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女子罷了罷手,示意那總管事免禮,隨即看向蘇錦微笑道,「原來你便是蘇錦蘇姑娘?」
憑此氣質與口吻,蘇錦已經確定面前這一女子便是趙林崇之長女,慶王妃趙月琳無疑。
蘇錦微笑欠身,「民女蘇錦,見過王妃娘娘。」
見此,趙月琳連忙上前扶住蘇錦,微笑道,「蘇姑娘快快免禮,蘇姑娘身為贏州蘇家之掌權人,而且智謀無比,別說是本宮,便是我家王爺見你時都得稱你一聲蘇姑娘,你的大禮本宮又哪里受得起!」
蘇錦微笑頷首,謙卑道,「王妃娘娘言重了,自古社會階級乃以商為末,蘇錦不過一個經商女子和半個謀士而已,身份何其卑微,王爺與娘娘願稱蘇錦一聲姑娘不過是出于對蘇錦的幾分尊重,蘇錦又怎敢當真與王爺和娘娘平階而論!」
趙月琳淺笑著細細將蘇錦打量了()一番,口上雖未說出,心下對蘇錦此人的印象卻又是好了幾分,只是生生忍不住好奇,時不時地打量著蘇錦臉上的面具,似想要將那面具看一般。盡管此前對于關于眼前女子的傳言就已經有所耳聞了,但是關注每一個女子,尤其是跟自己的夫君有所接觸的女子的容顏相貌應該是每一個女子的本能,趙月琳也不例外,哪怕她非常的相信自己的夫君和眼前這個根本不是同一個階級的女子是絕對沒有那些可能的。
趙月琳淺笑,「蘇姑娘是個心思靈透之人,想必即使本宮不說,蘇姑娘應該也已經猜到了,此此次請姑娘過府,雖以的是本宮的名義,其實真正要見你的人,卻是王爺和家父。」
蘇錦微笑點頭,「蘇錦剛剛已經有所猜測!」
「王爺和家父知道蘇姑娘肯定會過來,現已經等候于中庭客殿之中,蘇姑娘這就隨本宮過去就是!」趙月琳微笑道,隨即目光轉向蘇錦身後的碧兮荊玉二人,有些歉意道,「不過這兩位」
蘇錦自然是听得懂趙月琳的言外之意的,就是碧兮和荊玉,不能一起過去,心道慶王倒是還懂得謹小慎微的道理。
蘇錦轉身看著碧兮荊玉二人,道,「我隨王妃娘娘過去見見王爺和趙大將軍,你們兩個留在這里等我出來便是!」
碧兮不露聲色的點了頭,「是,姑娘。」
荊玉眉頭蹙了蹙,明顯對慶王府的此等做法還是有所不滿的,但是現在這是蘇錦的命令,他當然也不能說什麼,否則不僅忙沒有幫上,甚至可能還會倒給蘇錦找些麻煩。
「黎伯,還不快帶兩位客人先去客間里歇著,難道你真的要讓人家站在這里等不成?」趙月琳看向那老管事道。
老管事連忙點頭應是,轉向碧兮荊玉二人,指示著側道方向恭聲道,「兩位這邊請!」
碧兮向蘇錦征求的看了一眼,蘇錦微笑點了點頭,碧兮荊玉二人也便隨著老管事往客間方向走了去。
這些自然是被旁邊的趙月琳盡收眼底了的,趙月琳笑侃道,「蘇姑娘可真是治下有方呢!」
蘇錦淺笑,「他們跟了我多年,雖只是商人,但為一個利字難免是要得罪些人的,他們在身邊寸步不離慣了,如今已如親姊弟一般,所以難免有些不放心我一人,實在是讓王妃娘娘見笑了!」
「哪里哪里,蘇姑娘不僅平易近人,而且視下屬如至親,本宮確是十分佩服!」趙月琳笑道,「那蘇姑娘便請吧!免得王爺和家父也該等急了!」
蘇錦淺淺一笑,也沒再說什麼,隨著趙月琳的指引來到了慶王與趙林崇已經等候的地方。
慶王的書房。
此時的書房內隱隱約約已經有了說話的聲音,只是听得不算真切。
但是有一個聲音蘇錦是認得的,那是慶王的聲音。
趙月琳在面前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蘇錦,微笑道,「蘇姑娘,已經到了!王爺和家父已經在里面等著蘇姑娘,你們所談的自當是大事,本宮不比蘇姑娘你,集才華與智謀于一身,這等議會听了也是白听,所以就不進去了,蘇姑娘請吧!本宮就先下去了!」
蘇錦微笑點頭,目送趙月琳施然離開。
「倒是與她那囂張跋扈,不知進退的妹妹天差地別呢」蘇錦心中暗道。
隨即未再多加停頓,抬手推門而入。
隨著推門聲音的想起,房間內的談論之聲也停了下來。
見果然是蘇錦,慶王面上竟是一喜,連忙起身走到蘇錦面前,笑道,「蘇姑娘,本王可算把你請過來了!剛剛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因為見是本王內人所發的邀請而不準備來了呢!」
蘇錦微笑欠身,「蘇錦見過王爺!」
慶王連忙扶起蘇錦,「姑娘快快免禮,你可是本王的貴人,你我並無尊卑之分,又哪來這些虛禮!」
隨著慶王的起身,房間里其他眾人也連忙起身,朝蘇錦方向恭恭敬敬稱了聲「蘇姑娘」,而所站位置僅次于慶王的那位衣著華貴,身形健碩,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毫無疑問,理所應當就是趙月琳口中的家父,如今的御軍大將軍趙林崇了。
竟是還不算顯老,看來素日里保養功夫倒是做得不錯!蘇錦心下冷笑,面上卻是不著痕跡。
蘇錦走到眾人之前,微笑恭聲道,「實在抱歉,蘇錦來遲,讓各位久等了!」
趙林崇往前踏出一步,笑道,「原來您就是王爺所道的贏州蘇家三小姐,蘇錦蘇姑娘,老夫久仰!蘇姑娘氣宇非凡,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吶!」
蘇錦微笑頷首,「趙大將軍過獎了!」
一番客套寒暄之後,蘇錦在慶王的右下側的位置坐下來,對面是趙林崇,再往下是慶王府府兵統領秦介和幾位慶王的幕僚師爺,趙林崇手下的心月復將領等,蘇錦所坐的位置僅次于慶王,而與趙林崇對等,趙林崇心下雖然難免有些不舒服,但是畢竟知道蘇錦對他們所謀之事何其重要,自然也不好計較什麼。
況且在他的下意識里,一個女子便是再聰明再有才華智謀,也肯定是心胸有限,易斤斤計較的,只怕萬一自己一不小心把人開罪了,那才是誤了大事的!
