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雲主子來了,兩位嬤嬤趕緊請安施禮︰「雲主子吉祥。」
「免禮免禮,寶寶貝貝正是難帶的時候,兩位嬤嬤就要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照顧到兩位小主子,我們是太幸運了。」
「我帶回來的凌姐姐是寶寶貝貝還沒出生就跟在身邊的,她看孩子不是僅僅不讓孩子磕了踫了、濕了尿了,哭了的,是要對寶寶貝貝全程跟進、全面負責的。是經過專門學校專門培訓的嬰兒保健師、營養師。你們也看到了寶寶貝貝多健康,這個功勞就是凌姐姐的努力結果。她是個有學問的人,所以希望你們和睦相處。不好意思啊,樓下的西廂房讓我給放了一屋子的貨物,還沒來得及告訴父母,看孩子的地方就另想辦法吧。外邊的西廂房北邊兩間是空的,也很亮堂,我想派人好好收拾收拾,然後凌姐姐、兩位嬤嬤,還有我娘和封嬤嬤,你們就在那里看護寶寶貝貝如何?省得上樓下樓的。」
雲兒可不想凌娟受委屈,把凌娟的情況比較詳細地告訴了王、宋二位,就是要把凌娟放在比她們高幾個台階的位置。但是也不想得罪她們太狠,得罪她們就等于是得罪福晉。
「沒事沒事,奴婢們在哪里都行。」王、宋二嬤嬤那是什麼人?一听雲兒說的這些就知道雲主子不高興了,已經察覺到福晉的意圖想擠走凌娟。福晉可以擠兌凌娟、得罪雲主子,自己兩個可沒有那麼厚的頭皮跟雲主子頂牛。現在府上四個孩子就有雲主子的三個,其中兩個傳宗接代的男孩都是雲主子生的,其中還有一位是世子。所以雲主子的實際地位已經超過福晉了,她倆有多大的膽子敢得罪雲主子?雖然不太明白雲兒說的有關凌娟的那些本事,也明白自己看孩子的本事不能和凌先生比。她倆之所以這麼高興地來給雲兒看孩子,是怕自己的飯碗不牢靠。自從雪格格進宮給三皇子當伴讀,她倆就成了閑臘肉,什麼差事都沒有,一天到晚閑得筋疼白拿月例,心里沒個底兒。大戶人家少爺、小姐的女乃娘是可以一直跟著小主子的,有的還可以跟到終老,但自己不是女乃娘,是精奇嬤嬤(滿語,就是保姆的意思),現在還沒有小主子可服侍,福晉就可以有種種理由隨時打發自己回家,那樣一個月十兩的銀子就沒了,十兩銀子是多大的進項?是全家大半年的花銷,她倆得了這個差事心花怒放,沒想到會讓雲主子這麼不高興,真的是來搶別人的飯碗了。方才雲主子在樓下發脾氣她們也听到了,可是雲主子的話她們可不敢告訴福晉,挑撥主子們不和主子就是打殺了也沒的好辯駁。但是雲主子也沒說趕她們回去,反而很客氣,那就只好厚著臉皮在這里留下了。既然陳夫人這麼疼愛自己的外孫外孫女,晚上都不用自己兩個看著,這樣不是省事省力得多嗎,不但少了很多責任,還能回家住。晚上帶女乃娃非常辛苦,一會尿了一會餓了,覺都睡不好。
雲兒又說︰「寶寶貝貝出生之後一直都由我和凌姐姐在帶,在異域那里沒有女乃娘,就自己喂女乃。那就請兩位嬤嬤白天和我母親一起帶著他們,晚上凌姐姐幫我。」雲兒才不說寶寶貝貝晚上很省事。
「奴婢們能幫您看護兩位小主子,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看您年輕,還這麼會帶孩子,把兩位小主子看護得白白胖胖的這麼健康,真是不容易啊,您真是個能干的。」宋嬤嬤趕緊送上一記馬屁。
「兩位嬤嬤夸獎了,寶寶健康、有凌姐姐的很大功勞,她有一套撫養孩子的專門方法。現在看,寶寶貝貝正在哺乳期,晚上也要吃女乃,必須在我身邊。」
