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院子離唐心和溫姨娘所待的棲霞院雖說不遠,但是真要是走起來卻也是不近的。二人沿著竹園中主樓的樓廊一路向北行走,越往里走風景就越是秀麗,環境也更為優雅。雖說稍稍是偏僻了一些,但是的確不失為一個好的修身養性的地方。
蘅蕪苑
「母親,听劉嬤嬤說您昨晚又失眠了?」張氏看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語氣有些擔憂︰「您最近都已經連續失眠了好幾天,再這麼下去可不行。何大夫怎麼說,難道就沒有什麼可以根治的辦法嗎?」。
坐在上首案榻上的老婦人臉色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精神倒顯的還是不錯。此時看到張氏對她的身體如此緊張,心中微暖,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由的慈愛起來︰「放心吧,娘這都是老毛病了,沒什麼大礙。」
張氏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一旁的劉嬤嬤︰「嬤嬤,何大夫是怎麼說的?娘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
劉嬤嬤看了看張氏,然後又看了看一旁輕輕向她搖頭的老夫人,臉上閃過為難的神色。
張氏何等精明,一看劉嬤嬤那副樣子就知道老夫人的病情絕對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所以再看向老夫人的時候,眼神中就帶上了淡淡的委屈︰「娘,您也知道,老爺雖然很少關心府中的事情,但是他卻是十分重視您的身體健康的,基本上只要他一閑下來的時候都會向兒媳問及您的身體狀況。您看您現在都病了有一段時日了,就算兒媳說您沒事,老爺他也不會相信的啊。要是後面老爺再招了何大夫詢問出了您的病情,這不是讓兒媳在老爺面前丟人嘛。」然後又使眼色看向一旁的安素雲和林靜香道︰「二弟妹、三弟妹,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安素雲對老夫人最近的身體狀況也是略有耳聞,如今听張氏這麼一說,也隱約的察覺到了老夫人病情的嚴重,所以此刻也是臉帶擔憂的附和道︰「是啊娘,咱們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您這麼瞞著我們,只會讓我們更加的擔心您而已。而且這治病咱們可不能往後拖,越早的治療才能越早的康復。」
林靜香也跟著點頭道︰「二嫂說的不錯,病這東西,咱只有越早的去看,它才能越早的好。況且何大夫的醫術那麼好,只要咱們認真的配合治療,相信娘的身體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趙姨娘在一旁看張氏還有二房三房的人都說上了話,雖然也想說上幾句話來表現一下自己,可是剛才張氏詢問時就單指了二房和三房,她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這時候硬上前插嘴,所以只得使勁的向自己的女兒擠眼楮。
唐琳收到趙姨娘的指示後,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因此在林靜香說完話之後便趕在唐嵐之前對著老夫人撒嬌道︰「祖母,不光大娘和二嬸三嬸她們擔心您,琳兒也十分擔心您的身體呢。而且上一次咱們出去游玩的時候,您不是說下一次還要帶琳兒去爬山的嗎?琳兒可是記在心里了,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以後琳兒天天過來監督您,非要看您把身子養好不可。」
老夫人失笑︰「你這丫頭,記性倒是怪好,怎麼讀書的時候沒見你記性這麼好過?」然後對著一旁的劉嬤嬤眼帶笑意的抱怨道︰「上一次咱們出去游玩的時候,我就是隨口對她那麼一說,這孩子居然還記住了。這下可好,你說我要是不帶她去爬山的話,豈不真成她嘴里那說話不算話的小人了?」
劉嬤嬤也笑︰「四小姐這也是關心您,等到過幾日您的身體養好了,您就依言再帶四小姐去爬次山,保管四小姐以後都不會再追著您說您說話不算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跟著掩唇輕笑起來。
笑過之後,一旁一直安靜的傾听幾人說話的唐嵐則面露微笑的看向唐琳柔聲開口道︰「我還記得上一次咱們去驪山看楓葉的時候,一路上就屬你和六妹妹兩個人最開心了。看你們倆在山上自由自在玩耍的樣子,真心是讓人羨慕的很呢。」
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句話,若是放在以往倒也真沒什麼。可是在出了溫姨娘和府中四爺的事情之後,眾人可以說是心照不宣的都沒有再提起過幾人。如今被唐嵐猛的一提起,歡樂的氣氛頓時就有些冷淡了下來。
唐嵐看氣氛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因為嘴快說錯了話,所以剛想要開口解釋一下的時候,便看到張氏對她輕搖了搖頭,于是口中那還未說出的話便又被她咽回了肚里,臉上卻因此而露出了淡淡的懊惱。
就在氣氛剛有所緩和的時候,便有婆子上前稟告道︰「老夫人,六小姐來了。」
眾人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復雜。
老夫人的神色也有些復雜,但在沉默了片刻後,卻還是沉聲道︰「讓她進來吧。」
婆子點頭應是後便退了下去,到了院門口便笑著對唐心道︰「六小姐,您這身子才剛好就來看望老夫人,孝心真是可嘉。老奴剛才進去已經稟告了老夫人,老夫人叫老奴這就請您進去。」
唐心垂眸斂下眼中神色,再抬起頭時,臉上便露出了得體的微笑︰「有勞嬤嬤了。」
婆子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驚慌失措的擺手應對︰「哪里、哪里,這本就是老奴的職責,怎擔得起六小姐如此客氣。」
整個府里誰不知道六小姐那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誰要是惹了她,當時報不了,過不了幾天她肯定也是會報復回來的。而且自己都這麼大歲數了,也就是承蒙老夫人恩惠才能一直這麼相安無事的待在府里。雖然說只是看守院子,但這份差事對她來說卻也是難得的了,她的那些個親戚們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她羨慕嫉妒呢,一個個更是拜托她想要靠她也謀上個這樣的差事。
所以說,對于六小姐這個小祖宗,她只求能夠不要惹上她,然後躲的遠遠的,半點都不敢奢望能夠給對方留下任何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