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段長淵又開始忙碌,他必須處理一些書信,和虎奔等人秘密研商事情,而虞寶兒則待在屋子里,段長淵怕她悶,把林嬸那些人全都調過來,繼續像以往那樣服侍她。
其實自從那一日,他親手服侍她洗浴、出恭,和搽藥之後,一些羞人的事都被他做盡了,她的心也真的完全落在他身上,不想離開他了。
當愛上一個人,把心交給他的,無時無刻都想陪在他身邊,更何況,她也不想出門惹麻煩,因為她可不想再被江少衡抓去,她相信,只要段長淵在,江少衡便動不了她。
在柳城過了一個冬天後,到了三月春暖花開,樹木發了綠芽,大地處處是生機,段長淵提出要帶她返回青玉山莊。
在這期間,還發生一件事,她听林嬸說,靖親王被一道聖旨召回京城,那時正下著大雪,雪路難行,這時候趕路簡直活受罪,林嬸告訴她以後別擔心靖親王會再糾纏她,卻沒說其中原因。
虞寶兒直覺,肯定是段長淵搞的鬼,大雪天的把靖親王趕回京城,還不讓人家在路上好過,分明是報仇,不過她卻很高興,因為他是為了她,凡是敢打她主意的,都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有他在,她什麼都不必擔心,再也不必易容到處躲藏。
她跟著段長淵坐上馬車,返回青玉山莊,她說她可以騎馬,但段長淵要她不必急,一路帶著她游山玩水,到處走走看看。
他們就像一般百姓夫妻,他牽著她的手,遇到市集就逛,來到山水名勝便多停留幾日,或是听說當地哪一家飯館的名氣大,便叫上一桌好酒好葉,滿足她的口月復之欲。
她想,她可以了解娘說的那番話了,身邊這個男人,不在乎她吃相粗魯,夜里願意為她倒恭桶,就算她在他面前挖鼻屎,他也會幫忙拿草紙讓她淨手。
她在他面前不用怕美人遲暮,因為他享受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件小事,一如她沉醉著兩人結伴的日子,山水雖美,但美的是身邊的人,他就是她的風景,比她所看過的風景都要美。
如果沒有他,她一人行走江湖,似乎再也找不到趣味。
這樣走了將近一個月,終于回到青玉山莊,當她從馬車下來的那一刻,眾人的驚艷讓她有衣錦還鄉之感,尤其在段長淵宣布她就是余小桃本人時,眾人吃驚的樣子,讓她覺得這一刻真是值得了。
她可是莊主親自追回來的,如今在山莊的地位非往昔可比,眾人對她的態度是敬畏的。
段青靈也向她奔來,拉著她的手,猛睜大眼打量她,嘖嘖聲不斷,說她把她騙得好苦,還嫂子嫂子的叫,虞寶兒則是刮著她的鼻子,叫她別再演戲,因為虞寶兒事後想想,覺得自己的真面目之所以會被段長淵識破,肯定是段青靈當的臥底。
她這個小妾居然還笨得帶著她這個臥底,到處去吃香喝辣,把底都掀給人家看了。
姑嫂倆成了閨密,說著離開柳城後發生的一些事,原本正聊得高興,卻不想有個人闖進她的院子,直接來找她。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櫻雪容。
虞寶兒見到她,臉色都變了,她萬萬沒想到,櫻雪容還留在青玉山莊,這段長淵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左擁右抱,都收入房中
一股火氣升起,夾帶著心痛,她尚未開口驅趕人,櫻雪容已經指著她大罵。
「你這個奸險惡毒的女人,把解藥拿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虞寶兒一怔,看著櫻雪容,她臉上遮著面紗,只露出兩只眼楮,閃著淬毒的目光,正恨恨瞪著自己,這才想起,在離開山莊時,為了回報櫻雪容的栽贓,順道對她下了毒。
