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烈死死盯著船舷斷口看了一眼,轉身跟上了封平他們。
顏栓、孟良和孟秀就怕顏烈再有個好歹,誰知道凶手還在不在邊上,想要謀害公子呢?他們三人帶著顏府的侍衛,護衛到顏烈身邊。
船老大在岸上清點人數,發現少了四個船工,已經嚇的面無人色。
他一看到趙大海一行人過來,就搶先說道,「將軍,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問了一圈,說剛剛下岸時還看到他們四個的,他們四個也沒下河找人,這一轉眼就不見了……」
「你先別急,」封平溫聲安撫道,「先說說這四個人是哪里人士?與你們可熟悉?」
「我們從荊河碼頭出發時,有幾個兄弟拉肚子了,就招了幾個補缺。那四個人,就是當時招進來的。這幾日看,他們確是行船的好手,像朱老三是個老舵手,干活也賣力。」船老大回憶道,「除了干船上的活計,他們還會幫忙打掃什麼的。」
「對了,前幾日說要過鬼見愁,朱老三還把幾層甲板船舷都檢查了。」一個船工補充道。
封平一听,知道這朱老三,就是最大的嫌疑了。
「你們招的這些人,都是往日熟悉的嗎?」。
「其他都是熟悉的,您看這個,這個,都是以前也干過的。」船老大指著身邊兩個說,「朱老三那四個人,以前沒招來干過,但是人是見過的。」
「他們家在哪里?你知道嗎?」。封平連忙問道。
「家啊……好像沒看到他們婆娘,那四個人往日常來荊河碼頭,有時向過往的商船攬活,有時來打听打听行情。」有比較熟悉的船工補充道,「家在哪好像沒听他們提過。」
封平轉頭看了趙大海一眼,基本上能確定就是這四人了,但是如何抓人就不是他能說的了。
而且……想到當時楚謨也站在甲板上,他狐疑的看向楚謨帶來的隨從,「當時楚世子也站在甲板上,幾位,你們可想到什麼可疑的?」
事情牽涉世子,王府其他主子又不在,楚謨幾個隨從互相看了一眼,領頭的一個拱了拱手,「我們馬上派人去南州王府報信,這事實在不敢妄斷。」
「你們是不是知道是誰下的黑手?為什麼不說出來?都是你們世子害的,我妹妹掉水里去了!」顏烈不管不顧的拉著那侍衛的襟口,要他說出是誰下的黑手。
他不信有人專門要殺顏寧,一定是楚謨連累的,都是這個楚謨,害了自己妹妹!
「我家公子傷心過度,請見諒。」封平連忙致歉道,又示意顏良和顏秀上前把人拉開。
那個侍衛哪敢見怪,連說不敢,自己後退幾步,和其他人商量派誰回去報信了。
顏寧只是一個閨閣女子,又才年方十二歲,楚謨的侍衛和小廝其實也懷疑有人針對自家世子爺,結果連累了人家姑娘。
楚謨掉下水時,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帶累了顏寧。
顏寧暈過去前只看到了黑影,楚謨神志清醒,他看到了兩個黑衣人穿著黑色水靠,一手拿著匕首向他們游來,這兩個黑衣人一看裝束,就是和以前自己來刺殺自己的刺客們是一伙的。
真是不死心啊!這次是自己大意了,以為有這麼多人,應該沒刺殺機會。
他苦笑著踢開最近的一個黑衣人刺來的匕首,趁著這一踢之力,趁勢又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可是他一只手無法對付兩個人,又有個不會水的顏寧。看她已經雙目緊閉沒有動靜了,顯然是水中悶的閉過氣去。
踢開刺客後,他連忙往水面浮去,想讓顏寧浮到水面透口氣,若是船上能有人將她拉上船,那自己還能放開手腳,解決這兩個刺客。
刺客顯然水性很好。一看他向水面游去,竟然兩面包抄而來。若楚謨浮出水面,看不見兩人的動作,那就等于任人宰割了。
楚謨看到身後有一片暗礁群,連忙往暗礁中游去,打算從暗礁中繞一下,將那兩人甩遠些。
他向後退游去,沒想到,剛剛躲開兩次暗礁,一股吸力傳來,竟然將他和顏寧一起往下吸去。
饒是他水性過人,也無法躲開那麼大的吸力。
兩個黑衣人離他們還有三十多步遠時,就看到楚謨和顏寧無法控制,向水底打著轉沉去。
此時河水越來越渾濁,他們怕跟過去有不測,互相打了個手勢,轉頭向反方向游去,先離開再做打算。
那股吸力很大,楚謨眼睜睜看著刺客離開,卻無法動作。在水中動作本就不便,帶著一個不會水的顏寧,他就更無法施展了。
要不要將顏寧松開,再試試自己能不能逃離暗流?他心頭閃過這念頭,低頭看到顏寧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脆弱無助的樣子。可是,還是能感覺到她死死抓住自己手的力道。
罷了罷了,顏家顏寧,這次要是能活命,你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他一手將顏寧拖近些,另一只手護住了自己頭,往下沉去。此時河水更加渾濁,已經無法視物。
他感覺背上被重重撞了一下,眼前光亮全無,手往四周模索,顯然是一個石洞。屏住氣息,他索性順著暗流吸力往前游去。這石洞不大,他劃水時手一次次踫到崖壁。
可眼下也顧不得疼痛了,顏寧在水中太久,可能就會溺水而亡。他在南方江河中見識過,這種石洞一般都是有出口的。
終于吸力不再,有了光線,他的判斷沒錯,他連忙向光線傳來的方向奮力游去。
「嘩」的一聲探頭出水,發現自己兩人身在一個湖中,轉頭看身後是山崖,顯然,他們剛剛被暗流拖到這水下的山洞中,從荊河那頭穿到了山的這一頭。
還算是走運啊,這中間要再有暗流,或者自己也暈了卡在洞里,可就直接溺死在洞中了。
這湖應該是和荊河相通,三面環山,只有東面有淺灘。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氣,那兩個刺客就算找來也沒這麼快。
湖水平穩,楚謨連忙游水上岸,將顏寧拖到岸邊,伸手探了探鼻息,幸好還有鼻息,倒是福大命大啊。用了些勁,才把手抽出,居然被顏寧捏出了烏青的手印。
這姑娘求生非常強啊,也是好事。
他自己已經耗盡力氣,掰開顏寧的手後,一咕嚕躺在顏寧身邊,不要說幫顏寧擠水,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人一松懈,他才感覺到自己背部火辣辣的疼,五髒六腑都像移了位一樣,剛剛撞上崖壁時,肯定受了內傷,抬頭看自己的手,也劃了好多道口子。
幸好,這些都不是致命傷。
這時天空更加陰沉,幾陣山風吹過,天上砸下豆大的雨點。
「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楚謨喃喃自語,用盡力氣將顏寧推到旁邊蘆葦叢下,「好歹也算給你擋點雨了,我可是仁至義盡啦。」
說完他還想再拉些枝葉過來幫她遮蓋,卻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暗,閉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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