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思疾塵的聲音,君墨聞的手一頓,緩緩將門推開。
看見已經起身的思疾塵,那張精致秀雅的面上此時仍然是蒼白一片。
君墨聞想也沒有想,連忙上前將她扶回床上︰「你現在還在病中,應當好好修養,怎麼能起身。」
這般責備著。
君墨聞卻還是小心的將她安置好,這才轉身將方才順手放在桌上的藥重新端起,試了試溫度這才端到思疾塵手邊。
看著這樣的君墨聞,思疾塵沒有多言,從他手中接過藥碗。
憑著藥味辨別著其中的藥材,這熬得藥正是她昨夜開的方子。
沒想到昨夜才開好的藥方,今早竟是就已經能喝上了。
里面的藥是她開的,思疾塵自然知道那些藥材有多難得,原本平時也不需要如此復雜的藥方,但現在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若是她病倒,萬一出了差池就是功虧一簣。
所以無論怎樣,現在的舊疾還是要用這些藥吊著的。
不再多想,思疾塵仰頭將藥飲進。
這藥味道並不好,極苦極澀還帶著一些藥材獨有的味道。
思疾塵卻面上無波,仿佛她只是在喝一碗清水,神色間也不見一絲異樣。
君墨聞在一旁看的卻是心中微澀,他能看得出,思疾塵並不是強忍喝下的,是的的確確平淡的將那碗藥飲下,那是真正的習以為常。
習以為常的藥的苦澀味道,習以為常的痛苦虛弱。
明明是二八芳華的少女,卻是一身病癥,蒼白到只能在屋中養病。
他看著她神色認真︰「疾塵,我會想辦法治好你。」
思疾塵卻只是淡淡笑了笑。
你連自己的失憶的無計可施,又怎能醫好我呢?
她淡淡開口︰「陛下,這病……我已經習慣了,我與師兄自會想辦法,不勞您費心了。」
她的話落,室內有這一刻的靜默。
君墨聞定定看著她平靜神色,仍然是溫和的開口︰「不要叫我陛下。」
那又該叫什麼?
直呼皇帝的名諱可是誅九族的罪,難道真要像以前那樣直呼他君墨聞?
這樣想著,她還沒有開口。
冰涼的雙手卻已經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捧在掌心中。
思疾塵一愣,看向君墨聞。
感覺到自己掌心中那雙手冰涼的溫度,君墨聞不自覺將那雙手握的更緊,似乎想多渡給她一些暖意。
看著面前的人,那雙清冷若幽潭的眸子與夢境中的女子重合。
之前一直認為夢境中的那個人是儀風,如今才知……是她。
見到她,他更加迫切想要追回曾經失去的記憶,他們怎樣相識、她又是怎樣留在他的身邊、她如此聰慧又有著這般的才華,一定幫過他不少事情。
如今她取走他身上半塊兵符,他從未過問,他信她,就是莫名的信,信她絕對不會害他。
所以當那天她走進養心殿,他第一眼便認出了那雙眸子。
她假扮儀風,他沒有去拆穿。
她將湯盅給他,那他便喝下去。
……
現在得知她是疾塵,他不驚訝,心中留下的只有淡淡欣喜和愧疚。
如今……她就在自己眼前。
君墨聞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溫潤的雙眼溫柔的看著思疾塵︰「對不起,我忘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