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的逆襲 第四十四章 王家姐妹

作者 ︰ 範老二

齊豫進了貴賓樓就有人出來迎著,然後被引進了一個二樓的包間。

包間里的擺設很簡單,一個圓桌,上面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清茶,幾張圓凳圍在桌子四周。

幾個穿著一致的男子守在門後,面對著他與坐在對面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錦袍端坐正中,面色白皙,眉目細長,高挺的鼻梁下留著兩撇八字須,整齊的如畫上的一般。紅唇微薄,嘴角輕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此人正是勞國舅的長子勞克勤。

對于這個人齊豫最是熟悉不過了。此人外表看來和藹可親,手段之狠絕卻較之勞國舅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可怕的事他行事遠比勞國舅更加的深沉。心思細膩,天生多疑卻又詭計多端,做事從來不講原則,大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

若不是皇帝親近勞家他是絕對不願意與這樣的人有所牽連的。

勞克勤見齊豫進來,笑著站起來,對他身後的兩人擺擺手。守在門後的人悄悄退出去,將門輕合。

「齊公子果然守時,我還以為以您今時今日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來這里見我這個閑人不太方便呢。」勞克勤拱手抱拳,「難得齊公子不嫌棄,勞某不勝感激。」

「勞公子客氣,在下何嘗不是閑人一個?」齊豫笑著回禮,兩人同時就坐。

勞克勤拍拍手掌,包間門再次打開,飯菜陸續上齊。

齊豫看著一桌子精致的飯菜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用手輕輕轉動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

「父親說皇上又為齊公子另行安置了一處院子?齊公子可真是深得聖意啊!」勞克勤待布置酒菜的人退下,才緩緩起身親自為齊豫斟酒,「不知最近發生的事,齊公子可有听皇上提起?」

「哦?不知勞公子所言何事?」齊豫雙手接過酒杯,面色看上去似乎真的不知所以。

勞克勤掀袍而坐,細長的雙眼不放過齊豫臉上的任何表情,「齊公子咱們之間就不需如此拐彎抹角了吧?我說的是不日前發生在朝堂上的那件事,王家父子當日可是大現風采,如今滿朝都在議論這件事,您可別說不知道。」

「哦……」齊豫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件事皇上確實與在下提起過。陛下聖意已決,在下一介布衣能親聆聖訓已是隆恩浩蕩,自然不敢妄加揣度。不知勞公子此番相邀是想……」莫非他懷疑皇上故意留王家實力用以防備勞家這一舉動是他齊豫的主意?雖然他之前確實在皇帝面前提醒過勞家獨大的危險卻並沒有真的諫言過具體的計策,這個時候萬不能讓勞家對自己生疑,他可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于是他在勞克勤再次開口之前又接著說道,「皇上登基之後一直忙于整頓朝綱,幾乎沒有時間召見齊某。今日得幸得陛下召見,也只是听陛下不經意間提了幾句,具體的情況在下並不清楚,怎麼勞公子是懷疑陛下有意要親近王家了嗎?可我听陛下的語氣並沒有這個意思啊!」他想起皇帝說起勞克勤,似乎有意要將朝陽公主許配與他,就馬上將話題轉移至此事上來,以此打消勞克勤的思慮。「勞公子想多了,陛下今日與齊某說的最多的與王家無甚關聯。在我看來,陛下還是掛念著勞國舅的扶龍之功的,我听得其中的意思像是有意將朝陽公主許配與勞公子你啊。陛下雖感念勞國舅的功勞可總不能由著勞家在朝堂之上只有勞國舅一人身居高位,公子你若能成了朝陽公主的駙馬爺,勞家自然能多一重保障,這可是陛下對勞家的無上恩典啊。」

听說皇帝要將朝陽公主許配給自己,勞克勤果然面色微變,此事若真的可成,那他與皇家的關系可就不是如今這般不尷不尬的所謂「皇表親」關系了。勞國舅在朝堂上也就再也不是獨撐一面了。

「公子所言屬實?」

見他已經動心,齊豫松了一口氣,笑道,「當然,若齊某所料不錯,明日早朝定然就會有聖旨頒下,勞公子您就坐等好消息吧。」

「好!」勞克勤激動的將手中酒杯舉起一飲而盡,「此事若真如公子所言,勞某定當厚謝!」

齊豫頷首,「齊某能有幾日多虧了勞國舅看重,哪里敢煩動公子一聲謝呢。咱們從前是一起在太子府效力的,日後還要一同為皇上盡忠,須要守望有助才好行事不是嗎?」。

勞克勤笑著與他對飲,不在話下。

另一邊,席翠回了王家,進了露居,徑直到了王少岩的書房。

此刻王少岩正與芸婷一起寫字,見席翠進來就停了下來。這些日子他忙于朝事,不曾注意席翠,今日得閑與芸婷閑聊才知道席翠最近竟然也是忙得很。正好,他也該與她好好談一談了,否則他這個做主子的都不知道自己府里的丫鬟成日里忙些什麼豈不是笑話?更何況席翠的舉動直接關系到芸婷,他不得不多上點心。

