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
宮女看著儀風眼中的情緒。
那種濃烈的感情讓她微微瑟縮了一下,這樣的姑娘……有些可怕。
「他回來,干什麼?」儀風忽然開口問。
「他……」小宮女月兌口,等反應過來立刻心驚肉跳的改口︰「陛……陛下在籌備嫁妝。」
「嫁妝。」儀風一愣,忽然嘲諷問道︰「誰的嫁妝?」
「奴婢不知。」小宮女立刻低頭。
儀風沒有追問,她看著自己面前的琴,上面一根斷弦讓人不舒服。
小宮女不說,她卻知道那是再為誰籌備嫁妝,眼里閃過恨意。
那是……思疾塵的嫁妝……
只是,一個死人還需要嫁妝嗎?
看著又低低笑起來的儀風,站在邊上的宮女小心的退了一步,耳邊傳來儀風清晰的聲音。
「呵,君墨聞你身為一國之君,卻要娶一個死人?!」
「可笑,可笑至極!」
說著,她就要向殿外而去。
小宮女沒料到儀風會有這麼突兀的舉動,上一刻她還好好坐在琴前,下一刻卻已經轉眼向殿外。
等到反應過來,她連忙追了上去,驚慌問道︰
「姑娘,您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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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雪已經有宮人掃去,但雪未停,地上還是慢慢的積起雪來,地面、房屋、檐頂皆是一片白色。
步子停在一處大殿前,儀風忽然就不想再前進一步。
她只知君墨聞在準備嫁妝,卻沒想到這嫁妝如此之多,如此豐富。
十里紅妝,錦繡連城。
這是每個女子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今這些東西都在她的眼前,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君墨聞將這些送給另一個女子。
心中已經有些麻木,手卻依然不自覺握緊,指甲深深刺進掌心。
儀風忽然揚起一個艷麗的笑,周身滿是紅的刺眼的綢緞,那是她最喜歡的顏色,而她身上穿的卻是一身白衣。
君墨聞此時正獨自站在那里,看著面前人們忙碌的準備整理著東西,禮單上一直在新添著東西。
「陛下。」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媚的聲音,惑人的一聲陛下,君墨聞卻敏銳听出嘲諷的意味。
這是儀風的聲音。
他蹙眉回身,便見到一身白衣的儀風。
此時儀風面上帶笑,眼里卻是一片寒意。
「你為何會在這里?」君墨聞語氣間冷淡疏離,在儀風上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退後一步與她保持距離。
看著面前人的舉動,儀風抬眼看向他。
這舉動,還真是避她如蛇蠍啊!
停在君墨聞面前,儀風笑著道︰「陛下在準備嫁妝,我來看看。順便……」她微微曲膝︰「祝陛下,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這對于一個婚禮的新郎,無疑是錦上添花的祝福。但君墨聞要娶得卻是一個已然死去的人。
一個人生,一個人死。
二人陰陽相隔,又如何夫妻恩愛,如何白頭偕老。
這八個字在儀風的口中,無疑已經變成了惡毒的詛咒。
君墨聞卻神色平靜,看著面前這個女子,這是一個已然迷失本心的人。
「這些與儀風姑娘沒有干系。」
「怎麼沒干系。」儀風笑著上前一步︰「思疾塵的死也有著我一份功勞呢,等到回去,我一定虔誠的為她上三柱香,祝願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君墨聞看著面前的人,眼神越來越冷︰「來人。」
他忽然喊道,很快一旁的侍衛便上前︰「帶儀風下去。」
被兩名士兵毫不留情的制住,儀風沒有絲毫要反抗的意思,她看著君墨聞,看著面前那些錦緞︰「君墨聞,錯的最深的便是你,是你將我認錯了她。她因你而死,若我是她,絕對不會原諒你!」
儀風被人帶走了。
她的話卻留在了耳邊,君墨聞抬眼,房檐上的積雪越來越厚,仿佛下一刻便能將那琉璃瓦片壓倒。
若我是她,絕對不會原諒你!
疾塵……你會原諒我嗎?
即使你不願原諒……這場婚禮我也不會停止,這是我欠你的承諾。
哪怕你不要了,我也要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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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山上。
杜若將桌上散落的銅錢撥開,代冉月站在一旁偷偷瞄桌上的卦象。
杜若沒有阻止她,只是輕輕一嘆︰「月兒。」
被師父忽然這樣一叫,代冉月立刻抬頭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模樣︰「師父有什麼吩咐嗎?」。
杜若見她這模樣,語氣一頓,即使面前是他的徒弟,杜若的語氣卻依舊是疏離的︰「你知道世間最難讓人放下的是什麼嗎?」。
「最難放下的?」代冉月一愣,撓了撓自己的頭,師父問完,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桂花糕……
這要是說出去,可不得被師父直接逐出師門啊!
她苦苦思索,忽然眼楮一亮大聲道︰「是喜歡的人!」
杜若微微愕然,旋即搖搖頭。
她這個徒弟啊,還沒長大。
他轉眼看向一邊不吭聲的思疾志︰「你覺得呢?」
半透明的思疾志眼楮似有若無瞟向踏上安靜躺著的人,看著她不再那麼蒼白的臉色,他的臉色也跟著好了些。
他看著杜若認真答道︰「是執念。」
「哦?」杜若看著面前這個白衣少年。
思疾志卻苦笑搖搖頭︰「不是我說的,這是曾經听小師妹閑來感慨的,她說過,這世間最能讓人堅持、最讓人念念難忘、最讓人放不下的,是執念。」
杜若的唇角忽然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他的眸光也移到榻上的人身上︰「那最深的執念是什麼?」
榻上的人緩緩睜開眼楮,幽潭般漆黑寧靜的眸子里緩緩蕩漾開一抹笑意,她沒有起身,只是微微片頭看著面前的杜若。
「是……愛與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