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您這是……慧兒終歸是金枝玉葉,給人做小……她的性子怎麼能接受?」看安親王走了,福晉還想給慧兒求情。堂堂功勛王爺的女兒給人當小妾,怎麼著也是懲罰太重了。
「繡兒,你們兩口子學佛學得什麼忙都幫!要不是本宮今天心情好,早就讓那丫頭去辛者庫勞動勞動了。本宮可告訴你啊,趕快把那丫頭弄到你們府上,跟田總管圓房,以防夜長夢多。阿古部落對大清恨之入骨,老是找茬,知道慧兒死活不嫁又有借口騷擾了。本宮可是把這個丫頭交給你了,第一絕對不允許她上街招搖,第二要給她活計做,不能每日里游手好閑,第三嘴巴要放老實了不能象條野狗似的亂咬人。」
「太後您這是……」
「約法三章!你說這安王爺,對府上所有的子女都管教十分嚴厲,惟獨對這個慧兒寵溺到家了。咱們滿人家的女子是沒有漢人的女子約束那麼嚴格,可是也不能拿逛街當家常便飯吧?還經常打個抱不平什麼的,瘋瘋張張的都出名了。書也不肯讀,女工也不做,最可惡的是靈牙利齒、口角鋒芒,和府上的兄弟姐妹們相處得都不好。還有你不知道的呢,說起來都丟人,她居然想和安親王的貼身侍衛私奔,不知廉恥的東西!說起來本宮就來氣。」
「太後,您息怒啊。這慧兒的毛病是真不少,到了我們府上,臣妾一定嚴加管教,怎麼著也是我家王爺的佷女不是?您呢,還不知道慧兒有一個大長處,這丫頭對安親王十分孝順,把安親王福晉服侍得非常周到。」
「哦?這個還真不知道,反正是本宮對她印象十分惡劣,他們府上的人也沒有說過她好的,孝順還是大長處嘛,怪不得安王爺寵著她。」
田亮在神武門等著福晉出來。他是王爺派來的,王爺很擔心安親王的事情惹惱了太後,再遷怒說情的福晉。今天的事情根本就是安親王和王爺策劃好的,福晉把珍藏的寶貝麻將都舍出去給了太後,讓它能分散一些太後的怒氣。誰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福晉,看到您好好兒的屬下就放心了。快回府吧,王爺惦記著呢。」田亮高興地說。
福晉在田亮和髻兒的攙扶下上了車,田亮本人當車把式。馬車走在路上,福晉就看著田亮笑,她坐在離車門很近的地方,車簾也掀開一小塊和田亮說話。
「看您高興的樣子是沒什麼要緊了,安王爺挨訓斥了吧?」
「那是免不了的,都給嚇昏過去了。」
「啊?這麼厲害?太後一定是動了雷霆之怒了。沒說慧格格怎麼辦嗎?」。
「送給你當小妾了。」
「福晉,您怎麼跟屬下開這樣的玩笑?」
「我跟你開過玩笑嗎?是真的。」
「福晉!」田亮紫漲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王爺從異域回來就愛開玩笑了,雲妹妹沒事叫人笑破肚皮,福晉怎麼也失了分寸?
「行了我不和你說了,說你也不信。太後的懿旨你不能違抗吧?回去布置洞房,趕快把你的小女人娶回家。就是魚兒那里有些個對不住她,不過呢,魚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會救人于危難的。咱們都是佛門中人,能見死不救嗎?」。
「福晉您別嚇唬屬下好不好?您是不是給太後也嚇壞了?」
「我先不說了,你好好趕車吧,別趕到溝里去。」
福晉的車到王府門口的時候,安王府的蘇嬤嬤已經帶著鈴兒丫頭先到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車上往下拿。慧兒在陳先生家的廂房住了大半個月呢,田亮認識她的丫鬟,看樣子倒騰的是慧兒的嫁妝,難道這是真的?
