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大部分人已經開始睡覺,于是城市中那一棟棟樓房中的燈光都已經紛紛熄滅,整個城市都漸漸陷入沉睡中。
原本繁華的城市應該還有一些夜生活,但是偏偏今天的雨,是那種很磅礡的大雨,就仿佛有人在天上一盆盆向下潑水。
中間夾雜電閃雷鳴,在嘩嘩的雨聲哄轟隆隆的作響,讓不少夜貓子也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不過就是這樣惡劣的天氣,還是有不少人為生活而奔波。其中就有一位叫余穎的中年女子,弓著身體,奮力踩著腳踏車,在大雨中穿行。
她是一個四處奔波討生活的中年女子,剛剛從一個粥鋪下班。這是她一天中的第二份工作,雖然比較辛苦,但是掙錢還是不少。
這時候的她雖然面容有些疲憊,但是神情卻是很平靜,不過偶爾還是會看看那些電閃雷鳴的雲層,眉宇間閃過一絲焦躁。
現在的余穎以打零工為生,可以說沒有什麼前途。其實在她生命中前二十多年,余穎生活在蜜罐子里,幸福快樂。
她是父母雙親在快四十歲才出生的老來女,所以生活在很平常的中產之家,但也是備受寵愛,父母親兩個人簡直是把她捧在手中寵愛,幸而她沒有被寵壞。
不過她的父母雙親在她馬上就要大學畢業的時候,難得出去旅游竟然踫到空難,最後是尸骨無存。
父母親的突然離世差點把余穎的精神摧毀掉,隨著時間的推移,才一點點從悲傷中恢復過來,這其中就有一個男人不離不棄的關懷。
等她從噩耗中恢復過來,就和那個男人結了婚,開始新的生活。只是那一種親人不在的孤獨感一直壓在心頭,這一點連丈夫也不知道。
直到兒子乖乖出生後,那種終于又有一個血緣親人的感覺,讓余穎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兒子出生之後,余穎感覺自己缺少的一部分已經回來。
她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從小到大,將和最平常的人一樣,上學、工作、結婚生子,然後把孩子撫養大。
這是一種很平凡的生活,但自有一種平常人的幸福。
但幸福的生活太短暫,就在她生下兒子乖乖之後的不到兩年,余穎自認為的幸福生活就遭到沉重的打擊。
在乖乖出生的時候,是很正常的孩子,眼神什麼的都很正常,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智商就沒有進步,一直到了現在,連話都說不清。
乖乖的不正常最終引起家人的注意,甚至是引起一場軒然大波,該怎麼樣對待乖乖?現在養個孩子不容易,要花大筆的錢財以及精力,偏偏乖乖是個傻子。
余穎最終和夫家的人徹底決裂,因為他們把乖乖偷偷送到某個福利院,以便讓夫妻兩個再生一個正常的孩子。
當余穎知道這個消息後,有種心神被撕裂的感覺,一個智商不正常的孩子被送去福利院能有怎樣的好結果?
余穎當場就要痛哭流涕,甚至和丈夫要過一輩子的心思都完全消失,因為他也默認那種做法。
余穎飛奔著趕去把乖乖接回來,如果乖乖生而有罪的話,那麼這罪過也是她余穎做的孽,和一個剛出生不到兩年的孩子有什麼關系?
