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不屬于我的包袱?」席翠自嘲的笑了笑,「我從來沒有想要心甘情願的背負任何不屬于我的東西,可我還是一步一步被逼著走到了今天。現在你才來跟我說放下?早干什麼去了?曾經屬于我的世界早就被摧殘殆盡了,現在的我還有回頭路能走嗎?你叫我放下?怎麼放?放下之後我又該何去何從?」
「相信我,你該有屬于你自己的生活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這本就是我該去承擔的,不是嗎?」。席雲劍的手慢慢挪動,扶著她的雙肩,「貴賓樓已經不安全了,三皇子的人已經滲透了進去,以後那里你還是不要去了。既然是母親的東西就由我來結束它吧。」
「什麼?你要對貴賓樓里的人怎麼樣?」席翠警惕的盯著席雲劍,「他們的存在並沒有妨礙三皇子什麼啊?甚至,甚至還可以幫到他!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的傻問題居然能從你的口中出來……」席雲劍揚起的嘴角告訴席翠他在笑,可這笑容卻讓席翠無比心寒。「還有如意閣的寒煙,我要是你就不會再去見她了,因為明知道她的結局卻無能無力,見了也只是徒增傷感而已……」
「寒煙?你們準備把她怎樣?」席翠掙月兌他的手反手拉住他的胳膊,「你應該知道她的身份啊,想想辦法好不好?不論她曾經做過什麼,她對你……」
席雲劍慢慢掙開她的手,搖搖頭,「你以為三皇子為何要在她這樣身份的女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這一點上寒煙比你看得更明白,昨晚三皇子離開之後她就差人找到我。你說的我都信,她對我的情我當然明白,但我只能辜負了……她也做出了最合適的選擇,也是她要我告訴你以後如意閣請你再也不要去了……」
「……」席翠竟無言以對,求情顯然已是多余了,寒煙已經做出了選擇,單看席雲劍如今的樣子就該猜到她做出了怎樣的選擇。席翠的腦子忽然一片空白,她好想靜下心來想想辦法,總不能什麼也不做真的閉上眼楮等著她的死訊吧?可是為什麼腦子里就像空了一般,平日里你不是很聰明的嘛?為什麼,為什麼?席翠發瘋了一般敲打自己的頭,席雲劍趕忙上前拉她,卻被麗香抽劍隔開不得靠近。菱香拉住席翠的雙手,死死的將席翠壓在自己懷里,慢慢往馬車的方向挪去。麗香握著劍一步一退,不讓席雲劍有機會靠近。
段三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把將席翠從菱香懷里搶過來,抱著她大步往前走去。席翠抬眼見是段三,眼淚立刻像決了堤的河水,傾瀉而下。段三沒有說話,將她輕輕放進去,然後看著菱香麗香跟著進去,這才上了車,揚起馬鞭駕著車離開。
在馬車駛過席雲劍面前的時候,段三回頭看了席雲劍一眼,「公子,我去送送席翠。」
席雲劍沒說話,轉身進了大門。
王妃派去找席翠的人回來說沒找到席翠,王妃這邊自然是心急如焚,一听外面稟報說席翠回來了趕緊提著裙子就找過來。可她一見到席翠的模樣原先準備的那些話竟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席翠紅腫著雙眼,空洞的看著前面,就像一具失了魂了的尸體。菱香跟在麗香身後,麗香背著席翠,主僕三人就這樣進了門。見到王妃菱香麗香趕緊行禮,而麗香背上的席翠卻沒有半點反應。
王妃什麼都沒說,看著三人穿過她身邊走去宇峰的院子。忽然她想到宇峰今日早上的樣子,怕他們再鬧起來,趕緊跟著跑了過來。
麗香背著席翠進門的時候,宇峰正在書房看書,听到外面又動靜,知道是席翠回來了趕緊開門出來。
