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媼與阿蘿看著擺在眼前的這滿滿一箱金錠,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除了愣怔就是無法相信。
「姑子,這……這是太子殿下賞給你的?」陳媼結結巴巴地說著,目光依舊沒從那一箱金上挪開,這可是千金之多呀,便是對于顧家這樣的吳郡四大世家之一,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阿蘿小心地從那一箱金錠中模出一個來,用衣袖擦了擦,對著光仔細地瞧著,甚至放在嘴邊用力咬了一口,才傻傻笑了出來︰「真的是金呢!」
顧沅不禁失笑,她點點頭︰「是太子命人送來的,你們先收著吧。」
姑子不過去了望江台看了一場龍舟競渡,回來時竟然帶回來了一千金,還是太子殿下所賞賜的,這叫人如何能夠相信?!陳媼顫聲道︰「姑子說的是真的?太子殿下賞賜了這一千金?」她不等顧沅回答,已經歡喜地叫了出來︰「我們姑子得了太子殿下的賞賜,想來大夫人也不會再冷落姑子了,在這府里也能被當做正經姑子看待了。」陳媼一心想的還是顧大夫人能夠看顧顧沅一些,不讓她再被人輕視,還能有個好歸宿。
顧沅一笑,也不再與她解釋,沒有告訴她如今顧大夫人乃至吳郡的世家都已經無法再拿捏她了,她已經不是先前那個寄人籬下忍氣吞聲的小孤女了。
「沅小姑,夫人來了。」顧大夫人第一次踏入了顧沅的院子,這讓陳媼與阿蘿都慌了神,忙不迭迎接出去,那可是顧家當家大夫人,這些年來顧沅三人的生死就握在她手中,她居然肯紆尊降貴親自來見顧沅,讓她們怎麼能不惶恐。
顧大夫人進了院落來四下看著,雖然這一處院落是她讓人安排給顧沅的,可她也沒有親自來過,不過是隨口吩咐人準備的罷了,她皺著眉看了一會,才問陳媼︰「你們姑子呢?可在房里?」語氣竟然十分溫和,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意思。
陳媼一時驚得忙不迭欠身回話︰「姑子在房里,這就出來見過夫人。」一邊疑惑地回頭,方才姑子還在房里,听見大夫人來了怎麼還不出來迎接,若是惹惱了大夫人豈不是又要被冷待。
她不曾想到,顧大夫人笑了笑,全然沒有責怪之意︰「我進去見她吧,她今日怕也是累了。」說罷帶著侍婢向房中進去。
顧沅此時慢慢走出房來,見到顧大夫人進來,拜了下去︰「見過大夫人。」
卻被顧大夫人親手拉住了,笑得再親切不過︰「阿沅這是做什麼呢,都是自家人,快莫要講究這些虛禮。」她拉著顧沅向房中走去,輕聲嘆道︰「終究還是我怠慢了你,這些年來應該早些把你放在身邊教養的,若不是如此,你也不會與我這般生疏了。」
她望著顧沅,滿眼惋惜︰「阿沅,我是你嬸嬸呀,顧家是阿瑤阿芸的宗族,也是你的宗族呀。日後你若是嫁了出去,顧家也是你的依仗,這是絕不會變得。」
顧沅眉目低垂,只是輕輕應著︰「是。」
顧大夫人看了看房中的擺設,沒有旁的多余的陳設,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桌一椅一榻,還有些已經有些破損的書帛,她目光微閃,笑著拉顧沅在榻席上坐下︰「先前送來的人可還夠用,這院子原本也只是讓你暫時住著,我已經吩咐人去把東邊那一處大的院子收拾出來了,過兩日就可以幫過去了,到時候再使些人過去好生伺候著。」她笑得和藹,「畢竟是我們顧家的正經姑子,哪里就能怠慢了。」
顧沅微微抬頭,看著顧大夫人,目光清澈︰「大夫人,阿沅住在這里甚好,不必再麻煩了。平日里有陳媼與阿蘿在身邊,也早已慣了,也不必再多添人了。」
顧大夫人嘆氣道︰「這怎麼行,你這孩子就是太過謹小慎微,要知道我可是把你與阿瑤阿芸一般對待的,看你如此自苦,于心何忍。」
顧沅輕輕一笑︰「大夫人盛情,阿沅心領了,只是真的不必費心了,有容身之處,阿沅已經很知足了。」她依舊不卑不亢,如同當日被顧府冷待之時一般。
顧大夫人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得訕訕笑了笑不提此事,卻又揮退左右︰「我有話要與阿沅說說。」
待房中只剩下她們二人時,顧大夫人才望定顧沅︰「阿沅,今日族里幾位族老商議過,你爺娘雙亡,你那一支又無兄弟可以繼承香火,只得你一個孤女,又無倚靠,著實太過可憐。族里打算把你過繼到嫡支,就收在長房名下,日後你與阿瑤阿芸就真是親姐妹了,你也是我顧家嫡出姑子了。」
她說著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似乎有了淚花︰「我真是歡喜,原本就把你當做自己所出一般看待,如今真的有了這母女緣分,也算是全了我的念想。阿沅,你可願意?」目光銳利地望著顧沅,等著她答應。要知道只要顧沅點頭,從此她就不再是寄養在顧家的孤女,而是堂堂正正的顧家嫡出姑子,與高高在上的顧芸顧瑤朱箐等人一樣,成為真正受人追捧的世家姑子,她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