自從劉氏離開之後,老太太不怎麼管事,玉姨娘又是個好說話的,這露居越發的沒了主僕間應有的規矩,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席翠福著身子一直等不到王少岩叫起,她正郁悶。就听見芸婷的聲音,「相公,席翠好些日子沒有跟我好好說話了,你要是沒話跟她說我可就將她帶走了……」

王少岩嘆息一聲,果然有芸婷在,他根本沒辦法整治席翠。無奈之下只能叫席翠起來說話。

席翠一起身就被芸婷拉到一邊,「席翠,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呢?成日的不見人,還有吳嬤嬤也是一樣,自從那個瑞年來了你就不與芸婷親近了,成日的跟那個瑞娘在一起,難道她比芸婷好嗎?」。

席翠笑著讓芸婷坐在身邊的椅子上,「小姐這是哪里話,在席翠心里誰都比不過小姐你。只是瑞娘剛到府里什麼都不熟悉,席翠跟吳嬤嬤怕她不懂事,這才用了點心思教導她。」

「真的嗎?那她學會了嗎?是不是她學會了,你就有時間陪我了?為何不叫吳嬤嬤一個人教她,吳嬤嬤是最懂規矩的,有她就夠了吧。」芸婷不疑有他。

王少岩卻听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瑞娘?什麼人?他只知道劉氏安排在露居的人被一個個的遣走,吳嬤嬤自己找人牙子買了一些人進來,卻不知里面竟有這樣一號人物,還要席翠與吳嬤嬤兩個人放開芸婷的去教導。

席翠想要跟王少岩說說朝陽公主今日說起的選秀一事,正發愁該怎麼避開芸婷卻見吳嬤嬤進來,「小姐,老奴今日難得出府一趟,買了一些有趣的玩意給您帶回來了,不知道小姐可願意跟老奴前去看看?」

「真的嗎?」。芸婷歡喜的跳起來,撲到吳嬤嬤身邊,拉著她就往外面走,邊走邊說,「你們出府了?為何不叫上我?我這些日子都快悶壞了,吳嬤嬤越發的不關心芸婷了……」

席翠目送芸婷離開,待她們身影遠去,立刻回身,對著王少岩俯身,「姑爺,皇上不日就要選秀了,咱們府上的兩位小姐都在名單之內,您與老爺可要早做打算!」

王少岩原本穩穩地坐在書案後面,醞釀著芸婷出去之後好好質問席翠,不想听到如此震驚的消息,立刻正襟危坐,「你說什麼?這樣的事為何你會知道?」

席翠便將今日遇到朝陽公主一事詳細道來,王少岩听完之後雙唇緊閉,低著頭不說話,修長的手指斷斷續續的敲打著書案。若此事從朝陽公主那里得到的消息定然不會有錯,否則席翠也不會隨便拿這種事情與自己胡說。皇帝的後宮確實需要充盈,自己的兩個妹妹被劃在名單之內也在情理之中,可這件事畢竟太突然了。

皇帝登基之後他們父子為了避嫌幾乎不曾與太後有任何消息往來,皇帝幾日前才在朝堂之上做出對王家示好的舉動,如今又要將王家女子納入後宮,莫非他是真的要提攜王家?可是這樣似乎說不通啊?皇帝不可能突然之間就改變對王家的態度,有太後在那里擺著,王家的權勢已經很顯眼了,他連一手輔佐自己的勞國舅一家都能心生猜疑如何會對王家就另眼相看呢?

這件事還是要先跟父親商量一下才好。雖然妹妹進宮于王家有利,可王家目前還不至于淪落到需要靠出賣女兒來保全自己的地步。

想到自己兩個妹妹,王少岩忍不住想起劉氏。若不是為了他們兄妹三人,劉氏不至于做出那些事情來,若是讓她知道自己費盡心機保護的女兒如今卻要淪為爭權奪利的工具,不知她該如何做想?

而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從小到大因著身子虛弱自顧不暇,幾乎不曾為她們做過什麼,如今是不是該盡一個做哥哥的本分,保護這兩個可憐的妹妹?

既然已經告訴了王少岩今日去貴賓樓一事,為了防止他日後想起來再追問,席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全數告知。她手里管著的事侯夫人的產業,最後這些東西終歸是要還給芸婷的,可芸婷是那樣的一個人,這些東西遲早都要交給王少岩,何不趁此機會坦白。王少岩若是有別的想法大可以在此時提出來,她與吳嬤嬤也好應對,若他不放心自己,她剛好可以名正言順的甩手不干了,反倒輕松。

她將早已準備好的賬本從懷中取出交給王少岩,告訴他這只是總賬,還有各地的分賬存放在她與吳嬤嬤的住處,每半年各處分號都會交上幾本過來,原先是夫人跟吳嬤嬤看完之後記錄在總賬里面封存,日後將由她與吳嬤嬤記錄了。

王少岩翻看了一下賬本,額上冒出幾滴冷汗。他竟不知侯夫人有如此能力,更加想不到她居然會做出如此安排。這本賬上記錄的出入事項每筆都是上萬兩的數目,零零總總加起來僅次于他掌管的戶部。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富貴之人,而此人竟是自己痴傻的夫人!