一見席翠是被背回來的,以為她受傷了,立馬變了臉,追著她們將席翠接過來,怒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們不是陪著世子妃嗎?為何會讓她受傷?」
菱香麗香趕緊跪下來,「世子妃,沒有受傷……具體發生了什麼奴婢們也不好說,還是等世子妃醒過來,親口告訴您吧。」
「沒有受傷?」宇峰這才將席翠放下來,上下檢查了一遍,確定真的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沒受傷就好,你們先回去吧。」
說完扶著席翠進了屋子。
王妃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確定他們沒有鬧起來,這才放心的離開。
回到房間,扶著席翠坐在床上,宇峰這才發現席翠似乎已經神志不清了。他捧著席翠的手,把了脈,脈象上看似乎正常啊,為何席翠會這個樣子?連叫了三聲席翠都沒得到回應,宇峰這才發了慌,趕緊叫人請大夫過來。
菱香麗香一直跪在外面沒敢離開,听到里面要找大夫,正準備去請,就被宇峰叫住了。「你們今日可是一直跟著世子妃?」
兩人點點頭。
「可知道她見過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宇峰接著追問。
菱香麗香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她們的樣子似乎是不敢私自做主告訴自己了,知道貴賓樓的規矩,宇峰也不好勉強她們,只好等大夫過來。
大夫過來看過之後只說是找不到病因,宇峰大發雷霆,可是接連找了好幾個大夫都說了同樣的話。幾番折騰下來就到了半夜,期間席翠吐了一次,卻還是什麼都不說,也不肯閉上眼楮睡覺,只是一個人瞪著大眼楮發呆。
就這樣熬到了第二日,花梨公主的宴會,席翠看樣子是去不了了。原本宴會就沒有邀請男賓,宇峰推辭掉了其他事情,留在府里照顧席翠。
禮王妃只好一個人去了別院。
大概中午剛過,禮王妃忽然出現在宇峰面前,像是發生了什麼急事,拉著宇峰就往外間走。
到了外面,她看看里面的席翠,「還是那樣子嗎?」。
宇峰點點頭。
王妃沉思了片刻,坐下來,指著旁邊的椅子要宇峰也坐下,「別院那邊出事了,我看三皇子這次完了……」
「母妃何出此言?」一听跟三皇子有關,宇峰忍不住追問。
王妃便將今日發生的別院的事細細道來。原來皇帝和皇後因為宮里有事耽擱了就沒能按時出席宴會,就差人通知這邊叫別等他們了先開始。原本都是女人在,場面還算過得去,可勞雪芬出現之後處處跟花梨對著干,倆人最後竟然掀了桌子。結果弄得兩個人衣服都髒了,就各自帶著自己的丫鬟去後面換衣服去了。誰知去了好久都不見人回來,大家于是就去找啊。最後終于在東跨院的一間廂房里找到勞雪芬,找到她的時候她像是被下了藥,竟自己月兌光了衣服在房間里又唱又跳的。而另一邊花梨公主更糟糕,人就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好像也被下了藥,還跟三皇子躺在一起。皇上皇後到的時候里面正亂著呢,花梨公主只顧著哭了什麼都說不清楚,三皇子卻一直躺著不動彈,據說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灌了兩碗醒酒湯都沒用。
皇上當時就氣壞了,直接命人將三皇子關進了大牢,王妃回來的時候朝陽公主正跪在院子里替三皇子求情呢,可皇上似乎沒有收回旨意的打算。
宇峰听完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可他心里明白,三皇子已經成功了,花梨公主只能嫁給三皇子了。
躺在床上的席翠其實早就已經醒了,外面說的事情她听的清清楚楚。到底還是按照齊豫的計劃來了,雖然自己提醒了花梨,不過顯然花梨並沒有听話。或許這就是命吧,豈是她這樣一個凡人就能輕易改變的?
