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離女兒的院子最近,自然是听到了鑼響,本來是想看看去,听到了王爺和兒子等人的說話聲兒,沒听真切,接著就消停了。先生的心髒狂跳起來,就覺得女兒好像出了什麼事,也不顧忌諱了,疾步來到雲兒的院子門口。門口站崗的換人了,費揚古和大李讓賊人進了雲主子房間,就是瀆職的罪過,被王爺罰站去了。新來的兩名親兵不認識先生,就攔住了︰「請問您是哪位?」
先生一看是新換的親兵,更害怕了,抱拳道︰「老夫是你們雲主子的父親,听見院子里鑼響,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兩名親兵趕緊給先生打千︰「對不住陳先生,我們不怎麼認識您,冒犯了。院子里沒什麼事,有個小廝去茅廁出恭,想找個什麼東西擦**,天黑看不見,就點著了火折子找。結果把不遠的地方一堆干草給點著了,王公公以為走水了,就敲鑼示警。院子里*有這麼多缸清水,很快就澆滅了。您放心,沒事了。王爺也在這里歇息,要不您上去?」
「不了不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先生趕緊回走。王爺在這里他有什麼不放心的。可是怎麼也覺得守門的親兵換人了有些不大對,當了十年的縣太爺,破了無數的案子,就覺得不是這麼簡單。可是天色已經很晚,明天再向兒子打听吧,兒子不會跟自己撒謊。
「叔叔在嗎?」。那洪來通風報信了。
「什麼事啊?進來說話。」
「叔叔您知道嗎?雲主子院里進賊了。佷子估計是賊人听說她的大廳里有值錢的東西了。」
「等一等!你說雲主子院里進賊了?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咱們府上的功夫高手可不僅僅是幾個侍衛,那些親兵都是王爺的少林功夫燻陶出來的,怎麼會進來賊呢?你再去打听。不要太顯眼了知道嗎?」。
「!」
劉嬤嬤把這叔佷兩個的談話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恨自己的這個丈夫完全不知道好歹。怎麼就和雲主子杠上了?一听雲主子院里進賊了,耳朵都快扯出二尺長了。
「哎,我說夫人,你听說了嗎?雲主子院里進賊了,偷走什麼了?那些箱子他能扛動嗎?」。那峰明知道從夫人嘴里問不出來什麼,也想問問。
「不太清楚。」劉嬤嬤還是守口如瓶。那峰在黑暗中瞪了夫人一眼,心說︰「白問。」
等到半夜也沒見那洪來報信,那峰覺得有點不對勁。想出去看看,又怕女人多心。就一直在等。天亮了也不見那洪來,慌了。就假裝散步出了家門。剛出巷子口就見那洪一瘸一拐、呲牙咧嘴地從園子的方向來了︰「叔叔、叔叔,昨天……」
「進來說話!怎麼一點沉穩勁都沒有?怎麼弄的?腿還瘸了?」
「叔叔啊,佷兒听兩個小廝說那個賊人給抓住了!一定是關在園子里隱秘的地方了,就想去看看,是不是馬佳明帶來府上那個本家,要是他就壞了!誰知道佷兒剛過桃源舍,就被大夾子給夾住了。桃源舍里有王爺帶回來的雞鴨兔子什麼的,也不知道誰給下夾子了。」
「少廢話了,你怎麼知道被抓住的賊偷是馬佳明的本家?他給抓住怎麼就壞了?」
「佷兒也是猜的。那次佷兒和馬佳明舅舅喝酒,舅舅喝高了,就和佷兒吹牛說他的堂弟和一個高人學了輕功,不但能飛檐走壁,還會點穴。被點穴的人心里明白身子卻不會動,他堂弟還用這個功夫在大戶人家劫財劫色的,快活了好幾年。您說他是不是把他弟弟弄進府來要點誰的穴呢?再就是听說這個賊人穿的是咱們府上小廝的衣服,也就只有馬佳明穿的是小廝衣服啊,別人的不都穿在身上嗎?佷兒是怕他給逮住了瘋狗亂咬人,小廝的衣服是您給他的,要是這個賊人是馬佳明的本家,您也得吃掛落兒。所以佷兒不放心,想看看這個賊人給關到什麼地方了。哎喲我的腿……」那洪疼得呲牙咧嘴。
