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終究會落下,而夜色也終究會降臨。
這個夜晚雖然沒什麼星光,月色卻還是不錯的,這對他們潛探靈岳山來說是好事,太明亮了容易暴露,太黑暗了又不便行動,但是再愚蠢的人也不會因為這樣而點燃火把之類的,那就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這里有人,而且還圖謀不軌,所以請你們快來殺死我吧!
入夜後,蘇錦在外庭的荷花池邊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然後依舊去了書房里看書,只是今晚不僅碧兮,連碧月都在,雖然也只是在一邊兒便榻上沒心沒肺的睡覺而已。
「姑娘,已經巳時了」碧兮看了看一邊的水漏,說道。
「嗯!」蘇錦應了一聲,但然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行動已經開始,結果尚未可知。
靈岳山。
一如之前所料,他們順利通過了那一坡遍地毒蛇的蘆*葦林。因為是在晚上,又是在密密麻麻過人頭高的野蘆葦林里,而且還是陡坡地形,加上蛇量太多防不勝防,被咬傷總是難免,但是只要沒有了毒性,那麼這樣的咬傷于他們來說就好比只是普通老百姓被蚊子叮了一口而已,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這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蘆葦坡的上界,並不是他們之前以為的與上半山的無縫對接,而是出現了近乎有二十多米距離寬的斷層,月色下的它像一條潔白的絲帶橫亙在山腰間,這條斷層帶什麼都沒有,更別說什麼掩身之物了,因為它是土層常年下滑而形成的斷崖,它是筆直的,幾乎沒有任何傾斜度。
攀爬都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更要命的是他們如果出了蘆葦叢林,那麼就既失去了下面那些蘆葦叢的掩護,也暫時得不到斷崖上面茂密的樹林的掩護,如果斷崖上面就有埋伏,那暴露在外無所遁形的他們所有人,豈不是也必死無疑?
面對這種情況,一時間誰也不敢冒進,只得等待著一個能夠做出決定的人的發話。
「我們現在怎麼辦?」有人極低聲的問道。
「上吧!不要太過集中,一會兒進了樹林便以兩人為組全部散開,切忌小心翼翼,一旦發現了什麼或者被人發現,千萬不要貪功繼續停留甚至打斗,立刻下山與杜副手他們接應並告知所得情況,都記住了嗎!!」說這話的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劉曳,在「暗流」中的地位都僅此于七大副首,身手略在荊玉碧兮之上,通常為大小秘密行動的執行者,能夠被蘇錦所重用的人,自然都是不容小覷的。
荊玉站在蘆葦叢邊緣,如墨染成的夜行衣將他整個人與身後黑壓壓的蘆葦融為一體,他微仰著頭,凝眉看著面前這堵高達一二十米的斷崖,低聲道,「劉大哥,讓我先上去吧!也可以先看一下情況,在這里我輕功是最好的,如果有什麼不對,自保能力也最強!」
旁邊身材精壯的男子立刻沉聲拒絕,「不行,你忘了首主為什麼允許你跟我們一起來的?你要是出點什麼事,哪怕是任務完成了,你也照樣不會好過,我也不會!」
「那難道我們所有人就這樣冒然爬上去嗎?萬一有埋伏或者陷阱呢?」
「我先上去,你們在我後荊玉!」劉曳話還沒說完,面色大變,然而荊玉已經踏出去了。
與荊玉的身影同時變化的還有空氣里瞬間出現的破風之聲,一行的羽箭對準荊玉的方向,以不可阻擋之勢破空而來,所有人都面色大變,齊身後退了一部,已經做好防守的準備,「錚」的一聲,兵器與兵器撞擊,羽箭折斷,但,這不是一支,這是連續不斷的一行!荊玉選擇避開,但是身體剛剛一接觸到崖壁,剛才那一行箭便停止了,取而代之是重新重新的另一行,再避開也還是如此荊玉已經明白了,這是機關!
事實上從重新第二行箭射出的時候荊玉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不能完全確定,所以才做出了後面的多次躲避,用以確定自己的猜測,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做這些多余動作,其實他已經上去了。
但是雖然他可以,劉曳當然也可以,然而其他人卻未必,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他們那樣的身手的!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是性命不保!所以這些機關,現在是一個大麻煩。
劉曳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為了降低被發現的風險,他們一共也只帶了不過二十多人上來,這座山雖然不大,但是也不小,這麼大的範圍還全部都是茂密的樹林,只憑幾個人短時間內是很難將這座山都模透的,而且一旦出事勢單力薄要月兌身也十分困難,可是眼下更糟糕的是他們這一二十人里,除了荊玉和劉曳,能夠完好穿過這道機關的卻恐怕不足五人。
「劉舵主,現在這可怎麼辦,屬下自認為應該還是能夠闖過去,但是我們其他兄弟卻大多數都恐怕是過不去的!」
劉曳扶額,蹙眉道,「讓大家先不要輕舉妄動,讓我想想!」
荊玉並沒有直接上去,而是又回到了下面的蘆葦叢劉曳的旁邊,除了額間隱約有些汗水現出,其他竟是毫發無損。荊玉轉身看著崖壁,沉聲說道,「這是機關,一但接觸到崖壁,機關就會自動觸發,而且避無可避!」
劉曳點頭,「已經看出來了!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才能穿過去!毀機關只怕是不可能,首先我們短時間根本模不清除所有機關的位置,其次我們也根本沒有那時間!」
「我或許有一個辦法!」荊玉說道。
「哦?你快說!」
「能憑自己上去的便自己上去,剩下的,我和你,一個一個的帶上去!」
「嗯?」劉曳微微一愣。
荊玉解釋,「也就是一個在前,只管往上走,一個緊隨在後,負責阻擋機關護送前面一個。」
劉曳瞬間明白過來,這樣的辦法確實可行,可是問題是,現在這里能夠做到這件事的就只有他和荊玉兩個人,其他人便是能夠上去也堪堪自保而已,那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至少每個人要帶七八個人,從這崖壁上下往返十多遍,如此消耗的體力可想而知!他問題是不大,可荊玉呢?就算是可以,但是最後他們也是要潛入山上的,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如果體力不支,身手再高強也等于全無,這無疑是將自己陷入被動險境!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荊玉就已經動身了。
機關觸動而產生的羽箭破空聲與兵器之間的撞擊聲不斷在耳邊想起,劉曳令其中少數自己能夠穿得過去的便自行動身,不能的便做好配合他和荊玉一一護帶上去。
下面的人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自知能力不足,但是「暗流」的人出來沒有畏退之說,他們已經做好了死闖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們的舵主以及那個接觸不多,只知道是首主身邊的一個年輕高手護衛的荊玉,竟然準備親自一一護帶他們上去,而且荊玉已經這樣做了,有一個已經上去了。
能力足夠的已經自己上去,剩下有所欠缺的只能在下面等待,但是他們又豈會不知道這樣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體力損耗極其之大,有人不願意拖累荊玉和劉曳,決定自己奮力一試,于是之後又也四五個人自己上去了,一個完好無損,其余幾個或手臂或臉部受了輕微的擦傷,好在基本無大礙,但是有一個卻大腿中箭,直接墜落下去,差點性命不保。
劉曳惱怒之余,內心其實是溫暖無比的,他這些兄弟們,另可自己受傷甚至可能不幸喪命,也不願自己拖他的後腿,他們說什麼,只是讓另一人沿著上來的原道兒送下山去了。
人員再次減少兩個,但總歸是都已經上來,進入了山林之中,然後兩人一組兵分九路,各自散開,全部消失在黑夜里茂密的樹林之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