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庾府時,陸大夫人親自送了顧沅出了院門,雖然已經心悅誠服,臉上卻還是有幾分冷淡,與顧沅道︰「你回觀里等我的消息吧。」
顧沅也不在意,向著陸大夫人欠了欠身︰「那就有勞夫人了,貧道先行告辭。」帶著阿蘿轉身而去。
看著身著暗紫道袍步如行雲而去的顧沅,陸大夫人臉上露出一絲頹然之色,嘆了口氣吩咐侍婢阿琪︰「吩咐人送了消息入宮,明日我要進宮覲見太後娘娘。」
顧沅帶著阿蘿上了馬車,在看了一眼庾府,放下了簾子︰「走吧。」
馬車緩緩而行,阿蘿看著閉目而坐的顧沅,不敢打攪她,輕輕道︰「姑子,可要回觀中去?」
顧沅不曾睜開眼︰「去虎賁郎將府。」
阿蘿不明所以,還是吩咐了馭夫。
陸大夫人是個極為聰明的人,比顧大夫人那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要強得多,至少她知道輕重。顧沅很滿意今天的收獲,她不僅解決了陳媼與阿蘿的事,還與陸大夫人達成一個協議,若是顧沅能夠盡所能幫助陸家,陸家一部分勢力將暗地為顧沅所用,如此一來顧沅不必擔心自己勢單力孤了,起碼有了基礎。
虎賁郎將不過是五品,在權貴遍地的建康實在是排不上名號,連府邸都是在御道最末處,小門小戶並不起眼。
阿蘿走到郎將府門前,不見侍從守在門前,大門緊閉,只得自己上前拍了拍門︰「可有人在府里?」
好一會府門才吱呀打開一條縫,一個年長的僕探出頭來︰「你是何人?」上下打量著阿蘿。
阿蘿道︰「不知將軍可在府中?長春觀玉真女冠前來拜訪。」
老僕人不知道玉真女冠是何人,只是連連搖頭︰「將軍吃了酒回來,還不曾醒過來,憑你是誰都不見。」
他說罷就要關門,被阿蘿急忙攔住︰「你好歹也通稟了再說見不見,哪里有自作主張趕了客人的!」
老僕人只得松了手,口中念念叨叨地轉身回了府里去。
不到一會老僕人急急忙忙踉蹌著出來,這下子態度大為不同︰「不知仙長在何處?夫人親自出來迎接仙長。」
他身後一位年輕的夫人快步出來,滿臉笑容與阿蘿道︰「敢問仙長在何處?不知仙長駕臨,有失遠迎。」她雖然不曾去太後壽宴,卻也听自家將軍說起壽宴上顧沅的事,此時驚聞這位身負異能的玉真女冠到了自己府上拜訪,心中又驚訝又擔憂,唯恐得罪了這位女冠,引來太後和貴人們的不滿,畢竟虎賁郎將實在是個不起眼的官職。
顧沅下了馬車來,向著那位夫人打了個稽首︰「夫人,冒昧來訪還望莫怪。」
郎將夫人手足無措地忙忙上前屈了屈膝行了隔個禮︰「仙長,仙長快請進府。」
比起庾府的華美鋪張,虎賁郎將府實在是簡陋窄小,顧沅隨著郎將夫人到了內堂坐下。
「仙長是要見將軍麼?」郎將夫人殷勤地讓人給顧沅奉上茗茶,「我這就去請將軍來。」
顧沅看那夫人一身尋常衣物,都不是上好的衣料,言談舉止也沒有倨傲之氣,可見出身尋常人家,她倒是十分滿意。
她點點頭︰「有勞夫人了。」
虎賁郎將趙映醉醺醺地躺在榻上,迷蒙地半睜著眼,眼看這朝中形勢越發亂,他一介五品武將既不能趁勢而起,也沒有自保之能,實在是困坐愁城,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正半醉半醒地躺著,郎將夫人快步進來︰「將軍,那位玉真女冠來了,要見你呢!」
趙映一個激靈,猛然做起身來︰「你說誰來了?」
郎將夫人上前替他換了外袍,整理儀容︰「就是那位有預知之能的玉真女冠,她忽然來了府里,說要見將軍。」
趙映恍惚之間想到了什麼,頓時眼前大亮,哆嗦著嘴道︰「必然是有什麼事!有什麼緊要的事!」或許是禍事,又或許是他的運氣來了!
一身簇新長袍的趙映走到內堂時,顧沅看了看他,露出笑容來。這一世的趙映與前世一樣,空有將才卻苦于懷才不遇多年,虎賁郎將一當就是好些年,還不得升遷,一直到馮文異為驃騎將軍才發現他,將他收在身旁予以重用,他成了馮文異身旁真正的虎將,為他打下北燕天下立下汗馬功勞。
可惜這一次,顧沅不會允許這個人再為馮文異所用了,她要斷了他的臂膀!
顧沅起身與他微笑作禮︰「趙將軍。」
趙映有些忐忑,抱拳道︰「玉真仙長因何要見我?」
顧沅輕輕一笑︰「將軍不讓貧道坐下說話?」
她一笑間容光盛放,看得趙映一時有些失神,好容易回過神來,忙道︰「仙長請坐,請用茗茶。」他不禁疑惑,先前在太後壽辰時並不記得這位小姑有如此容光。
「貧道此來只因知曉將軍大才,非池中之物,實在不該屈就多年。」顧沅娓娓道來。
趙映頓時心跳如擂鼓,強按捺住歡喜︰「請仙長賜教!」
顧沅道︰「如今的情勢將軍也清楚,只看將軍是否願意搏一搏了,或可讓將軍如願以償!」她並不看趙映,卻知道這番話對于趙映而言是極大的誘惑。
趙映已然十分心動,卻還是強自鎮定︰「不知所說的是何事?」
顧沅不言語,只是微笑望著他。
好一會,他終于還是按捺不住,開口道︰「還請仙長賜教!」
顧沅挑眉︰「你相信貧道的話?」
趙映自失的一笑︰「映不過是個五品郎將,仙長又何須戲耍于我,何況若真有不妥,自然是不為的。」
果然與前世一般,勇猛而有謀,不愧是北燕大軍統帥,顧沅滿意地笑了。
在郎將府待了足足一個時辰,顧沅才帶著阿蘿出了府門,與送出門來的郎將夫人微微欠身︰「夫人日後若有事,便來長春觀見貧道,自當為夫人答疑解惑。」
郎將夫人連聲答應著,恭恭敬敬送了顧沅上了馬車,一直到馬車走遠才回了府,依舊把府門緊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