那峰的頭頂「轟」地一聲,半天也沒緩過一口氣來。趕緊把「速效救心丸」倒出幾顆放進嘴里,不管多苦多麻也咽下去了。直覺很不好!要是那個賊人真是馬佳明給引來的,就是馬佳明要報復雲主子!讓雲主子遭到非禮,以報幾年前記假賬被雲主子告發的仇。這小子的心思太歹毒了!可是那個賊人被抓了,就說明沒有得逞。府上的侍衛、親兵可是吃素的?一個個功夫高強,不用別人,就那四大金剛其中一個和任何大內高手單挑都不會落下風的。
「不是說那個賊人會輕功嗎?還穿著府上小廝的衣服,怎麼會給逮住呢?他進府的意思是……」
「叔叔啊,您的腦子不是比佷兒好使得多嗎?怎麼就不想想他進府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錢財和美色嗎?佷兒听說,他在眼擦黑沒人注意的時候混進了飛雲樓,結果剛進大門就被王公公發現了,攔住他盤問,他把王公公一腳踹倒,就躥進雲主子的房里。佷子覺得馬佳明舅舅一定告訴他說雲主子多漂亮,住處有多少好東西,才把他引來的。誰知道剛進樓,王公公就敲起了銅鑼,您沒听見?那個響啊,就是那個歹人想作踐雲主子也來不及,隨後王爺、莽格、田亮和納蘭幾個人就到了。听說那個歹人給打得太慘了,面目皆非,大腿都當啷了。這個家伙可是皇榜通緝的竊花大盜啊!听說給捆得粽子似的,七八個侍衛親兵看著,一大早就送刑部了。」
「听說、听說,都是听說的?到底有沒有準譜啊?你再打听打听。」
「叔叔啊,您老人家使喚佷兒就像支使一條狗,佷兒的腿可能已經被夾子夾斷了,疼得不行了……」
「好好好,那你回去休息,找朱醫官給看看,叔叔暫時顧不上你了。」
「這和您有關嗎?」。
「好了,你先回去吧。」
那峰的腦細胞飛速運轉︰「要是王爺把這個賊人送到刑部,一上刑招了,那個馬佳明也成了朝廷欽犯,也要被通緝,跑到哪兒也跑不出王法了,萬一有一天給抓住了,說不定就胡言亂語,把自己貪墨王爺銀子的事情抖落出來,怎麼辦?怎麼辦?為今之計只有先下手為強,把那個賊人弄死,那樣就不會牽扯到自己了。趕緊行動!
能把賊人弄死最好的方法就是下毒,砒霜、紅礬、七步斷腸散、鶴頂紅、鴆毒都能讓人當場斃命。可是朱醫官的藥房里從來不存毒藥,那就得上街上的藥店去買。可是直接買毒藥,不是倒霉催的嗎?下毒不行,那就殺了他!
「總管大人用早膳了。」劉嬤嬤提醒那峰一句。正在飛速運用腦細胞的總管大人差一點給嚇死︰「你這麼大聲音做什麼?想嚇死我呀?打雷一樣,你不是上差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我聲音大嗎?是你太專心想事了。我是到福晉那里點個卯,回來用早膳的。」劉嬤嬤一點都不生氣,要真生氣早被他氣死。
「哎,你听說雲主子樓里進小偷的事了嗎?」。
「听說了。」這次劉嬤嬤倒是格外痛快,一問就說了,「那個賊是穿了咱們府上小廝的衣服進來的,你說奇怪不奇怪?府上小廝的衣服怎麼會穿在賊人的身上?」
「既然是賊,什麼不偷啊?你就說說東西給偷去沒有?那是王爺經商的本錢。」
劉嬤嬤知道那峰是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說破,接著說自己想說的︰「雲主子院里的王公公眼神兒真不錯,那個賊人剛進院就給他注意到了。賊人不是飛雲樓的、也不是福晉院里的,更不是各大門上的小廝,能不攔住問問嗎?好嘛,那個賊一腳就把王公公給踹倒了,接著就躥到大廳里去了。王公公爬起來就敲銅鑼,那東西聲音很響哦,你沒听見?王爺、莽格他們听見鑼聲就趕去後院了。他們進院的時候,那個賊人正往他帶來的口袋里裝布呢。雲主子大廳里那些木頭箱子裝的都是布料啊,你想啊,這前院後院才多遠?王爺他們听到鑼聲不是即刻就到嗎?那個賊人真是洗臉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淺,听見鑼聲還不趕快逃,真是顧財不顧命啊。可能是覺得自己功夫太高了,誰都不放在眼里。四個侍衛一起上,納蘭上去就把他的臉給打扁了,莽格一腳就把賊人的腿踹斷了。田侍衛和巴特爾還沒上手呢王爺就不讓打了,打死了怎麼要口供了?這麼容易進府了,想必是家賊引來的外鬼,得審一審吧?總管?總管你怎麼了眼都直了?」劉嬤嬤編的故事漏洞百出,剛才說賊人到大廳里去偷布,摞到房頂的木箱沒有螺絲刀根本就打不開,再說了,那麼高他是怎麼上去的?梯子都夠不著最上面,他從中間第幾層開的箱子?還好,她並沒有說賊人進了雲兒的房間,如果是那樣,那峰的謠言就會再次滿天飛了。