坐在蘇錦下方的一個素里頗得慶王重用的老謀士站起來,不甚客氣道,「蘇姑娘,記得你之前曾說過,欲成大事,必以兵權當先。前又已經有麋山刺殺這一行動,目的便是在于動搖並扳倒兵部尚書許長貞,然則最後卻百密一疏,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攪了局,最後功敗垂成,許長貞除了受了點小小處罰外,其他卻是安然無恙,而今下一步卻是該怎麼走?還請蘇姑娘給一個明示!」
看來是對自己如此得慶王重視有些不服的人,蘇錦心道。
蘇錦側眸看了看那鬢發微微泛白的老謀士,微笑道,「想來您便是季旬季老師爺了!只是蘇錦以為季老師爺還是坐下說好些,畢竟季師爺比蘇錦年紀要大,是為長輩,如果季師爺站著,那蘇錦當然也不能坐著,然則蘇錦卻是素來多病之身,若一直站著,怕卻是堅持不到這議會結束的時候,這樣不僅會影響後面的議事進程,甚至還可能給王爺添些無端的麻煩事!」
那老謀士面色一白,正欲反駁,卻听慶王道,「季師爺,坐下說話!」
這明顯是偏袒,然而老謀士卻不能反駁,因為慶王,才是他真正的主上,如今自己已經是老頭一個,慶王府用他,他便是還有價值,但是慶王府若不再用他,他便一無是處,連謀生都難。
他花了那麼多年才遇上了識自己為千里馬的伯樂慶王,如今年事已高,想要再等一伯樂,怕是已經沒什麼可能了。
蘇錦淺淺地喝了一口面前已經備好的茶水,等那老謀士坐下後,蘇錦才淺笑緩緩道,「剛才季師爺說的話基本都是眼下的事實,但是有一點,季師爺說得不夠準確,麋山刺殺的結果確實與我們所預想的不太一致,但是卻並非全然的徒勞無獲。風起于青萍之末,而可絕江海之間。如果單單只是上一次的這一個紕漏,自然是好比青萍之風,算不了什麼,但是若是如此往上繼續積累,那麼這青萍之風,也遲早要匯成可絕江海之勢,屆時的許長貞,再要扳倒他,便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了!」
剛剛那老謀士卻是不屑,冷哼道,「蘇姑娘說得倒是輕巧!但是真的要做到又談何容易!難不成還要在皇宮里再來幾次刺殺不成?」
蘇錦淺笑搖頭,「匹夫之道,一次足矣,焉能久之?」
趙林崇撩了撩胡子,笑道,「看來蘇姑娘已經有了對策,可否說來大家听听?」
「當一個人存心要找另一個人的錯處的時候,那麼他可能就會變得處處都是錯!何況那些已經在官場之中沉浮了多年的人,又有哪一個是干干淨淨?便是上面那位,有時候只要不觸及底線,也只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若是觸了底線的,那可就不一樣了!」
蘇錦這話說的當然是事實,但是卻讓好些旁听之人面色有些僵硬起來,當然都是趙林崇手下的那幾名心月復將領,最不好的還是趙林崇本人,因為蘇錦所之的那些人,雖然並非是針對于他,但是他也囊括其中。
蘇錦用最簡潔的語言陳述完自己的觀點和計劃後,再後面的談論便成了慶王所收攬的那些高談闊論紙上談兵的謀士們以及趙林崇那幾個心月復屬將的主場,蘇錦基本只是默默旁听。
到這場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蘇錦婉言謝絕了慶王與慶王妃二人的留下共用晚膳之意,帶著碧兮荊玉二人告辭離開。
離開慶王府的範圍後,荊玉問蘇錦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與慶王趙林崇等人的會晤結果如何,而是有吃的嗎?
「碧兮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蘇錦忍俊不禁,「怎麼,慶王府的人竟然如此虧待你們,連吃的都沒有嗎?」。
「哪能啊!托姑娘的光環,慶王府的人把我們招待得周全得跟小祖宗似的,生怕我們有哪不滿意呢!」
「那怎麼還把你餓成這樣了?」
「慶王府上提供的東西,我哪里敢吃?」
「為什麼?」
「我怕有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