難怪吳嬤嬤前段時間突然消失,又突然回來,回來之後席翠就變得忙碌起來,原來她們早就開始著手安排這些事情了。

更讓王少岩不解的是席翠的舉動。按照夫人的安排,她完全可以不告訴自己這些然後心安理得接手這筆龐大的資產,可是她卻如實相告,似乎對這份富貴完全不在意。這份胸襟哪怕是德行出眾的男子恐怕都做不到如此吧?

有錢沒人願意過窮苦日子,何況是做奴婢的呢?王少岩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眼前這個低眉順目的小丫鬟身上,她究竟是真的忠心耿耿還是另有深意呢?若是後者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她的城府之深就連自己這個熟知官場之道的男人都猜不透,留她在心思單純的芸婷身邊豈不是太冒險了?

可是她進王家這段時間以來,行事規規矩矩,對芸婷更是照顧有加,就連從小伺候自己的齊媽媽提起她都是滿口稱贊。齊媽媽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若是她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鬟能在齊媽媽的眼皮子底下裝腔作勢卻不被發現已然很難,更何況是這麼長時間的偽裝?所以席翠應該不是裝的。

難怪……難怪侯夫人會對席翠另眼相看,難怪慧能大師會如此高看席翠……難怪席雲劍那般淡漠的男子都會對席翠動心,這個女人確實值得。

這樣的一個人只做丫鬟確實可惜了……她應該有更好的身份,可是想想若她不是芸婷的丫鬟,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要她繼續留在芸婷身邊呢?

他又想到侯夫人當初說過的話,她答應席翠留在芸婷身邊三年,當時他還覺得三年時間太久了,左右不過是一個丫鬟沒那麼精貴。如今看來,只有三年啊,三年之後若沒了席翠芸婷該怎麼辦?好在夫人將席翠安排給了席雲劍,否則若三年之後席翠真的要走,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單就是管理芸婷的嫁妝他就不知道該找誰更合適了。

席翠說完事情見他一直沉默就給他時間獨自消化,自己悄悄退了出去。

王少岩在一個時辰之後去了和居。

王尚書听完王少岩的話之後,想了想,「這件事還要找老太太商量,咱們畢竟都是男人,她們姐妹的終身大事總不能讓咱們兩個大男人出面。玉姨娘雖然管著中饋,可她畢竟沒有人脈,京城的貴圈她不熟,咱們就是想把她們馬上嫁出去,也要找個靠得住的。不能病急亂投醫,總不能讓她們避開了火坑卻被咱們推進了泥坑。」

此刻的王家父子忽然開始懷念劉氏了,若是此時劉氏在府里一切就都好辦了。劉氏畢竟是管了這麼多年家的,這些年為了兩個女兒也相看了不少人家,想必心里定然會有幾個備好的人家。

兩人只好邊走邊說向老太太的寧居方向而去,一路上王少岩提及了席翠告訴自己的事,原以為王尚書會大吃一驚,卻不想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面色絲毫未變。倒是對席翠毫無保留的如實相告有些感慨,卻也只是說了一句,那丫頭果然難得。然而他緊接著卻說了一句讓王少岩更加吃驚的話,他說,「淮安侯夫人一手教出來的人能有這份衷心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你的那位丈母娘才是真正厲害的女人吶!」

王少岩听著父親的感慨,想起自己只見過一面的淮安侯夫人,當時看著不過是個氣質不凡,舉止優雅,對自己的一雙子女滿懷憐愛卻又無能為力的可憐婦人而已,如何能讓父親這般欽佩?

再想想也是,若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如何能掌管得了如此巨大的產業,更別說在自己失利之前將一切安排妥當了。

很快他們就到了寧居,玉姨娘跟王少梅王少菊兩個小姐都在,正好,他們就直說了來意。

兩個小姐听完小臉煞白,水汪汪的大眼楮望向自己的父親兄長,可他們卻只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老太太。

老太太听完他們的話一直閉著眼楮不說話,手里的佛珠一個個的被轉過去,屋子里面靜悄悄的。

許久之後,老太太忽然睜開眼楮,看著兩個姑娘,「為今之計,你們只能保一個,你們自己決定誰去誰留。」

「祖母……」兩個姑娘听完這話,異口同聲的撲到老太太腿邊,淚流滿面,「祖母,如今選秀的旨意尚未下來,您就不想辦法救救我們嗎?皇宮是什麼地方,姑母這下年受的苦難道您不知道嗎?祖母當真忍心?」

「混賬!」老太太憤怒的將手里的佛珠丟在二人身上,佛珠頓時散落一地,整個房間回蕩著珠子滾動的聲音,老太太指著兩個孫女,怒道,「你們姑母貴為皇太後能受什麼委屈?誰敢給她受委屈?這樣大不敬的話豈是由得你們隨口亂說的?如今是什麼局面?新皇登基,王家的地位尚且不保,如何保你們?再說了做皇帝的女人還能委屈了你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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