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奴婢才听說咱們院里的初嬤嬤被叫到福晉那里問話了。」魚兒驚慌地告訴雲兒。
「哦?是誰告訴你的?」
「是月兒姑娘,說她親眼看見的。鄭嬤嬤來找初嬤嬤,月兒問她找初嬤嬤做什麼,鄭嬤嬤說沒什麼大事,就是證實一個什麼事情。」
「既然沒什麼大事你慌什麼?」
「奴婢、奴婢前兩天就見人仨一伙、倆一堆的在嘀咕什麼,奴婢想問問,結果人一下子就散了,好像背著奴婢似的。」
其實雲兒早就知道了,是水兒告訴她的。對于這種無聊的事雲兒理都不想理。
「干活吧,我跟你們說,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咱們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是不是?」
「是,可是有些人就是您說的那種八婆嘴……」
「你們知道嗎?沒事就給人潑髒水的人,死了以後就會下地獄,到一個很髒的池子里喝人家的屎尿,他還當是樂景呢。今天咱們把天鵝絨都整理出來,用天鵝絨做的香囊在納蘭百貨店很暢銷。」
「暢銷是什麼?」
「賣得快、賣得多就是暢銷。」
「奴婢還以為是唱著賣貨呢。」
「可以試試。」
「奴婢听說,園子里的那些八婆在議論您和我家相公怎麼樣了,奴婢不敢告訴您,怕您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生氣嗎?你覺得我和你丈夫之間會有什麼?」
「主子!您在說什麼?奴婢從來沒有想過您和相公之間會怎麼樣。」
「你這麼放心我?」
「您的品行、相公的品行,魚兒最清楚不過了。」
「既然這樣你還怕什麼?多謝魚兒姐姐的信任。我就奇怪了,為什麼要用這種事把人絆倒啊?就那麼點破事也能當話兒說?人就沒有一點羞恥心?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見到對方漂亮、英俊,馬上就能寬衣解帶了?和牲畜有什麼兩樣?牲畜還有個時間和季節的限制呢,何況人乎?要說做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可以啊,有事大家幫忙,非得男男女女的拉扯不清?」
「您說的對著呢。主子,要不要把初嬤嬤找來問一問?」
「用不著,清者自清,不要自尋煩惱。是葉赫想拉初嬤嬤當墊背的,得空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剛剛做過手術,不能太過受刺激。給她帶點營養品,再給點銀子。」
「她要是說您的壞話您也賞賜她。?」
「她不會說我壞話,初嬤嬤的本性不壞,人也肯干,弱點是有點貪小便宜,人非聖賢豈能無過?她連一個字都不認識,哪里懂得那麼多的道理?就是我讀了好些書,也還貪過小便宜呢。」
「您還貪過小便宜?說死奴婢也不信。」
「在異域的時候,有一次路過藥店,看見玻璃窗上貼了‘買五贈二’的宣傳單,就是買五盒藥送兩盒。正趕上我有點鼻塞,怕過給孩子,就買了五包銀翹解毒丸。買完了也沒見藥店的人給贈品,就問了︰‘不是買五贈二嗎?’藥店的人說了‘我們說的買五贈二是指您買五盒藥給兩盒的贈品,是五盒不是五小包。’你們說,這不是貪小便宜嗎?」。
魚兒水兒都笑起來,異域那個地方還有這麼多的熱鬧。
魚兒還是不放心,不知道初嬤嬤會不會說不利于主子的話。被福晉叫了去問話,福晉肯定會嚇唬她幾句,她又是個膽小的,說不定就會胡說八道。可是主子不讓問魚兒也不敢擅自問,只好就算了。
第二天下午,雲兒照例給福晉來請安,之後鬟兒給雲兒拿來繡墩,落座後髻兒上茶點。福晉就說了︰
「妹妹呀,昨天姐姐沒有經過你同意就把你院里的初嬤嬤找來問話,有些唐突了啊。」
「瞧您說的,您有什麼事找雲兒院里的哪一位姑娘嬤嬤都是應該的。不知初嬤嬤她和誰起沖突了還是……」
「園子里葉赫那個女人又作了起來,吃飽了撐的滿嘴噴糞,牽扯到了初嬤嬤,姐姐就把初嬤嬤找來和她對質,果然,那個女人自己編的瞎話硬往初嬤嬤身上栽。」
雲兒說︰「這些天初嬤嬤都動了手術,根本沒去園子,田侍衛和納蘭侍衛是奉了王爺的命令給雲兒拿東西的,每次拿東西也都有魚兒水兒在場。雲兒倒是不怕有人制造花邊新聞,但是對王爺不好。」
「是呢,就算了吧,這里邊根本沒有初嬤嬤的過錯,倒是冤枉了她。听鄭姐姐說這個初嬤嬤在你那里是個能干的,家里也不富裕。」
「初嬤嬤確實是個能干的,不管有沒有人看著都很賣力氣。要不就是接受了葉嬤嬤的什麼賄賂,給葉嬤嬤提供什麼情報了吧?」
「妹妹可真是冰雪聰明,葉赫給了她一個銀絲鐲子,套她的話打听你的行蹤,還把你和田侍衛栓在一起。其實初嬤嬤根本就沒說什麼,是葉嬤嬤硬把人往里拉當墊背的。」
雲兒笑了起來,說︰「這個葉嬤嬤,有點意思,以己之心度人,她喜歡有個情人,給雲兒也安了一個。一定還有難听的吧?」
「千萬別往心里去啊,那種女人能說什麼好听的,沒的白生氣。姐姐請你來就是和你商量商量怎麼處理這個葉嬤嬤。」