想到這些她閉上了眼楮,一滴顏烈滑落臉頰,落在枕頭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席翠心里一連串的疑問相繼揭開。
三皇子入獄後並未向皇帝求情,而是直接認罪,並坦然願意以死謝罪。皇帝卻壓著此事不審不問。
而那些一直追隨三皇子的老臣卻並未在此時出面,反而是老太師上了辭官折子,意思是經歷了韓斌一事之後,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恐無法繼續承擔太師的職責了,懇請皇帝允其告老還鄉。另外,他作為老臣掌管御史台多年,最後提出一個請求就是懇請皇帝徹查三皇子羞辱花梨公主一事。
對于太師這樣的請求皇帝只能應允,可是畢竟牽扯到皇室,他必須找一個自己真正信任的人來查。于是這件事就交給了齊豫。
而齊豫不出三日就將結果密報給了皇帝。據齊豫所查,宴會本身是不邀請男賓的,可按照皇後娘娘的安排,此次負責安全防務的是勞國舅的親衛。而勞雪芬似乎早就與花梨公主有過過節,于是就說動了自己的哥哥勞克勤幫著報仇,慫恿勞克勤幫忙安排幾個男人進來,還事先在黑市上買了禁藥想借此毀了花梨公主的名聲。為了以防萬一,勞克勤就將醉得不省人事的三皇子也帶進來,目的就是一旦事情敗露還能找到個替罪羊。至于中間出了什麼問題竟讓勞雪芬也中了招,就查不到了。同時他還送上了勞雪芬在黑市買藥的證據,以及親眼見到勞克勤帶著男人進入別院的那幾個勞國舅的親衛。
證據擺在面前由不得皇帝不信,對于壞了他好事的勞家兄妹,皇帝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齒。連夜傳勞國舅進宮。
見到這些證據,勞國舅頓時兩腿發軟癱坐在地上,怎麼處置他們皇帝雖然沒有說,可是勞國舅的心里已經開始打鼓了,養了皇帝這麼多年他動殺意是什麼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叫他怎麼辦?
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可皇帝對三皇子依舊不說罰也不說放,對勞家兄妹皇帝也沒有動手處置。
經歷了上一次韓斌的事,勞國舅這次不敢放松警惕了,因為他已經知道皇帝越晚發作,即將發生的事就有可能越可怕。
勞克勤知道在這件事之後更加亂了心智,已經在偷偷謀劃著逃亡了。可他原本就是個陰毒之人,就算是逃亡也想著先得到自己向往了許久一直未曾得到的。那便是朝陽公主!可惜他帶著人潛進公主府沒走幾步就被劉晨帶著禁衛軍拿下了,而命令禁衛軍守衛公主府的人是皇後。
再說牢里的三皇子,據說一直在拼命的灌酒,整日醉生夢死的,嘴里還反復念叨著一個叫寒煙的女人。而這個叫寒煙的女人正是如意閣鼎鼎有名的花魁,據說三皇子自打進京之後幾乎****都在寒煙的房間里飲酒作樂,可當那寒煙知道三皇子的身份之後竟然將三皇子趕出了如意閣,還發誓永不再見。原因是這姑娘本就品性清高,自覺身份低微配不上三皇子,不想污了三皇子的名聲。可三皇子對寒煙用情至深竟然不肯離開,無奈之下寒煙竟自盡于房中。自此三皇子就開始****在其房中買醉,如今身陷囹圄依舊只是掛念那寒煙姑娘,甚至在酒醉之時求獄卒殺了自己,好去見寒煙。看樣子,他似乎對自己皇子的身份都深惡痛絕了。
而這些消息自然是詳詳細細的傳到了皇帝的耳中,很快,皇帝下令要獄卒看緊了三皇子不得有任何閃失,這是要保住三皇子的命了。而另一邊,花梨從驚嚇中清醒過來之後,便纏著百拓王子還有鄧將軍要他們帶著自己進宮面見皇帝,說什麼也要皇帝位自己做主。百拓的意思是既然發生了這種事,干脆索性讓三皇子娶了花梨,皇帝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這件事他還要壓著。
而席翠則一直躺在床上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也不說話,宇峰又開始忙起來了,這幾日幾乎沒怎麼見過他人。王妃每日都會過來坐一坐,說一些閑話就走了,日子過得倒也快。