福晉對田亮說︰「你去安頓馬車,先別和丈母娘見面了,她也很為難。」
田亮心里給弄得七上八下的,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堂堂的親王女兒慧格格給自己做小妾?再懲罰也不能這樣啊。他安頓了車馬就去找王爺,王爺在雲主子的院里在說話。
「亮子你趕緊去沐浴、更衣,新娘子很快就要送過來了。」
「王爺!」田亮跪在王爺面前︰「屬下萬難從命!」
「嘿!還反了你了?」
「王爺,屬下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後口諭,將慧兒賞給你當妾室,今天晚上就圓房。」
田亮紅了臉︰「王爺,屬下不過是個侍衛,怎麼敢褻瀆尊貴的格格?」
「這里沒有格格,只有被撤了格格封號的漢人庶民女子林慧兒,因為拒絕與蒙古阿古部落和親而受到太後的懲處。同時被逐出王府,賞賜給你做妾。如果你再不收留她,她的去向是討飯、流落青樓、出家為尼或者自尋死路。看你是佛門中人,可能有慈悲心腸,何去何從你選擇。」
「王爺,屬下接太後口諭。只是,對不起魚兒。」
「這個你放心,魚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女子,不能見人于為難而不救。時間長了習慣就好了,是特殊原因,沒有人怪你的。起來吧新郎倌。」
王爺拉起了田亮︰「慧兒長在王府,被安王爺嬌縱慣了,毛病很多,到了你身邊,一定不要再寵溺著她了,當然也不能虐待她。你把握好分寸就是,記住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今天務必圓房。臉紅什麼?孩子都有了還用本王教給你?你听,新娘子都來了,我們先去接新人。魚兒呢,主母是怎麼當的?」
大月復便便的魚兒給雲兒、水兒攙扶出來了。看到田亮,頭低了下去。
「魚兒,我……」
「道歉的話留著以後說,去接人啊!蘭兒,把紅綢遞給總管大人。」
王府門外,一乘四人抬的花紅小轎停在門口,幾個吹鼓手和幾個送親的人等在那里。王爺吩咐小廝們︰「放鞭炮!」
「 里啪啦」一頓鞭炮的炸響,吹鼓手又吹打一陣,蘇嬤嬤給了賞錢,兩個丫頭把一身粉紅、蒙著喜帕的慧兒攙扶下轎。蘭兒忙把紅綢的另一端遞給了慧兒,由田亮牽著,進了府門。
別說別人,就連魚兒都覺得這個婚禮太寒酸、太倉促了。可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兩位王爺都不讓張揚。納妾不拜天地,但是酒席是不可缺的。能喝到田總管納妾酒的也只有幾位主子和陳先生夫妻,御史馬平馬大人、三位金剛大人及夫人、總管那峰、清客先生、醫官朱先生並夫人,兩桌足矣。娘家人有兩位︰蘇嬤嬤和慧兒的貼身丫頭鈴兒,鈴兒是陪嫁來的,蘇嬤嬤暫時還不能來。她手頭管的事情很多,就是交接也得個十天八天的,安王爺放不放她出來還兩說著。
席間王爺以飲料代酒,祝賀田亮和慧姑娘白頭到老,沒有說新娘子是自己的佷女。田亮默默地喝了王爺祝願他的酒。到了幾位要好的伙伴祝酒的時候,王爺福晉等年歲大一些的人都借口走開了,留下雲兒等年輕人熱鬧熱鬧。一向說話憨憨動靜、慢慢聲音的莽格又開始調侃田亮了︰「亮子兄弟最近交了桃花運,娶完這房妾室,還有三名側室,你可有的忙了。我們就喝了手里的這一杯,然後看看新娘子漂亮不漂亮就讓他們吹簫一刻吧。」一句話把大家逗得前仰後合。
納蘭指著莽格說︰「老想著象個有學問的老出岔子,還吹簫一刻,人家那是昏宵一刻!」
雲兒笑得把飲料都灑到水兒的脖領子里去了,水兒尖叫起來,大家笑做一堆。
魚兒沒有參加宴席,也沒有哭,就是和娘在一起說話了。蘇嬤嬤說︰「娘來到安王府沒三天就看見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在打一個比他們小的小丫頭,還以為是府上做工的丫頭,可是做工的年齡也太小了,才三四歲的樣子,趕緊拉開了,把小姑娘拉到娘的屋子里,一身都是傷,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都給踢腫了。把娘心疼得不得了。拉她去找福晉,福晉也嚇了一跳,把幾個孩子都叫到房間里訓斥,娘才知道挨打的竟然是位格格,是姨娘生的格格。格格的母親去世了,大家欺負她。慧兒的娘是福晉的陪嫁丫頭,她娘不在了,王爺把她算在福晉的名下。但是福晉自從自己的孩子夭折了,就諸事無心,還經常生病,哪里顧得上她?就把她托給了一位側福晉。