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嬤嬤眸光陰翳,雙臂揮動著匕首,朝雲淺的喉嚨與心口刺去。
雲淺身體抵在假山上,已經沒地方退,用軟劍將匕首倦住,使得匕首偏離半寸,幾乎是貼著她的脖子插入了假山上。
還沒來得及緩一口氣,她感覺有一股勁風向月復部襲來,忙用另一手去格擋,幾息之內,二人又過了數招,砰的一下,雲淺的手掌被大力按了回來,重重撞擊在月復部,身體狠狠撞在假山上。
撕心裂肺的痛感瞬間蔓延全身,雲淺感覺自己的肋骨不斷也裂了,她咬著牙忍著不吭聲。
此時二人離得很近,金嬤嬤幾乎將身體上的力量箍著雲淺,讓她動憚不得。
「你的眼楮真漂亮,不過,很快就要看不到了。」
近在咫尺,金嬤嬤突然笑了,眼角陷下去的皺紋,讓她老了好幾歲。
許嬤嬤追過來,但在金嬤嬤回頭瞪了一眼之後,不敢貿然行動了,只能在周邊游走,找時機。
「我金娘子平生最討厭的有兩種人,一種是罵我的人,一種是比我漂亮的人,這兩種人都不該活在世上。」金嬤嬤自顧著笑道,笑容越來越猙獰,好似要把內心的扭曲釋放出來。
「不過,你放心,瞧你也挺可憐的,老身會讓你死得很痛快。」
溫熱的氣噴在面紗上,語調柔和,听著卻讓人寒入谷底,仿佛一條蛇把信子吐在臉上。
她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一下,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雲淺忍不住輕哼一聲。
「淺兒!」許嬤嬤雙目充滿了血絲,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撕碎了這個老太婆,「金娘子你放開她,有什麼事沖著我來!」
「喲喲,護犢子的來了……」
金嬤嬤似乎更加開心了。
雲淺瞪著她,咬牙切齒詛咒著。
「你說什麼?」金嬤嬤見她動了動嘴皮子,卻什麼都沒听到,故意夸張的去側耳去听。
「我說,即便要死,也是你死在我前面!」
「哈哈,可以啊,我先把你動脈割斷了,讓你慢慢流干血而亡,這樣你會清晰感覺到死亡,那種孤獨無……」
金嬤嬤正嘲笑著安排的死亡,突然,她雙目瞪得圓大,綠色氣芒在二人之間爆發,瞬間籠罩了她的眼楮,在突然高度亮光之下,能將人造成短暫的眼盲。
雲淺抓準這個時期,罡氣傳入劍中,軟劍如同活過來,劍尖朝握著匕首的手腕劃去,頓時劍上力道一松,雲淺抖動軟劍,她的身體向前飄忽了一下……
爆發出來的罡氣已經消散,但是金嬤嬤的雙眼開始渙散,左邊身子空了一只手臂,血如注往下滴,染紅了地上的雪。
雲淺出現在她斜後方背對著她,右手上多了一把金匕首。
「去死吧!」
一直不肯放棄的許嬤嬤終于抓住這個機會,一劍刺入金嬤嬤背心上,血大口大口從其嘴巴里涌了出來,她緩緩跪倒地上倒了下去,口中無聲呢喃著︰「什麼,是什麼……」
這時,假山後面十幾道火把亮了起來,侯爺與雲榮斌帶著護衛沖了過來,看到這麼場面的時候愣住了。
「圍起來!」侯爺率先反應過來,揮手將倒在地上的人圍住。
「淺兒……」
雲淺身體發軟,踉蹌了一下,許嬤嬤扔掉手中的劍過去將她扶住。
「五妹,你……是不是受傷了?」
雲榮斌扶住另一邊,忙上下打量著她,只見她身體微弓著,一只手捂著肋間,雪天里,額頭上去滲著細密汗珠。
「你的臉……」
他指了指她的臉。
雲淺的臉上依然帶著面紗,只是,右邊臉上出現一個口子,血暈紅了右邊的面紗。
那是她方才用軟劍倦住對方匕首的時候,被自己的軟劍給劃到的。
兩天後。
雲淺身上的傷終于有所好轉。
其實,相對于普通人來說,她的恢復力已經算是很快的了。
金嬤嬤還沒有死,只是重傷了,被交給了官府審訊,得知謀害大夫人與小八都是她與鐘姨娘策劃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雲榮凱可以替代雲榮斌,繼承侯府。
至于小八之事,她們原本只是想在飯食中放一點巴豆,小八拉肚子,讓四夫人責怪大夫人管理不周,最好是剝奪其掌權,最壞的打算也是讓妯娌二人不和睦。
可是,二人的竊竊私語被珺姐兒听了去,以為可以讓小八受到懲罰,小孩子想著惡作劇,于是趁二人不在的時候,她抓了一把巴豆,這也是為什麼都快要到了起更時辰,她還去看小八的原因。
江湖的爭斗是血腥的。
大家族的爭斗卻是骯髒的,因為她們都沒有底線。
「姑娘,嬤嬤吩咐了,要您好好休息。」
因那晚下了雪,將血腥之氣都倦在了雪里,院子里的假山周圍的雪已經全部鏟除干淨,與往里沒有什麼不同。
雲淺才站在廊下吸了幾口新鮮氣,便被梅香叫了回去。
她才到炕上盤坐下,雪鳶進來說︰「世子爺和三姑娘來看姑娘了。」
雲淺只得換了個姿勢半躺下,梅香拿了薄被子半蓋在她身上,才道︰「讓三哥、三姐進來吧。」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門口竄了進來,一躍便到了炕上,朝她身上拱了拱。
「二毛你怎麼進來啦?」
雲淺放下茶杯,笑著抱起她放在腿上,手順著它的毛。
雲榮斌與雲瑾惜一起走了進來,雲榮斌手中拎著兩袋東西,才一進來便飄了香氣。
「我啊,讓人在門上留意了,若是見著三弟帶著東西進門就回去稟告。」雲瑾惜很熟絡地月兌了鞋,坐在炕上另一邊,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今個兒我是不請自來,到五妹這兒蹭吃的。」
「都是三弟的錯。」雲榮斌臉色漲紅,拎著東西作揖賠罪,樣子很滑稽。
他把東西放到炕上的桌子上,道︰「我這就讓人去買。」
「晚了,今兒不管你帶什麼,都沒你的份。」
「兩個吃貨。」
「錯,是三個。」雲淺模著三毛糾正道。
一只燒雞與三個醬肘子擺在桌子上,屋里遣走了下人只留一兩個等吩咐的,兩個女子各拿著一個醬肘子啃著,二毛則被抱到地上啃另一只。
看著這個畫面,雲榮斌似乎也覺得餓了,于是坐在對面,拿著一只雞腿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
風卷殘雲的安慰口月復之後,雲淺一邊在下人端的熱水中洗著手,一邊問道︰「珺姐兒怎麼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