王、宋二位嬤嬤听雲兒這麼說,就不敢再提晚上也去看護小主子了,那樣不是太明顯地擠兌凌先生嗎?人家剛來就把吃飯的飯碗給奪了,雲主子也會嫉恨自己倆人的。看樣子福晉對這位凌先生的敵意是相當大,但是自己也不能得罪了雲主子,萬一什麼時候她說兩位小主子什麼地方不妥帖了,那就完全是自己的責任,弄不好進刑部大牢吃飯就糟了。可別傻乎乎地參與主子們之間的爭斗!這兩位精奇嬤嬤都是內務府派到王府的女乃娘,之前也曾經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的,一直在京城,見過世面,精明著呢,凡事都會權衡利弊,自己不吃虧,也別得罪了主子。
一般來說,大清的保姆看孩子都是包括晚上的,孩子的父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比方王爺、福晉的孩子不能由王爺和福晉親自帶吧?精奇嬤嬤也只是看護著小主子不摔了、不踫了、不生病的,真正出力的是粗使的丫鬟、婆子,抱孩子、洗尿布都是她們的事,但是晚上換尿布都是精奇嬤嬤負責,孩子起夜都得是精奇嬤嬤來照顧小主子。陳夫人恰恰是不放心孩子晚上跟著保姆嬤嬤,雲兒年輕覺大,把孩子托付給她們,她們再依賴雲兒,萬一會爬的時候晚上爬出去了就糟了,疏忽一點都不能啊。要是孩子一歲了,晚上就可以補一點牛女乃,就可以不用在雲兒身邊了,姥姥對外孫一定會盡心盡力的。陳夫人跟雲兒商量︰「要不就把寶寶貝貝放在娘這里?晚上把牛女乃熱在小木桶里,餓了就給他們喝。爹和娘年紀大了,不像你年輕瞌睡大……」
「寶寶貝貝一出生就是雲兒和凌姐姐看護著,晚上什麼時間起夜,什麼時間吃女乃都是有次數的。再說了,我爹的覺本來就輕,晚上這麼一折騰,他還睡不睡了?還是放我那兒吧。」
「真不知道我閨女這麼能干。」陳夫人握住女兒的手,開心地說︰「你嫁進王府,娘還擔心你從小就嬌生慣養,哪是個相夫教子的人?」
「雲兒相夫恐怕不會合格了,王爺做事什麼都心里有數,事先想好了方法。雲兒教子可能合格,不會把他們培養成紈褲子弟。再說了,還有爹這樣的大儒先生。」
「可是你白天那麼忙,晚上再睡不好,身體怎麼吃得消?」
「雲兒現在已經二十幾歲了,再不是小孩子。您知道嗎?雲兒現在心里多安穩?回到家里來,回到爹娘身邊來,每天看著你們,看著 兒,吃的飽、睡的香。雲兒哪里能把孩子扔給你們不管,又是給他們熱女乃、又換尿布的?雲兒帶著寶寶貝貝也習慣了。再說了,這個麻煩也不是永遠的,寶寶貝貝最多能吃兩年的女乃,忌了女乃就省事多了。只要我們一家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正是這話呢。如此說來,娘就放心了。」陳夫人看著女兒那張年輕、漂亮的臉,心里熨帖極了。還是女兒啊,知道心疼父母。
「在異域的時候,我從網上看見過高麗炕,也見過日本的榻榻米,再一看您的西廂房基本上就是個空屋子,也沒有什麼家具,就把西廂房的地面弄成高麗炕,燒點火,溫溫的,鋪上被子和地板革讓孩子在上面玩就不會摔了。」