虞寶兒心下偷笑,故作糊涂,「什麼解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段長淵都知道當日櫻雪容陷害她的事,她有何好怕的
櫻雪容憤怒大罵,「你少裝蒜!你要是不給我解藥,我就以牙還牙毀了你的容貌!」
「好啊,有本事就來啊!我看你能奈我何?」她叉腰道,存心激怒櫻雪容,她忍這女人太久了,不想再忍了,她倒要看看,在山莊的人都視她為準夫人的時候,櫻雪容若真想對自己不利,這些人會如何
櫻雪容被她一激,真的拔劍要傷她,不過不用等自己出手,段青靈已經擋在她前頭,將櫻雪容制住,打掉手中的劍,甩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傻了兩個人,一是櫻雪容,一是虞寶兒,虞寶兒驚訝得盯著段青靈,她倒沒想到,段青靈會為自己出手教訓櫻雪容,完全部給對方面子。
這一巴掌打掉了櫻雪容的面紗,露出她一張變形的容顏,櫻雪容憤怒之下,再拿起劍,發了瘋的要上前拚命。
「住手!」
段長淵的喝令,讓櫻雪容渾身一震,反本殺氣騰騰的她,趕忙撿起地上的面紗,遮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雙倉皇的眼。
段長淵一來,便牽起虞寶兒的手,關心地問︰「可有傷到?」
虞寶兒搖搖頭,但一想到櫻雪容還留在山莊,她的神情也冷淡下來,把手從他大掌抽出,隔開幾步距離。
「我沒事。」連聲音都是冷淡的。
段長淵僅是唇角一彎,笑意含在眼中,知道她在氣什麼,但他也不怪她。
櫻雪容見段長淵終于回來了,這段日子她一直待在青玉山莊,哪里都去不得,雖然好吃好睡的供著,青玉山莊還找了許多大夫給她治容貌,卻都治不好,而且三位莊主都離開了,她見不到人,心情更差。
原本她就是來青玉山莊釣個金龜婿的,但三位莊主不在,容貌又毀,她什麼事都辦不成,形同被困在籠子里。
如今大莊主終于回來了,她一听說大莊主連同虞寶兒一起迎回來,眾人還說只等儀式準備完畢,段長淵就要將虞寶兒正式抬上莊主夫人之位,讓她怎能不氣,這女人搶了她的男人,毀了她的容貌,所以她沖過來,恨不得一劍殺了虞寶兒。
「莊主,這女人是蛇蠍心腸,是她對我下毒,害我毀容,她嫉妒我的容貌,嫉妒莊主對我好,所以陷害我!莊主,你要為雪容做主呀!」
說著眼淚啪答啪答的掉下來,哭得叫一個楚楚可憐,即使變丑了,櫻雪容也要哭得很美,哭出一個讓男人憐香惜玉的姿態。
虞寶兒僅是冷冷一笑,什麼都不說,她等著看段長淵如何處理。
段長淵望著寶兒,輕聲問︰「寶兒,她說的可是真的?」
虞寶兒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到了這時候,他竟然沒有指責櫻雪容,卻是反過來質問自己?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看不出來,櫻雪容分明是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嗎
虞寶兒心如刀割。可是她有自己的驕傲,她做不來用眼淚博取男人同情的那一套,盡避傷心,可是她的表情卻冷淡如冰。
「沒錯,她說的都是真的。」
段長淵深深望著她,接著突然下令,「來人!」
王雄和虎奔閃身而出。「莊主。」
「本莊主待櫻姑娘為上賓,但櫻姑娘卻持劍意圖刺殺夫人,又三番兩次陷害夫人,本莊主不能再容她,將她押送去衙門,請衙門大人好好招呼她。」
「遵命!」
王雄和虎奔神情沉冷地朝櫻雪容走去,櫻雪容在雲驚之下,拔尖的叫出聲。
「段長淵,你敢!」
段長淵臉上哪里還有往日的溫和淺笑,面對櫻雪容,他的神情是冷漠的,散發出的威寒直撲她門面而去,連聲音都不帶一絲溫度。
「本莊主有何不敢?你欺我夫人,我本該殺了你,一了百了,但念在我夫人心善,我留你一命,讓你嘗嘗被陷害的滋味,好好反省。」語畢,又命令王雄和虎奔。
