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雅咋了咋舌,繞過王紫陽到阿音身邊低聲道︰「阿音,我知道你也不喜歡去他們家,不如我們女眷回避回避,就不跟他們去了,咱倆在河西府逛逛,等他們出來了再一起走,好不好?」
王紫陽立即拽過阿音︰「不行,阿音要跟在我身邊。你現在可還算不上李家的女眷,要知道,李家只有入了宗譜才稱得上家眷,老狐狸這次肯定要帶你見他家長輩,給你要這個名分的。」
李謙也拍馬繞過去到璃雅旁邊︰「伯陽說的沒錯,原本打算三年後皇上賜婚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入宗譜,但現在,我希望你即刻就能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完成我在梁弘的刺史府那夜對你的承諾。」
璃雅撅了撅嘴︰「那好吧,還好我們以後不用在這里過日子,听起來簡直比皇宮還可怕。」
李謙笑了笑︰「伯陽也是嚇唬你,沒有那麼夸張*。前面再有一道街就是李宅了,你與阿音現在下來坐進馬車,一會到了門口,會有門童接過馬車從側門駛進去在偏院等我。」
璃雅頓時垮下臉來︰「還沒那麼夸張!我與阿音連正門都不能走!」
王紫陽又在身後笑起來︰「不止現在不能走,將來你也不能走,當年我阿妹嫁給他,也就大婚當日走了一遭正門,之後回來都是進的側門。」
「啊?」璃雅愁眉苦臉的看向李謙︰「真的嗎?」。
「閉嘴。」李謙低斥了王紫陽一句,有些抱歉的看著璃雅︰「我跟叔公信中說過,只留三日便走,權當為了我,忍一忍好麼?」
「好吧,阿音,我們上馬車里。」璃雅繼續癟著嘴,幽怨的看了李謙一眼,與阿音上了車。
李謙已經有四年沒回過河西,這次去虔州又將是三年,所以李家老太公對他此次回來很是重視。李太公是李謙的叔公,年輕時做過太學博士、國子監祭酒,精研五經與律學,最是看重禮法。李謙回來後,先見了李太公,磕頭後又分別給河西其余幾名長輩問安,接著去了祠堂祭祖,團聚用餐,直到晚上才回到房間,此時璃雅已經睡下多時,李謙由于喝了兩杯酒,腦袋昏昏沉沉,也沒有叫醒她,和衣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璃雅收拾整齊,隨李謙去了東院,要給李太公請安。
李太公已七十多歲,須白面紅,精神矍鑠,尤其昨天李謙回來後心情歡愉,但今日看到李謙帶著璃雅來,頓時臉色陰沉下來。
「作為先帝妃嬪,不在頤清觀靜修,跟著謙兒四處折騰,這成何體統!」
李謙拉著璃雅跪下說道︰「皇上已經答應將璃兒賜給我,等再次回京就會下旨。」
「那不是還沒下旨麼?再說,就算有皇上旨意,也是先帝之人,如何能隨便染指,這等辱沒皇家體面的事,豈是我李家能做的出來的!」李太公依然剛硬的說道。
「可是,璃兒已經為我們生了一個孩子。」李謙依然不退縮。
李太公更為生氣︰「不管你在外面生了多少個孩子,我只承認安寧是我們李家子孫。我听說過那個孩子,如今也三歲多了吧,三年前你們是什麼身份?是君臣!你糊涂也就罷了,但是你呢——」李太公指著璃雅︰「那時候先皇還在世,你居然就能做出這種事來,還有禮儀廉恥之心嗎?」。
璃雅怒從中來,李謙按住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璃雅嘆口氣,知道不能讓他太為難,輕輕拿開他的手站起身來,直視著李太公,不卑不亢的說出一個名字︰「李炎埔。」
李太公微微一震,氣的質問李謙︰「你連這種事也跟她說?」
李謙也吃驚的站起來︰「璃兒,你怎麼知道這個人的?」
璃雅輕笑一聲︰「當年我進京之前,葛全特意為我查過幾個需要我注意的人,包括李郎,司馬賀等,李太公作為李家在河西的掌門人,當然也在詳查之列,好巧不巧的,正好查出李老太公年輕時的一件糊涂事,太子詹事李炎埔就是那件事遺留的意外,按李太公剛才所說,李炎埔的母親不過是永郡王家里的一個姬妾,給她在外面買一處宅子安置便是,但李太公還不遺余力的幫李炎埔請先生,讓李郎在朝廷打點幫襯,幾十年過去了,也只做到太子詹事這樣的閑職,而不給他安排實權之位,恐怕是即想他能體面過完一生,又不願他壓了李家正牌子弟的風頭吧?」
李太公指著璃雅的手有些哆嗦,璃雅繼續說道︰「我說這些並不是要指責什麼,我只是想說,其實在叔公的內心,還是親情重于禮法的,叔公尚且如此,李郎就能放下三歲稚子置之不理麼?石頭長大後,如果志在廟堂,那由他自己去科考入仕,李郎不會提攜,也不會因他影響李家聲望,至于我,本來對名分看的很輕,也沒想貪圖你們家什麼,要不然也不會答應李郎三年後退出官場避世絕俗。既然太公不允,我也不會去爭,後天一早我們離開河西,此後我只做李謙隱姓埋名的女人,與你河西李家再無半點干系。」說完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晚上李謙很晚才回到房間,也沒有點燈,璃雅在床上听著他窸窸窣窣的寬衣躺下,兩人都沉默不語,直到璃雅都快睡著了,李謙在黑暗中忽然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去見叔公。」
璃雅靠過去依偎著他︰「叔公說的也沒錯,不過,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李謙握住她的手說道︰「早點睡,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出發了。」
「明日一早?你不是要在家里住三天麼?」璃雅不解。
「該見的人今日已經見完,明日一早就走,也省得你在這里不開心。」
「可是你這樣,大家會更覺得你是受了我的蠱惑,在家里一天也不願多待。」
李謙倒是忽略了這一層,但下午已經跟幾位長輩辭行,定好明日起程,這會再反悔已來不及,于是索性不再去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