瑞娘過來看過席翠一次,說了一些話,告訴她楊家的那些鋪子都收回來了,現在都是她在經營,還找了一些過去的老伙計,不過他們都沒認出她來。段三自從跟了席雲劍就再沒有回過暮月歸了,歡歡去找他也總是見不到人。孩子已經會開口叫娘了,只是她到現在還沒想好該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貴賓樓真的沒了,就連瑞娘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過三日沒去,再去的時候就發現招牌換了,里面的人也全都換了,以前的掌櫃也不知去向了,歡歡喜喜去找過,但什麼都查不到。
張勛和白胖子他們好像也遇到了麻煩事,找不到席翠他們只能找瑞娘,可瑞娘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倒是王永林將他們從暮月歸叫走了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麼,這倆人就再也沒來找過瑞娘了。
瑞娘說了這些事之後就走了。
她走後,席翠坐起來,嚇壞了菱香跟麗香。她們趕緊跑過來,一邊查看席翠的脈象一邊詢問席翠想吃什麼,想喝什麼。
席翠默不作聲的下了床,走到床後面的櫃子跟前,從懷中取出一把鑰匙,打開,從里面端出一個盒子,捧著盒子走到菱香面前,「將這個東西送去別院,交給鄧將軍,就說是他的東西,現在全數還給他了。」
菱香拿著盒子就走了,席翠叫麗香幫自己洗漱了一下,要了東西吃了些。王妃听說她醒了趕緊跑過來,見她正在吃東西,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只當席翠是因為宇峰那次徹夜不歸而生氣一直氣到現在,看她吃的差不多了就開口勸慰道,「你這孩子,我只知道你性子執拗,沒想到你竟是個傻的!有什麼事過不去的,還能把自己氣成這樣?宇峰是我生的,他是什麼性子我再清楚不過了,他對你那是絕對沒有二心的!夫妻之間哪有不磕磕踫踫的,牙齒還有咬到嘴唇的時候呢。以後遇上事情想開點,年紀輕輕的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你看你這幾日那樣子,我這個做娘的都跟著嚇壞了……」
「勞母妃操心了,是席翠的不是……」席翠趕緊給王妃福身行禮。王妃連忙扶著她,「在床上躺了這麼些日子了,動作還是放慢些,可別再出什麼岔子了……」
席翠笑了笑,跟著王妃坐下。
婆媳倆又說了一會話,宇峰就回來了,王妃這才離開,走之前提醒宇峰不要讓席翠太累了,到底是剛清醒過來,不能大意了。
送走王妃之後,宇峰坐到席翠跟前,席翠伸手理了理他耳鬢的細發,這才發現他脖子上竟然有輕微的傷痕。「怎麼受傷了?跟誰打架了?」
宇峰點點頭,「嗯,我去別院了,見到了席雲劍……」
「誰受傷比較嚴重?」席翠臉色忽然冷下來,看著宇峰問。
宇峰一時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吞吞吐吐道,「我將他打得都吐血了,應該算是他受傷比較嚴重吧。但是那也沒事,反正他一直帶著面具,沒人看得出來。」
席翠這才松了一口氣,笑道,「那便好,若是你吃了虧,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要知道我以後可就只剩下你了,我的榮辱興衰可全都寄在你一個人身上了!你一定要爭氣啊!」
宇峰笑著將她擁進懷中,輕聲道,「以後,我護著你……」
正在這時,菱香回來了,手里卻拿著另外一個盒子,宇峰不知道這盒子的來歷,便看著席翠。席翠笑道,「席雲劍給的,我猜里面一定裝著很多值錢的東西,算是我所做一切的補償吧!」說著打開盒子,果然,里面放的盡是一些地契房契,還盡都是地段很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