「你安排吧,孩子安全是大事。閨女你真是長大了,什麼事都想的這麼周到。也不知道你們在外邊這一年里是怎麼過來的,連一個丫鬟、嬤嬤都沒帶。」陳夫人有點心酸,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的從來就沒吃過苦,站著寫字、畫畫就是苦了。誰知道還在異國他鄉的奔波了一年,一次生了兩個孩子。王爺再怎麼疼她,也是男人,習武的男人都粗心,怎麼能照顧好雲兒?再說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現在看,女兒真是大人了,越發能干,在沒有丫鬟婆子的服侍下就把兩個孩子給拾掇得干干淨淨、養得白白胖胖的。陳夫人的印象里,雲游就是整天的坐車或者是步行趕路,去到哪個寺廟拜佛,住在山腳下的茅屋里。一定是很艱苦的,說不定在野地里就遇上瓢潑大雨。
在雲兒跟著王爺走了半年以後的時間里,陳夫人經常失眠,老是想象著女兒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一臉灰塵、累得筋疲力盡的樣子,就沒想到她在異地他鄉還生了兩個孩子,更沒想到會買回來這麼多的東西。丈夫給女兒帶了十來件古董她是知道的,先生做事從來不瞞著夫人,明告訴她把商彝、周鼎和翡翠原石都給王爺帶去了。本來這些東西就應該屬于王爺,只是變相地還給他就是。再就是女兒是個不能吃苦的,手里沒有幾件值錢的東西,恐怕吃飯都成問題。陳夫人還埋怨丈夫沒給女兒多帶幾件。在她的想法里,雲兒帶的古董只有翡翠石、商鼎、宋徽宗的瘦金書值錢,那個羊脂玉的玉佩也能值幾個錢,至于舊得連模樣都沒有的古畫、雲兒小時候過家家玩的小盒子,還有那個鼓形小陶罐、古幣、甲骨都是賣不出去的東西。心里根本沒把這些當回事。
現在女兒回來了,她的一顆心也放下了。女兒能和王爺微服出游還是很得王爺寵愛的,親王爵位的人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本想詳細問問女兒和王爺雲游的情況,可是王、宋二位在眼前,怕女兒有不方便說的話就沒問。進王府原本是陳先生和陳夫人極不情願的,若不是為了女兒他們根本就不想進來,這里的規矩大,怎麼也不如自己的小門小戶隨便自在。既然來了也不是壞事,起碼是天天都能看到女兒、看到外孫。現在女兒又多了兩個孩子,更是他們高興的事。他們也沒有希望王爺把雲兒寵溺到家的那種程度,登高必跌重,凡事都不能太過。但是他們希望女兒不再遭受冷落,更怕王爺娶回來兩個三個的女人。閉上怕女兒斗不過人家,就怕新進來的心腸歹毒,謀害世子。
因為王爺的回府, 兒和蕊兒下午就放了半天假。 兒一直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玩了。他特別喜歡自己的弟弟妹妹,覺得非常可愛。老想抱抱,逗他們笑。寶寶貝貝都很愛笑,笑聲非常好听,「咯咯」的。 兒一點都沒因為額娘抱回來弟弟妹妹擔心阿瑪、額娘不喜歡自己了。
「姥姥、姥爺你們看,弟弟妹妹的腳丫瓣反看都是豆粒一樣圓,胖胖的、肉呼呼的。」
「不會走路的孩子都是這樣。」姥爺很有耐心地告訴 兒。「你小的時候也是這樣。」
「啊, 兒也是這樣啊?這麼大都是嘴里沒有牙,手拿不住東西?」
「是啊,人太小,手還不大好使。」
「那他們能看見 兒嗎?您看他們的眼楮多亮啊。」
「應該能看見了吧?他們不是對你在笑嗎?看樣子他們很喜歡你這個大哥哥。」
兒當哥哥了非常自豪,他知道,他和弟弟妹妹都在額娘的肚子里住過,是同一個額娘生的親兄弟、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