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子殿下傷口裂開的消息,東宮里一陣忙亂。
招福和招壽進進出出奔忙著,顏寧看著孫神醫進去,只好又站在門外等著。
孫神醫包扎好傷口,丟下一句,「傷口不能扯動,否則疤痕就大了。」
招福和招壽連忙答應著。
走到門口,孫神醫看顏寧還站在門外,作為楚謨的人,他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不能讓顏寧進寢宮去,「顏姑娘,太子殿下如今下不了床。」
「恩,我知道。」
「那姑娘你站在這……」
「等太子哥哥說話啊。」
顏寧理所當然的口氣,讓孫神醫悶了一下,「顏姑娘,世子最近有消息來嗎?」。
「有啊,南邊戰事順利,估計南詔快退兵啦。」
「姑娘,你可不要辜負我們世子爺。」孫神醫丟下一句話,拖著他的小藥童小松,走了。
顏寧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楚謨,南詔退兵後,應該就快進京來啦。想起那個美如天人的鎮南王世子,她有些發呆。
「顏姑娘,太子殿下請您進去。」招福奉了楚昭恆的命令,出來請顏寧。
顏寧跟著他走進寢宮,里面重新收拾過了,楚昭恆套了一件常服,半倚在床頭,正含笑看著她。
顏寧走到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看到招壽又端了一碗藥進來,她接過藥碗,遞給楚昭恆,「太子哥哥,喝藥吧。喝了藥,病才好得快。」
楚昭恆接過,一口氣喝完了,接過招壽遞來的手巾,將嘴邊的藥漬擦去,把碗遞給招壽,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招福和招壽把屋里待著的幾個宮人一起帶了下去。
剛才還熱鬧的寢宮,一下變得安靜了。
楚昭恆靜靜地看著顏寧,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顏寧看了他半晌,還是憋不住了,「太子哥哥,孟良他們傷了你,跟我請罪了。我自作主張,跟他們說你不怪罪他們。」
「嗯。昨日之事,本就不怪他們。當時李姑娘沖過來,是我推人後,自己撞到刀口上的。」
「我想送他們去玉陽關避避,楚昭業想殺了他們,可是,我還是去晚了,小伍……小伍被楚昭業殺了。」想起死去的小伍,顏寧有些忍不住,「小伍一心想要上沙場去建功立業,昨天……硬生生被釘死在樹上,身上,身上有很多傷口……」
「我知道,別難過了。」楚昭恆看顏寧故作堅強的樣子,嘆了口氣,伸出手,在顏寧的手背上拍了拍,「他們,是為我而死的,該內疚的,是我,你不要怪自己。」
「若是我讓他們留在府里,就不會死了,這是我的錯。」顏寧搖了搖頭,「你不要幫我開月兌,小伍會死,是我的錯,我考慮不周,害了他們。」
「寧兒,不是你的錯,你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料到。」楚昭恆沉聲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還救了兩個,不是嗎?要不是你及時趕到,他們三個,一個也活不了。」
「昨天,我想殺了楚昭業,為他們報仇的。」
「恩,後來林尚書來了。而且,昨日,你要是殺了他,就太冒險了,不要想著同歸于盡的念頭。」
「我知道。太子哥哥,昨日是我沖動了。可今日,是你沖動了。」顏寧抬頭,直視著楚昭恆,「太子哥哥,我今日來探病,是奉了聖上的口諭。」
「惠萍姑姑告訴我了。」
「太子哥哥,你們都覺得我傻,可我其實知道的。但是,你是寧兒的哥哥,永遠都是。聖上的意思,也是這樣。」
楚昭恆一愣,看著顏寧,嘴唇囁嚅了幾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顏寧原本並沒想到,從南州回來後,由楚謨想到楚昭恆,才覺得,原來太子哥哥對自己,不僅僅是兄妹之情?
「太子哥哥,我不喜歡皇宮,一點兒也不喜歡。以前,我覺得自己可以住宮里的,可後來,我更不喜歡了。在宮里的人,都要戴著面具,不敢亂說不敢亂走。」
「如果是三弟,你會嫁入皇宮嗎?」。楚昭恆月兌口而出。
會嗎?前世,是會的,自己嫁進了皇宮,打算一輩子和姑母一樣,在宮里度日。可是,楚昭業沒給自己這機會。
今世,自己對皇宮,更懼怕了。
她搖了搖頭,「不會了,太子哥哥,寧兒不能待宮里,寧兒怕死。」怕眼睜睜看著家人死,而自己被關在宮牆里,無能為力。
「我懂了。」楚昭恆點點頭,說了三個字,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自小身子不好,他覺得自己無緣男女****,所以,對所有的男女****,都敬而遠之。九歲的顏寧,跟著姨母來到皇宮看他,纏著他玩,纏著他鬧,讓他枯燥的日子,一下活了。可是,他一直告訴自己,自己是把顏寧當妹妹的。
隨著孫神醫來京,告訴自己的病能治愈,他覺得自己的心思再也壓不住了。
這次的苦肉計,顏寧是覺得可以讓他擺月兌流言,他卻還有一層心思,希望趁著這機會,先躲過今年的選妃之事。只要讓他再布置一二,勢力穩固了,他就再也不怕父皇反對了。
「太子殿下,臣弟覺得,你要是為了顏寧好,還是盡快選個太子妃吧。」今早,楚昭業來看他時,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又怎麼會不知呢?
惠萍姑姑來了,說父皇口諭,讓顏寧來看自己,自己就知道父皇的心思了。
親上加親,對尋常百姓家來說,是好事。對皇家來說,卻未必了。
父皇當年靠著顏家坐穩了龍椅,如今,他怕自己靠著顏家,將他的龍椅奪了。
又怕顏家,再出一個皇後,勢力更上一層樓。
讓顏寧來探望臥病在床的自己,就是一種明示了︰顏寧,只能是楚昭恆的妹妹。
看著眼前明朗的眉眼,顏寧,長得真不夠秀氣,性子也不委婉,她像院外的那架薔薇,開花時就熱鬧地開著,熱烈,不顧他人的眼光。
他想要護著她,一輩子讓她開心地過著,可如今,若想護著她,就只能做她的兄長。
他若不放手,父皇,就要給顏寧賜婚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