帝,問他索要丹書鐵卷,她想有了這個東西皇帝即使駕崩了,也沒有人能將王家趕盡殺絕。可當她拿著丹書鐵卷回到王家之後,王將軍緊跟著就追問這個東西從何而來。王夫人自然實話實說,她滿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因為王家今日能有的一切都是她爭取來的。王將軍從來都是帶軍打仗還行,可待人接物就差遠了,她習慣了獨斷專行,也習慣了自己丈夫的順從。沒想到一貫不曾違背自己的丈夫在知道真相之後竟氣得口吐鮮血,他指著王夫人破口大罵,說她自以為是引火燒身不說,還害了自己女兒一生。

她不懂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做錯了啊?為什麼自己好好的丈夫竟然就給氣死了。女兒恨她,兒子不理解她,她不知道自己改怎麼辦?抱著丹書鐵卷覺得放到哪里都不安全……她有個體弱多病的孫子,這個孫子雖然體弱多病可勝在絕頂聰明。後來一個叫慧能的老和尚找上門來,給了孩子幾粒藥丸說是能保那孩子十年,十年之後他再來。他走得時候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就鬼使神差的跟著他去了皇覺寺,一去就是十年。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吳嬤嬤听完她的話之後一陣冷笑,忽然大聲問道,「皇帝明明知道所有真相,他明明知道為何還要這樣對待淮安候府?侯府什麼都沒做,可他卻什麼都不說,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就選好了侯府做棄子的吧?可是憑什麼?」

「听完了我的故事,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講講你知道的故事了?」老太太對于她的憤怒與震撼視而不見。她更關心的是後來的事,為什麼她戰戰兢兢謀劃好了王家的後路,侯府卻赴了後塵?

「侯爺與夫人千叮嚀萬囑咐只想讓這件事就此了結,我本不想多說,可是老夫人你不一樣,這件事你最應該知道,我今日可以說,但是還望老太太見諒此事過得了您的耳朵可以,最好別再走了一趟心又傳進了別人的耳中。尤其是咱們小姐和少爺。」吳嬤嬤看著老太太點了頭,才繼續往下說。

夫人手里一直掌管著京城最大的藥堂懷仁堂。有一年太子病重御醫都無可奈何,永安公主將懷仁堂的大夫請了去,回來之後那大夫就開始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終于有一天懸梁自盡于懷安堂後院。夫人覺得這大夫的死有蹊蹺,便動用了侯爺在朝堂上的人脈,沒有驚動官府把這件事壓下來自己調查。

最終夫人在大夫死時身穿的里衣上面發現了一行血書,那是大夫留下的血書,直指太子並非皇帝親生。永安公主似乎也知道了此事,但卻選擇隱而不發。夫人安葬了大夫之後悄悄將他一家老小送出京城,那位夫人離京之前交給夫人一本大夫親手所寫的日志。原來這大夫每看診一次便會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方便日後遇到相似的情況能處理的更好。而那本日志的最後一頁就記錄著太子與皇帝驗血的結果,雖沒有明確指出驗血之人的身份,可按照時間比對他當時身處公主府,當時被懷疑中毒需要驗血的人只有太子。而能與太子的血有親緣關系的只能是皇帝,明眼人都明白。

夫人將這件事告訴了侯爺。恰逢皇帝有意為侯爺封爵,似乎有將永安公主與侯爺賜婚的意圖。侯爺連忙推辭,只說對富不棄糟糠。永安公主听說此事之後不肯善罷甘休,她親自找到夫人提出願意以平妻之身下嫁,並承諾一定待夫人如親姐妹一般,絕不虧待芸婷雲劍兩兄妹。

那個時候太子一直是跟在永安公主身邊的,若夫人不知太子身份便罷了,既然知道又豈敢讓她進門?從言行舉止來看,這位公主對侯爺是用了真心的,要夫人直接拒絕著實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夫人只能隱晦的提出希望公主可以與太子月兌離關系。想著若她可以擺月兌了太子這層關系,她就是讓公主進門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是公主卻猶豫了。她此刻已經猜出了夫人對太子的身份是知曉的,可是她究竟知道多少她卻更加感興趣。因為公主只知道太子並非皇帝親生,可太子生父是何人她不得而知。夫人卻對這個話題有意無意的回避,隔了侯爺這層關系公主不能對夫人太過糾纏,只能從另一個可能知道太子身份的人身上下手,那就是勞國舅。

