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手捧糕點的幾名宮女向玉華宮而來。
不似其它宮殿多多少少有著人聲,哪怕是陛下的御書房也是經常會有大臣出入。
唯獨玉華宮,總是靜悄悄一片,顯得格外死寂。
宮女輕手輕腳的走進宮殿,便見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桌前,女子的神色間平靜無波,但不僅不讓人覺得平和,反而有種壓抑之感。
將裝有糕點的托盤一份份在桌上擺好,當先的小宮女小心翼翼的開口︰「姑娘,這是御膳房方做好的糕點,您……可要嘗嘗看?」
聞聲,儀風抬頭,直直看向開口的宮女︰「陛下回宮了,是嗎?」。
那宮女一抖,頭低的更低。
這些時日,陛下明顯不想見姑娘,她們自然也不能在姑娘面前多說陛下的事情。
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宮<女,儀風聲音涼涼︰「看樣子,是回來了。」
儀風起身,抬步便向宮外而去。
幾名宮女也不加阻攔,反正殿外已經有侍衛把守了,根本無需她們上前阻攔。
外面的侍衛自然也看見緩步出來的儀風,幾名侍衛相視一眼,面上都露出了詫異神色。
自從那次他們將姑娘攔下,就沒見姑娘再從宮中走出來。
如今這是听聞陛下的消息,要硬闖了嗎?
不過……他們這些宮中訓練出的侍衛又怎會攔不下她一介柔弱女子。
見儀風直朝這邊行來根本沒有停下的勢頭。
其中兩人立即攔住了她的去路︰「姑娘,您不能出去。」
這次儀風卻不若上次那樣停下腳步,她一步步逼近,惹得侍衛紛紛退後一步。
她是陛下的人,他們這些侍衛可一根指頭不敢踫。
腳下步子不停,儀風緩緩勾起唇角,一雙眼楮中是艷麗的顏色。
那樣嫵媚艷麗的笑容讓侍衛們皆是一愣,姑娘好像有哪里不同了,不似以往的清冷,卻似多了一種火一般的艷麗……
心中升起這個念頭,他們卻還是死死擋在她的面前︰「姑娘,還請不要讓屬下們為難。」
呵,多可笑。他們這些人為難著她,卻反過來讓她不要為難他們。
那雙平日里撫琴的手緩緩抬起,儀風撫上自己如墨發絲,從中抽出那支上好質地的水色簪子。
收回手,她毫不猶豫將尖銳的簪尖遞上自己的白皙頸項。
由于簪尖離得太近,脖頸脆弱的皮膚被劃開,一滴鮮紅血珠順著簪身滑下。
儀風自己卻仿佛無知無覺,平靜開口。
「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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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君墨聞在南朝的書庫中尋出幾本書來。
這些日子,外面的天越來越冷,他們這些人自然是無所謂的,冷了……也只不過是要多加上些衣裳。
而思疾塵卻不同。
現在的她身上本就寒氣太重,在這冬日里更是半點冷意都沾不得。
所以在這段時間里,她只能呆在屋中。
閑來也只能看些雜書解悶。
他能做的,也只是為她挑上幾本書罷了。
手指在一處停下,君墨聞看著眼前一本不起眼的書。
看上去已經十分老舊了,給人一種古樸的味道。
君墨聞抬手將那冊並不厚的書抽了出來。
隨著他的動作,一張夾帶的陣法圖露了出來,隨著書被抽離,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君墨聞拿書的手卻一下子頓住。
陣法圖……
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
他仿佛看到昏黃燭火下,白衣素衫的女子靜靜執筆。
那般神情專注,落在紙上的每一筆都緩慢而細致。
他不自覺漸漸走近她。
這才看清,在那雙素手描畫的,竟是一張陣法圖。
老舊的圖紙,新的墨跡。
燭火跳動下,女子細瓷般的面孔精致的不可思議。
「唉,看來和我相比,還是陣法圖比較重要。」
那是自己的聲音……
他想抓住更多,頭卻是越來越痛,痛的讓人無法忍受。
手中的書一下子散落在地上。
頭腦間一片昏沉,他勉強扶著身旁矮幾,不可自抑的大口大口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
等頭腦間昏沉的痛意散去,額上早已經布滿了冷汗。
那些……
是他失去的記憶……
「你中了蠱,所以不記得我了。」
回想起她的話,君墨聞唇角漸漸帶了溫和笑意︰
「即使是蠱……我也會想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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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宮中的長廊上。
這是去往皇宮書庫的路。
儀風抬手覆上自己的脖頸,掠過頸間一處時,她蹙眉,那種微微的刺痛並不明顯,卻讓人莫名無法忍受。
殿前守著的侍衛終是不敢攔下她……
這是意料之中……
畢竟她若是死了,他們受到的懲罰只會更為嚴重。
這樣想著,抬頭便已經能看見書庫的大門了。
儀風卻停下腳步,她並沒有想要進去,只是遠遠的站在一旁,等著、看著。
不久後,她便看見那個緩緩走出的頎長身影。
君墨聞……
儀風就這樣站在原地,遙遙望著他,究竟為什麼一定要闖出來,為什麼一定要來看這一眼,其實……就連她也不清楚。
察覺到看向他的目光,君墨聞轉頭望去,便見一身白衣的儀風遠遠的站在一旁,此時靜靜看著他。
看他看過來,她一笑。
並不是以往效仿疾塵的那種笑,儀風的那一笑……格外艷麗多情。
一旁陪伴在君墨聞身側的小太監也是一愣,按這種情況,儀風一定會上前來尋陛下。
就連君墨聞也是這樣想的。
他的眉微微蹙了蹙,再次看向儀風。
卻只見一個白色的背影緩緩離開。
這次……
她沒有上前,反而遠遠走開了……
背過身的儀風唇角帶著微微苦笑。
也許從一開始……
她便不該去盛海軒。
那樣她不會遇到他……
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