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疾塵站在殿中,自始至終與君墨聞保持著三步的距離,外面的日光從她身後的殿門照進來,模糊了她的輪廓。
仿佛她只存在于最脆弱的夢境中,一觸即碎。
君墨聞不自覺來到她的身邊,語氣卻平靜冷淡;
「想要我不追究丞相罪名,這很簡單,只要你證明丞相說得話…句句屬實。」
「如何證明?」思疾塵看著他走近,那錦袍上張牙舞爪的金龍讓人覺得陌生。
「證明你的確醫術驚艷,證明你的確可以為朕找回記憶。」君墨聞定定看著她露在面紗外的眼楮,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
「若是我治不好呢?」思疾塵淡淡問道,等待著他說出自己的要求。
君墨聞又向她走近一步,將二人的距離拉的極盡,只要隨意一伸手便可以輕易踫觸到對方;「要麼,丞相領罰+.++認了這欺君之罪,我念在他貴為丞相免他死罪剃去他的官職。要麼,你便好好的為朕醫治,直到朕恢復記憶為止。」
「……」
思疾塵的眼里閃過一絲疑惑,愈發模不透君墨聞的想法,她張了張口卻不知當說些什麼,索性便繼續沉默著,用那雙幽深的眸子打量著君墨聞的神色。
見她久久不答,君墨聞沉聲道;「看你的模樣,似乎二者都不想選?」
思疾塵嘆了口氣;「丞相素來本分,為南朝也做了不少事情,他究竟哪里得罪了陛下,讓陛下今日如此咄咄逼人呢?」
听到思疾塵為徐柏之的開月兌,君墨聞眼里的神色又冷幾分。他仿佛沒有听到思疾塵的問話,繼續說道;「若二者都不選也可,朕給你第三條路。」
「第三條?」
感覺到君墨聞的目光落在她的面紗上,思疾塵下意識後退一步。
君墨聞卻第一眼看出她的動作,一把抓住了她縴細的手腕,聲音低沉緩慢;「入宮如何?」
听到這里,思疾塵的神色慢慢冰冷下來,一雙眼楮若冬日飛雪,輕飄飄的,卻仿佛帶了刺骨冷意;
「要我入宮,不可能。」
她可以容許君墨聞如今忘記他,也可以理解失憶的他對自己的逼迫,甚至可以容得下如今假冒她的儀風。
但若讓她入宮,深鎖與宮苑之中,成為奼紫嫣紅中的一員。
不論有什麼理由,她思疾塵,做不到。
她冷冷看他,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卻被握的更緊。
君墨聞面色深沉的看著他,眼里帶著淡淡陰霾與怒意;「為何?」
難道真如他所想,這個醫女與徐柏之有非同尋常的關系?明明只是一個毫無身份的醫女,為何他卻每每忘不了她,甚至想要執意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為何看到她維護徐柏之,他會有如此不快。
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感覺到手腕一陣陣的疼痛,思疾塵眼里也帶了罕見的怒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思疾塵雖性子冷淡,但卻比任何人都要固執,那種藏匿在骨子中的傲氣,不是任何事所能消磨的。
「還請陛下,適可而止。」說著,她左手的手指微微一勾,一根極其細小的針尖在指尖一閃,隱沒在兩指之間。
君墨聞看見那雙怒視著自己的清冷眼楮,忽然一個念頭涌上心頭,伸手極快的模上她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