勞國舅明知公主是在試探自己還在公主面前裝模作樣的顧左右而言其他。公主接連幾次都不得要領,卻不知自己已經一步步的走進了勞國舅設計好的圈套里。終于有一次她失身于他,如此公主只能委身下嫁。皇帝知道此事之後勃然大怒,卻礙于勞家的勢力投鼠忌器。公主哪里肯下嫁于勞家,于是她想著自己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皇帝,寄希望于皇帝出手相救,可皇帝卻親自寫下了賜婚的聖旨。

他親自召見了公主將自己的苦境一一贅述,指望著公主能理解自己,並要求公主不要把他知道太子身世的事情告訴勞家。公主心灰意冷,嫁入勞家之後心里多有不甘,她知道皇帝在公主府里面有眼線,自己答應皇帝的事情自然不敢食言可是她可以說別的啊。于是她告訴勞國舅,淮安侯府對太子的身份了如指掌,甚至當年齊氏的死也多少與夫人月兌不了干系。

勞家因此視侯府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可皇帝非但沒有替侯府辯解的意思反而推波助瀾。勞家開始著手調查侯府,查到了懷安堂,自然也查到了夫人的產業。

想要獲得一個皇帝的信任或許很難,可想要挑撥一個皇帝對一個手握重兵的臣子的信任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皇帝信任淮安侯,勞國舅輕易不能將侯府怎麼樣,于是他們面上不動聲色案暗里卻是馬不停蹄。

皇帝很快就知道了侯夫人手里握有富可敵國的產業。一個手握重兵的侯爺,一個身懷巨富的侯夫人,對于早已被勞家攪得頭痛萬份的皇帝而言無疑是一個非常需要警惕的對象。于是皇帝以皇後的名義下旨召見侯夫人入宮。

夫人進宮之後發現皇後根本不曾出現,從頭到尾只出來一個皇帝身邊的太監,而這個太監言談之中竟是提點著自己手里的錢太多了。侯夫人何等精明之人,當時她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于是當天晚上回府之後就叫了侯爺將在宮中所見之人所遇之事清清楚楚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兩人商量了半宿,終于得到了結論。侯夫人親自寫了一份密折要侯爺遞給皇帝,密折很長足足一千余字,可內容很簡單無非兩條。第一,侯府永遠不會有世子出生,即使如今的嫡小姐席芸婷是個傻子,侯府也再不會有其他孩子出生。沒有子嗣要兵權何用?第二,夫人願意將自己資產的一半獻給朝廷,至于怎麼給,什麼時候給悉听皇帝的旨意。但是只能是一半,她要給芸婷雲劍兩個孩子留下一部分東西傍身。唯一的條件就是皇帝最後解決這件事情的時候做的周密一些,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他們只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在他們之後得以徹底解決,讓他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勞家的人他們斗不過,皇家的人他們更加惹不起。

皇帝最後答應了夫人。

吳嬤嬤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跟老太太所說的事情大致上也就餃接上了。侯府如今算得上是為了王家背了黑鍋,而整件事的根源在老太太這里。

老太太听完之後一直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麼,過了許久之後說道,「吳嬤嬤你且先回露居,接下來啊該怎麼做老婆子算是明白了。佛祖誠不欺我,原來置身在這繁華與罪惡的最深處才是我最終得以解月兌的唯一出處。阿彌陀佛……」

吳嬤嬤听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但有一條她看的明白,老太太這回總算是把整件事看的清清楚楚了。

這些年夫人手里的田產鋪子已經按照當初約定的送出去一些,還剩下一小部分皇帝安排的人手出了些問題擱置了下來。夫人將這些東西繼續留在侯府名下,除此之外的大部分都已經隨著小姐出嫁陪著到了王家。這其中一部分過在了芸婷名下,一部分在雲劍名下,鑰匙都給了吳嬤嬤。

吳嬤嬤這些天不在王家也不在侯府一直都在外面暗地里進行過戶手續,另外夫人安排給她的人手她也需要時間放到不同的地方。她沒時間跟這浪費,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將席翠教出來,夫人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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