劉嬤嬤很少一次性和那峰說這麼多的話,她是高興的、揚眉吐氣!其實具體情況她也不知道,隨便編唄。反正是那人的臉已經慘不忍睹,腿也當啷了,管他是誰打的。不過她的說辭和那洪居然是一樣的,就是沒有往口袋里裝布這個細節,還有幾個侍衛痛打小偷的過程。
「王爺說過怎麼處理那個賊人了嗎?」。
「王爺才不處理呢。這個人是朝廷欽定的罪犯,到處緝拿的,交給皇上不就完了?」
「完了、完了、真完了!」那峰是說自己完了。突然他想起來一定要消滅這個賊人的事,趕緊問︰「他現在關在什麼地方?」
「總管什麼意思?不是要把那個賊人放跑吧?」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胡言亂語的,我為什麼放跑他?我和他有一文錢的關系嗎?」。
「那倒是,你放跑他自己的小命也就活到頭了,你可不能做傻事,咱們家都等你養活呢。你放跑朝廷欽犯,就得被滅九族,我被砍頭冤不冤枉?」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那你問我賊人關哪兒了干嘛?賊人也不是我關的,我哪兒知道啊?我就奇怪了,你對這個賊人怎麼這麼關心?」
「少廢話了,我干嘛關心他?也不認識他。你們先吃,我出去看看。」那峰實在是坐不住了。
「你還看什麼呀?天剛亮王爺就帶著田侍衛幾個人把賊人送刑部去了。放在府上不危險嗎?那可是朝廷緝拿的欽犯!」劉嬤嬤追著那峰告訴他。
「啊?送走了?這麼快?」
「送走了你心疼啊?這種人物放在府上你不覺得好像是個大火球嗎?皇上要緝拿的人自然是交給刑部最為妥當,要是你心疼就拿銀子買通獄卒啊。」
那峰死的心都有了!他听不出來劉嬤嬤的幸災樂禍嗎?
「總管哪,還有一個事兒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兒?」
「你內弟的事啊。你也不問問他為什麼被王爺抓起來了?」
「不是要**林嬤嬤嗎?」。
「我說你這總管怎麼當的?府上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林嬤嬤的事還沒了結,他又犯事兒了,要糟蹋莽格的女兒!人家的孩子才八歲,就在翼然樓大門口不遠的巷子牆邊正蹲著玩兒,就被他用衣服給蒙上扛起來往園子里去。園子多大啊?找一個旮旯胡同就把壞事做了。幸虧是被園子里的親兵發現了,把馬佳明抓住了。」劉嬤嬤說話很有策略,不說是被雲主子和她院里的人抓住的,說園子里的親兵也沒說具體是誰,省得以後那峰也記雲主子的仇。
那峰的心髒實在是承受不了了,趕緊把速效救心丸吃了幾粒,強做鎮定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莽格的女兒在福晉院子大門口玩,被馬佳明給弄走了,門口站崗的親兵是干嘛吃的,瞎子啊看不見?」
「親兵在什麼位置站崗的?大門的正面,莽格的女兒看小蟲子爬,拐彎了。再說了,誰能想到大白天的他就賊膽包天扛走人家小姑娘?」
「這個作死的東西,他要進了刑部大牢,指不定怎麼像瘋狗一樣亂咬呢。」
「總管大人這話就讓人不明白了。你不是說他人品極好嗎?關鍵時刻只能是他護著你,你平時對他多好啊?吃你的喝你的,怎麼能亂咬你呢?你有什麼事可讓他咬的?」
「去去去,別和我粘牙了,我煩著呢。」
「誰稀罕和你粘牙?不是你問我的我沒事編瞎話玩?」劉嬤嬤身子一扭,不理他了。
「夫人夫人別生氣啊,我不是心髒不大好嗎?你和一個病人就別計較了。」
「你心髒不好就該安心養病,打听那麼多干什麼?」劉嬤嬤說話很給力,總管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