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冰雪蒼茫,是長年不變的寂靜與寒冷。在這樣的地方,一座無名的廟靜靜臥在一望無際的白雪中。
十四歲大的思疾塵坐在院子里,掂了掂手中方從酒窖帶出來的陳釀,沖著進來的少年遙遙一舉。
「思疾志,喝嗎?」。明明還是稚女敕的嗓音,卻帶著冰雪的清冷。
叫做思疾志的少年上前一把奪過她手中酒壺,毫不客氣的就著灌了一口。
辛辣入喉,驅趕了身上的寒冷,他抬起袖子擦擦嘴,對思疾塵道;「小丫頭,我說過多少遍了,要叫我師兄。」
思疾塵涼涼瞟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思疾塵沉默,思疾志在她對面坐下;「怎麼,想什麼呢?」
「師父……又在喝酒了。還在為那個人。」
思疾志不以為然的哦了一聲。
……
ˋ
「師兄,想下山嗎?」。
思疾志看看思疾塵,一臉理所應當;「當然想,眾生百態,人就活這一回,誰不想看看。」
轉動著酒杯,思疾塵蹙了眉;「你說……師父是動了心,動了情,才會空放著一身才華,在這蒼茫山落魄。師父那樣的人,都會因為情之一字傷情至此,若是我們遇到,會怎樣?我不想落到這般境地。」
思疾志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嚴肅下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下山?你的病還要找師父的舊友幫忙,你必是要去尋的。」
說著他又笑了笑,輕松道;「別瞎操心了。和我這個風流倜儻的美少年獨處了這麼久,也不見你春心萌動,你那冷淡的性格,要說情,嘖,難啊!
他放下酒壺;「不久後你師兄我就要下山了,我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顧師父。」
那一年,她目送著師兄的背影,蒼茫山上便只剩了她和師父兩人。
時間過的太快了,轉眼就是兩年。
之後,是師父的離世。
最後,她如師父所說,被君墨聞請下山。
獨獨留了那座空了的廟宇,和一成不變的雪。
明明夢中感覺不到冷,她卻微微有些瑟縮。
不知過了多久,那寫一成不變的雪景終于漸漸消失。
恍惚間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從睡夢中醒來,也許是睡久了的緣故,思疾塵的頭腦十分昏沉。
抬起一只手覆上已經汗濕的額角,她緩緩睜開眼楮。
「思姑娘醒了?」一個溫和的男聲詢問道。
躺在松軟的被褥里,四周雅致的陳設精致而素靜,淡淡的燻香繚繞,四周一片寧靜。
思疾塵看著君墨聞起身去桌邊,修長的手指捏著茶杯,將還泛著溫熱的茶水滿上。
將茶遞到思疾塵的手中,君墨聞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身旁,一雙眼楮直直看著思疾塵略微蒼白的容顏,眼里帶了隱隱的憐惜。
思疾塵下意識蹙了下眉;「這里是哪里?」
她記得她本在洛城為得了瘟疫的百姓治病,那日終于將病情穩定下來,她走出了那座宅子,之後……
她應是體力不支昏倒了吧?
「這里是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
「我為何在你的府邸?」思疾塵語氣淡淡,雖然是問向君子聞的話,卻是漫不經心。
「姑娘在絡城陷入昏迷,聞又實在是急于回京,便將姑娘帶了回來,也方便照顧。」
思疾塵看著君墨聞的溫柔笑意,在他的臉上除了那笑意看不出任何其它情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管家蒼老的聲音;「殿下,有客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