慧兒說,那個時候還不大記事,印象最深的是每天挨打,側福晉有個和她同歲的女兒,那麼小就知道欺負人,抓她、掐她、擰她,還不許她哭,真不知道那兩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娘來了,要求把慧兒交給娘照看,當然側福晉是願意了,這樣慧兒就不挨打了。後來王爺陸續又娶了幾位側福晉、庶福晉、還有兩位姨娘,互相之間勾心斗角的,東西丟了也說慧兒偷的,什麼東西壞了也是慧兒弄的,這個打她、那個罰她,每天都是渾身青紫的,娘都快護不過來了。主子罰慧兒面壁、跪牆角。我一個下人敢攔著嗎?實在忍不住了,告訴了回來休養的王爺。王爺把幾個女人好頓訓斥,說誰要再敢虐待慧兒就休了她。慧兒從來不告狀,但是也從來沒有服過軟。養成了男孩子的性格。和兄弟姐妹們無法和諧相處,你打我我就打你,打不過也打,要麼就拼命。漸漸大了,王爺也不上戰場了,她的景況就好多了。王爺一直覺得對不起慧兒的娘,也虧欠了慧兒很多,就給她零錢花要什麼給什麼,就把慧兒也慣壞了。其實呢,慧兒這丫頭本性還是很善良的,很有禮貌,不小瞧人還很孝順王爺,對娘好著呢。什麼好吃的好穿的都往娘的房里搬。就是在那個環境里給逼出來的壞脾氣,細想想要是一直逆來順受,可能就給欺負死了。安親王的家教很嚴,那些孩子們在他面前一個個裝得可象回事了,轉過臉兒就不是那樣了。所以王爺到現在也沒有立世子,他心里明鏡似的,很難決定是誰。魚兒,慧兒也是個可憐人,和你同事一夫是娘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你和她好好相處,她斷不會欺負你的,有娘的面子呢。外表看她脾氣浮躁,又坐不住板凳,其實是那個環境養成的。你說,把飯菜吃完了里面出現了蟑螂或者蒼蠅,心情能好嗎?」。
「娘,魚兒風言風語地听說慧格格還私奔過,這樣的話,品行上……」
「閨女!這件事實在是冤枉了慧兒,真是人言可畏呀。有一次她央求王爺的貼身侍衛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哪怕在莊子上種地干活也不在府上了。結果侍衛卻告訴了福晉說慧兒要逃跑,再傳就是慧兒要私奔了。哪里有私奔的事情?娘是最知道慧兒底細的人。她性格是有些毛躁,風風火火的,可是品行沒任何髒污的地方。就說和男子對罵的事情,還不是那男人當街把手伸到一個賣唱姑娘的褲子里,她看不過才和那個登徒子口角起來的?算了,不說了。好歹是從那個家里出來了,做妾也比那里強!魚兒,娘不是要向著慧兒說話,她實在太苦了!表面看是尊貴之極,其實是比黃連還苦呢。她能來到瑞王爺的府上,是她的造化,至少是沒有人虐待她了。既然和你同事一夫,你就多擔待些。她斷不敢欺負你的,也不是玩心眼的人。」
「娘,您放心,魚兒也不會欺負慧兒姑娘。一定象個姐姐的樣子。」
其實,魚兒對慧兒還是真很同情的,娘不止一次說過慧格格名為格格其實連府上的丫鬟還不如。前些日子太後指給相公的三個側室都還拖著沒有迎娶,中間又加上慧格格,以後自己的日子可夠操心了。不過呢,慧兒跟那兩個滿女相比,總是要親近一些,有娘的關系,慧兒的性格應該不會和自己對著干吧?但是,那兩位是側室,慧兒的位份是小妾,她們會不會欺負慧兒呢?慧兒現在是虎落平陽啊。這事得和婆婆好好商量商量。
陳先生和陳夫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心里亂亂的。太後賞賜的那三名側室還沒迎娶,中間又夾了個被貶的格格,還是妾室身份!不用說別的,怎麼相處呢?人家在府上當了十六年的格格,忽然成了身份最低的小妾……
「老爺!你看這事兒!怎麼是好啊?」
「太後懿旨你敢違抗嗎?不管太後怎麼處理,咱們還得當格格待承,否則不就成了落井下石了?把她安排在咱們樓下的西暖閣里,別跟那三個宮里來的摻和。我說夫人,你跟亮子的這幾個媳婦盡量少說話知道嗎?話多有失。其他那三個就放在亮子院里的廂房住著。那幾個姑娘都是宮里來的,慧格格的身份一定不能公開,就說是安王府給亮子送來的。在咱們兩個眼皮子底下她們還不敢來欺負!你知道嗎抗拒和親是什麼罪過?太後一句話的事!」
「我知道了。可是亮子怎麼辦?太後一下子給她送來這麼多的女人,他的身體……」
「你放心,咱們兒子知道輕重,不就是幾個女人嗎?他能擺平。」
「怎麼這麼讓人堵心呢?」
「看在王爺的面子吧,安親王是王爺的堂弟。得,差了輩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