最後曾經相濡以沫的夫妻最終以離婚的結局收場,幸虧余穎的娘家給她留下房子,空難的賠償,還有不少遺產,不然余穎都不知道自己帶著兒子能不能活下去。
當然這些東西都是婚前財產,余穎才順利從前夫家月兌身而出,不然這些財產沒準會引起一場財產糾紛。不是余穎在抹黑前夫家,委實他們在分割婚後財產時,極力要多挖點,讓余穎徹底絕望,不想和前夫家有什麼關系。
原本只是余穎和乖乖相依為命,但是後來家中又增加了一個人,她的堂弟余偉。
她的堂弟患了白血病,叔叔嬸嬸都在為了孩子治病籌錢不停奔波的路上,倒下之後再也沒有起來,世上只剩下一個血親就是她余穎,把堂弟接來盡她自己的所能來照顧。
因為有兩個人需要照顧,余穎不得不辭去原本能夠交保險的好工作,畢竟她無法保證上班的時間,請假多了自然就保不住工作。
雖然家中有遺產,但有句話說得好︰坐吃山空,再多的遺產也不夠花的,尤其是還有個病人準備做移植手術,一個被人認為是痴呆兒的兒子要養。
于是余穎決定趁著自己還年青,還是多掙一點錢,固定工作不行的話,她只能四處打零工。
因為是零工,所以余穎的工作自然不會是所謂的白班,常常要在晚上工作,不過白天她也沒有閑著,還兼職一份小時工。
雖然很辛苦,但是余穎想,只要家人生活在一起,那麼就還是幸福的。幸而乖乖雖然說話不清楚,但是一直很听話,讓在家里和舅舅一起玩就在家里和舅舅玩。
但是余穎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感覺,命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給她一棒。所以余穎就小心計算著每一分錢,既要保證三人的營養,又要省錢。
所以余穎最喜歡打工的地方就是買賣食物的地方,她常常偷師,大大提高她的做飯水平,怎麼把最便宜的東西做的,既美味又有營養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
事實上到這次工作的粥鋪就是為了怎麼熬出好粥,粥鋪也算是名聲在外,有不少人喜歡。所以很辛苦,但是工資一點也不低,余穎很滿意這種情況,要是沒有大的變故,她打算多干一段時間。
今天因為雨勢太大,所以粥鋪的生意受到影響,不過還是要到點下班。余穎自然等不及雨勢變小,所以匆匆上路。
她雖然穿著雨衣,但是雨水太大,所以她的頭發還是被雨水打濕,她喃喃自語道︰「這雨真大,不過氣溫一下子涼爽下來。」
余穎不由笑了一下,心想︰這一下他們舅甥兩個應該能睡個好覺了。他們家空調為了省錢省電,好多年沒有開過,當然不光是省錢,還能防止他們兩個人因為忽冷忽熱感冒,于是一家人三口人只能不使用空調。
剛想到這里,余穎就打了個噴嚏,手下的車把搖晃了一下。「回去之後要喝碗姜湯,不然要是感冒就麻煩了,要花錢吃藥,工作還沒準會泡湯。」
下了這個決定之後,于是她更加奮力的騎車,回到家就沒事了。
到了十字路口正好趕上綠燈,余穎看見前方的信號燈的顏色,心中有種太好了的感覺,她就不用在花等信號燈的時間,于是她急不可待踩著腳踏車準備沖過那個路口。
就在余穎過路口的時候,猛的听見在雨聲陣陣中傳來一種別的聲響,強大的引擎聲在雨聲陣陣的情況下都隱約可聞。
余穎這時候緊皺了一下眉毛,一听這種引擎就知道是好車,下雨天開好車,有錢燒的。
余穎轉頭朝著由遠而近的汽車引擎發出的聲音方向看去,那一處的信號燈,明明是紅燈,我去,這麼亮的紅燈,在大雨中依舊可以看見,自己沒有看錯,這輛車是闖紅燈。
這時候她的眼楮被狂奔而來的汽車大燈照的看不見什麼,就趕緊轉回頭,這時候她已經顧不上什麼闖紅燈這個問題,更加亡命的踩腳踏車,因為此刻的她正處在前進、後退都不怎麼來得及的狀態。
只是她的掙扎很無力,車速應該在一百邁的汽車,在黑沉沉的雨夜中已經化身為咆哮著的巨獸,將正常行駛中的余穎刮擦了一下,再加上雨水把馬路弄得光滑無比,于是余穎連人帶車摔倒在路上,翻滾出去。
這時候的余穎有些傻了,這是怎麼回事?我被車撞了嗎?穿了很多次的雨衣在地面上摩擦著,終于無法在行使功能,已經破碎成好幾塊。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他們都還需要我,我不能死啊!」余穎終于被冰冷的雨水澆的有些清醒過來,她在心中怒吼著。
她的堂弟是個病人,不能勞累,她要是走了,誰來照顧他?而且做骨髓移植的配型已經很多年,依舊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每個月都要做檢查、吃藥。
還有她的乖乖,已經快六歲,依舊說不清話?她不敢死,乖乖的親身父親已經放棄了已經變得痴傻的兒子,她要是死了,乖乖該怎麼辦?
堂弟雖然已經成年,但是畢竟是個病人,還需要人照顧,怎麼可能照顧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