雲兒趕緊說︰「這種事您就直接做主了。雲兒知道您是想給雲兒出氣,其實雲兒哪里有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隨她說去,雲兒問心無愧。昨天在後院還和魚兒姐姐水兒妹妹說這個事來著,雲兒就奇怪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成見、有仇恨,當面鼓、對面鑼,能化解的就化解,欠他的命就還給他,干嘛非要羞辱人?她自己隨便慣了,以為別人也一樣?她隨隨便便把自己的清白就交給了別人,以為雲兒見到年輕英俊的侍衛也沒羞沒恥地寬衣解帶了!人和動物的區別就是人有道德規範,知道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能做的。雲兒很可憐她白白活了一世,連個是非都分不清。」
「妹妹說得太精闢了,咱們可不跟她生氣。姐姐想把她送到白洋澱那個莊子上去,你覺得呢?」
「送到莊子上也是一個辦法,眼不見心不煩。不過呢,這種人是不起刺兒不舒服,送到莊子上很難免她又和誰扯上了。」
「也是啊,姐姐是投鼠忌器,她畢竟是太後一句話送來的。」
「雲兒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當說、當說。姐姐處理犯了過錯的下人也是有點辦法的,可就是這個葉嬤嬤,有點滾刀肉,還和太後有點瓜葛。」
「听鬟兒說,這個葉嬤嬤尤其喜歡錢,何不在這上面想個辦法?把她禁足起來,規定她加工一定數額的布藝,做得好,賣得好,給她應得的加工費。她現在心里想的就只有她的女兒,能賺錢就能給女兒積攢嫁妝銀子,這樣就能把她每天算計別人的時間用在做針線上。」
「妹妹這個方法好,既約束了她,也給她一個賺了錢出府的機會,她還不老,人也能干,就是婚姻的事情不順,以後有機會給她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就消停了。」
鬟兒忍不住說︰「福晉,您和雲主子都太好心腸了。你們不知道這個葉赫上課的時候,完全是個女登徒,教給她技藝的時候她不感謝還不說,每天怪話連篇的,一肚子抱怨,還把腳丫子放到桌面上晃蕩。還讓她加工布藝呢,趕到大街上要飯去算了,讓她也嘗嘗挨餓的滋味。」
福晉說︰「鬟兒說的不無道理,這個女人著實可惡,仔細想她也很可憐,十幾歲就進宮了,服侍的主子對她很差,在宮里的十年就受虐待了。她那個心里肯定是要變化的,被仇恨添滿了,之後是主子她都要與之作對,這是環境改變了她的性格。」
雲兒說︰「您分析得很有道理,異域的人管這種人叫變態。」
「你們這是說誰呢?」王爺扇著大扇進來了。福晉、雲兒和房里的幾位嬤嬤都給王爺施禮問安。
「方才臣妾和妹妹商量怎麼處理葉嬤嬤呢,正好您回來了,還是您拿主意吧。」
「她又怎麼了?沒事就弄個ど蛾子出來。」
「王爺說的是呢,這一次是把雲妹妹和田侍衛栓在了一起,還把雲兒院里的初嬤嬤拉來當墊背的。她自己造謠污蔑、煽風點火的壞事都推到初嬤嬤身上。臣妾的意思是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吃點苦,妹妹說不如給她定額加工布藝,讓她沒時間想怎麼做壞事。」
「你們的主意都不錯,但是各有利弊。她這種人到哪兒都是個不安分的,我擔心她把蘆葦蕩給點著了呢。那是多少蘆葦呀?養著莊子上幾千號人呢。」
「哎呀,臣妾怎麼沒想到這個?她是能干出來的。蘆葦在秋天之後就會干燥,真要點一把火,那可是滔天大火呀,不但蘆葦、荷花等都毀了,還會把莊子給燒了,莊子上的人……太可怕了!還是留在府上吧。」
「先禁足她半個月,表現好就放出來繼續掃樹葉,表現不好繼續禁足。明天就給她弄個彩鋼房,外面圈上鐵紗網,就在里面干活吧。以後就把這個彩鋼房當‘醒吾廬’了。」
雲兒說︰「這個辦法好,您說的鐵紗網弄高一點,別讓她跑了。最好圈她幾年,把身上的戾氣打磨沒了,錢也賺得差不多了,就給她找個人家嫁了,這個主意真的很不錯。」
晚上歇息的時候,福晉對王爺說︰「臣妾生怕雲妹妹知道了這件事,依她的脾氣一定會氣壞了。還有孩子吃女乃,對孩子也不好。誰知道她會這麼想得開,什麼事兒都沒有,就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份心胸真是難得。」
「這丫頭經過一年的歷練,倒也沉穩了許多。如果為了這種事生氣就不值當了,雲兒的人品擺在那里。」
「可是如果換個人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呢。」
「這有什麼可鬧的?在異域,雲兒和亮子,還有那個小麗姑娘,經常三個人上街買樣品,如果他倆是讓人信不過的,我能把他們放心地放出去嗎?」。
「您的心胸也夠大了。」
「其實沒有小麗就亮子和雲兒兩個我也是放心的,人不在年輕不年輕就在人品如何。」
「那個葉赫,也不知道她一天在想什麼,總是無事生非的。如果真是那峰在指使,事情就復雜了。」
「沒事,不過是小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