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在溫姨娘擔憂的眼神中只得乖乖坐下來讓大夫給她診著脈,心中卻是無奈至極。她的身體她是再清楚不過了,此刻被眼前這個年過花甲的老大夫診治著,或多或少唐心都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心虛。
但是隨著大夫把脈時間的延長,唐心的那點小心虛也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剩下了滿滿的無聊。
這次來給她看病的大夫唐心是認識的,叫何安生,唐心自有記憶以來就時常在府中見到他的身影。听姨娘說他在府中做府醫已經好幾十年了,一直都是勤勤懇懇的,再加上醫術好,又沒有一般老大夫的那個怪脾氣,所以十分被府中的人愛戴。只是這老大夫卻也奇怪,都已經一把年紀了卻是都未曾成親,膝下更是連子女都沒有,這要是等以後駕鶴西去的話,那豈不是連個戴孝的都沒有嗎?而且平日里不管去哪似乎都是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想想唐心都替他感覺到孤單。
何安生把脈的手依然還隔著絲巾放在唐心的手腕上,只是那緊閉著的雙目卻是緩緩的睜開,露出一雙飽含滄桑卻又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雙眼看向了唐心。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唐心有一瞬間的緊張,同時也不由的提起了心。
這把個脈把這麼長時間,她不會真的是得什麼絕癥了吧?想到自己這才剛重生沒幾天,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這麼快就要再從這個世上消失,唐心頓時有些不安起來。不由的瞪大眼楮、皺起小眉頭和何安生對望,企圖能透過那雙歷經滄桑的眼楮看清楚對方接下來可能想要表達的意思。
尤其是在看到對方那越皺越深的眉頭時,唐心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往下沉,直到唐心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淡淡響起︰「六小姐,把脈是需要凝神靜氣的,切勿再在腦中胡思亂想,否則診脈的結果就會有所偏差。」
小臉有瞬間的僵硬,唐心尷尬的笑了笑︰「何叔您可真厲害,診個脈都知道我在想事情。」
何安生搖了搖頭,閑著的那只手捋向了自己的胡須,邊捋邊好笑的看向了唐心︰「你的脈象雜亂無章,心跳更是忽快忽慢,所有你身體的反應此刻都通過脈象誠實的傳達給了我,在我這里它可是要比你听話的多。」
唐心撅起小嘴瞪著何安生,一臉不認同的模樣更是逗樂了屋中的所有人。
唐寒遠此刻也是一臉的笑意,卻還是在看到溫姨娘擔憂的眼神之後叮囑唐心道︰「好好听何大夫的話,把你腦子里的那些小東西都給我靜一靜,等診玩完了你想怎麼想就怎麼想,爹爹保證絕對沒一個人攔著你。」
唐心撇撇嘴,沒有理會唐寒遠,看了一眼溫姨娘之後便真的學著何安生的話凝神靜氣的讓他給她診脈。
唐寒遠將唐心的眼神盡收眼底,看了眼溫姨娘,又看了眼唐心,不由的眯眼沉思。
而當唐心真的靜下心神之後,一些在上一世就被她忽略的東西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的確是突然一下子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思緒來的太過快,快到唐心還沒來得及抓住就一閃而過了。但是那隱約閃過的片段卻還是讓唐心抓住了一角,所以當她再看向何安生的時候眼神就有了些許變化。
為何何叔的樣貌會讓她感覺到眼熟呢?按理說何叔一直在府中,她對他感覺到熟悉並不奇怪。可是奇怪就奇怪到了這里,這種熟悉的感覺,上一世的時候唐心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也有過。可是或許是時間真的太過長了,又或許是當時的她也並沒有多留心,所以此刻無論唐心怎麼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來,只能無奈的看著何安生的臉嘆氣。
只是越是想不起來,唐心感覺自己就越是抓心撓肺的難受,所以在糾結了一番之後便試探的看向了何安生道︰「何叔,為什麼心兒看你的樣貌會覺得有點眼熟呢?好像、好像是從哪里見過似的。」
何安生把脈的手一頓,看向唐心的眼神頓時由慈愛變的冰冷而銳利了起來,將緊緊注視著他的唐心給嚇了一大跳,趕忙慌亂的低下頭假裝沒有看到。
何安生皺眉,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反應過激了,所以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眼神又變的和往日無一,仿佛剛剛的那一小變化只是唐心的錯覺而已。
如果說現在的她單純的就只是個10歲的小女孩的話,或許唐心會覺得是因為眼花所以看錯了。可是當時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唐心其實一直在提高警惕的認真觀察著何安生的表情,所以才會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眼神的變化,匆忙的躲過了何安生的注視。因此唐心也就十分確定,剛才的何安生確實是在听到她的話之後變得十分恐怖,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因此這就不得不讓唐心感覺到奇怪。就算她問了什麼不該問的話,頂多何叔也就是難過或傷心一些,也不至于變的這麼凶狠啊,仿佛是要殺了她掩埋一些秘密似的。
唐心的小心髒頓時有些發緊,難不成,何叔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就那麼不小心的踩了他的禁忌?
于是乎,唐心對于剛才自己沖動的舉止頓時萬分的懊惱了起來。小腦袋瓜更是不斷的轉啊轉,然後抬起頭狀似恍然大悟的看向溫姨娘道︰「姨娘,心兒想起來了,前幾日心兒做夢夢見自己生病了,夢里面就是何叔給心兒看的病,還硬是往心兒的嘴里灌了好幾口苦苦的中藥呢。」
溫姨娘捂唇輕笑︰「在夢里給你看病的是不是何大夫姨娘不知道,但是喂你喝藥的事情那可不是人家何大夫做的,那可是姨娘哄勸了你老半天才在你昏迷期間讓你將藥給喝了下去。」
雙兒在一旁應和道︰「是啊,六小姐,奴婢可以替姨娘作證。為了能讓您在昏迷的時候將何大夫開的藥喝下去,姨娘那可真是煞費苦心,就差沒有掰開您的嘴巴往里面硬灌了。」說到最後雙兒自己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