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
南朝與北漠的戰爭已經到了將要停歇的時候。
北漠呼延烈的手中拿著的是主防的陣法,而孫齊手中的是主攻的陣法。
這就仿佛一人拿矛一人拿盾,到最後誰也得不了好處。
時日已經是嚴冬。
思疾塵沒有想過時間會過得這樣快,眼看著一切都要結束了,她的心中卻莫名的不安,隨著一切接近尾聲,這種不安反而越演越烈。
「明明是嚴冬,今年卻一場雪都沒下。」身邊想起熟悉的清朗嗓音。
思疾塵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攏著袖子的思疾志,他與她一樣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片空茫並沒有什麼可看的。
往年的這個時候早已經是大雪紛飛的天氣,四周一片銀白,有時候放眼望去就好像他們還身處在蒼茫山上,下山走的這一遭仿佛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有時候還真希望只是一場夢境啊……
但是他們卻終究要活在現實中。
「北漠已經停戰了,君墨聞擬的密詔也送到了北漠人手中,當真明日就去?」思疾志問道。
他並沒有點明去干什麼,思疾塵卻明白他說的是去見孫齊的事情。
「既然已經定了,何必再躊躇呢。」思疾塵道。
見她說的如此果斷,思疾志仿佛嘆息的說道︰「我一直認為我的小師妹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卻沒想到,有的時候你卻是比我都要果斷的多。」
思疾塵沒有答話,因為她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她果斷嗎?
或許吧……
因為沒有選擇,所以才會如此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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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南朝軍營中卻是一片死寂。
平日里的這個時候,應該正是起灶的時候,一眾士兵也應當開始在軍營中活動了。
而今日,軍營中卻是一片反常的安靜,也許不能說是安靜,因為這靜顯得過于死寂了……
這是第二次思疾塵選擇動用冥府的勢力,原本君墨聞已經遣了士兵來接手這邊關,原本她是可以不自己動手,只需要到一切做的妥善後,她來見一見孫齊就好。
但是思疾塵卻選擇自己來做這些事情,美其名曰有始有終,至于她心中所想,就連一向了解她的思疾志也猜不透。
分別這麼多年,小師妹的性子他是越來越捉模不透了。
思疾塵作為曾經南朝的軍師,自然是對南朝中的布置熟悉的,當然也知道將軍主帳的位置。
但快走到帳前的時候,她的腳步卻頓住了。
跟在她身後的思疾志也眯眼抬頭,眼里閃過一絲戒備的光。
此時,寂靜的軍營中,主帳前一人毫無預兆的現身擋在帳子前,他的身上染了斑斑血跡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其它人的。
此人正是一直跟隨在孫齊身邊的符衣。
思疾塵看著他,卻並未開口說些什麼,她的目光隱隱約約停留在主帳之中,似乎只是在默默等待著。
就在這樣有些詭秘的寂靜下,帳中忽然傳來一個男子隨意的語氣︰
「符衣,這是大人我一直等著的貴客,你怎麼能將人家攔在外面呢……」
貴客?
聞言,思疾志微微挑眉,不禁起了幾分興趣。
他順勢開口向符衣道︰「你家主子都不攔我們,怎麼?不听你家主子的命令嗎?」。
符衣垂下的雙手死死握在一起,若是主子不開口,他定是誓死也要攔住這些人,雖然心中明白是無濟于事,他能感覺出來,跟在那少女身後的白衣少年的武功絕不亞于他,這一次他即使是拼上性命恐怕也護不住主子了。
但不論如何,作為主子的貼身護衛,他是主子身邊最後的一道防線,現在要是他也退開了……
「退下!」帳子又傳來孫齊的聲音。
這一次是命令的口吻。
符衣驀然抬眼看向思疾塵二人,他的語氣沉肅︰「你們若傷了大人,我符衣天涯海角必將將你們斬于刀下。」
說著,他迫不得已將路讓開,對于主子的命令,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毫無理由的服從。
符衣垂下頭不再看他們,思疾志反而在他的身前停下了腳步。
「別口頭上說的好,你我都知道,憑你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因為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思疾志唇角抿起笑意來,眼里卻帶了一絲冷意,這個符衣怕也留不得了,他已經惦記上他們的性命,他會武功倒是無所謂,但小師妹要想自保卻是十分困難。
他們的對話思疾塵並未放在心上,現在她的心思全然放在帳中人的身上。
……
孫齊穿著一身舒適的長衫,類似官服的深藍顏色,他就那樣愜意的靠在椅子中,桌上卻擺著一張棋盤,在棋盤上空空一片,一個子都沒有。
在棋盤對面另擺著一張椅子,似乎是特地準備的。
見思疾塵進來,孫齊的眼里沒有任何訝異神色,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本應該已經被燒死在地牢的女子如今就站在他面前,對于布局之人他還有什麼可疑惑的呢?
「果然……思美人從一開始就在詐死啊!」他感嘆道,語氣間卻听不出驚訝。
「你猜到了。」思疾塵語氣平靜。
二人之間的氣氛就仿若閑談一般,若是不知道其中內情,任誰都覺得他們二人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如今遇到了,隨意說上幾句話,做時間的消遣。
然而事實上,兩人卻是死敵。一個是處決的人,一個是將死之人。
猜到?
孫齊伸出修長手指在她的面前搖了搖︰「不,不是猜,是推斷。」
這猜是瞎蒙,而他是憑自己的腦子的,對他來說,這個不能混為一談。
「剛開始,我是先下手為強,思姑娘沒有料到布局的人是我,後來……我卻是沒有料到會有另一人在布局,當我明白我的經歷原來是一場局的時候,卻沒有料到這布局的人是思姑娘,所以啊……」孫齊笑的那雙狐狸眼彎了起來︰「思姑娘這局布的很成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