「將她武功廢了,帶下去!」
「不——」
櫻雪容想逃走,她怕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段長淵是個可怕的人,他將一切看在眼底,卻不說破,只等到關鍵時刻,再一舉戳破她的陰謀,他是個狡猾的獵人,沒人可以玩弄他,欺騙他的下場,便是加倍奉還,讓對方自食惡果,而自始至終,他只是做了個陷阱,等著對方跳下去罷了,手上卻不沾任何血腥。
她才施展輕功,便立刻被王朝和虎奔制住,兩人能成為段長淵的左右手,武功自是不弱,制住她綽綽有余。
櫻雪容想尖叫,但立刻被點了啞穴,只能瞪大一雙驚恐的眼,她不敢相信,沒了武功,又頂著一張丑顏,還進了衙門牢房,帶著罪身,就算活著,讓她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段長淵說不殺她,他這是在逼她自己自裁呀
她打了個哆嗦,為這男人的狠心感到寒意,她怎麼就招惹了他?若知道他如此可怕,她是打死都不敢去沾惹這男人的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她再也回不去,這一生是完了。
送走櫻雪容後,段青靈拍手叫好,說這種虛有其表。卻心腸惡毒的女人,就該這麼懲治,在接收到大哥的眼神示意後,她知道這兒沒自己的事了,知趣退下,留大哥和嫂子兩人獨處,順道遣退其他僕人。
虞寶兒從剛才到現在,還處在驚訝中,她沒想到,段長淵會這樣對付櫻雪容,絲毫不給櫻雪容翻身余地。
段長淵面對她,又恢復了溫和深情的笑容,一把摟她入懷,低笑道︰「原來夫人是個妒婦,這麼見不得為夫對別的姑娘好,為夫真是高興。」
她呆呆望著他,繼而大皺眉頭,「我才不是妒婦!」
「怎麼沒有,適才為夫問夫人那女人說的是否為真,夫人不也承認了?」
虞寶兒恍然大悟,反來他在逗自己,當時她氣到了,胡亂答是,他居然也順藤模瓜地給她扣帽子,佔便宜,令她好氣又好笑,想掙扎,卻被他抱個死緊,低下臉來就是一陣深吻,直把她吻得投降,承認自己的確嫉妒了、吃醋了,他才滿意的放過她。
「我真沒想到,你一一你竟然就這樣收拾了她?」
她知道段長淵對她承諾過會保護她,凡是對她心存不利的人,他都會解決掉,卻沒想到他說到做到,連對付櫻雪容,都毫不留情。
「夫人現在才知道,我是個極端護短的人,留她到現在,就是要給你出氣用的。」
她听了又是感動、又是震驚,將臉埋入他胸膛,伸手環住他的腰,展現出她的歡喜和依賴。
她突然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往日所受的委屈,到此完全消散不見了,這男人正用行動來彌補過去對她的虧欠。
曾經,她像個謙卑的奴婢為他洗臉、洗腳、倒恭桶。
如今,輪到他來親自為她做牛做馬,讓她說不出任何一句怪他的話。
段長淵摟著她,感到懷中人的依儂和服軟,俊逸的唇角彎起一抹狡笑,總算收服她的心。
他留下櫻雪容,就是為了消寶兒的氣,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去懲治那個女人,明面上是為她報仇,私心里何嘗不是為了留住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自己,這是他的狐狸本色,不過表現出來的,必須是情深意重。
狐狸成功摘下了桃花,將她的心根深植在他身上。
一個月後,青玉山莊敬告天下,廣邀江湖豪杰,正式迎娶桃花仙子為他段長淵的妻子,青玉山莊的莊主夫人,賓客名單網羅天下各門各派的掌門,包括朝廷權貴和王爺。
當然,也包括了靖親王江少衡。
據說,當靖親王收到那封莊主親筆的喜帖時,一張臉都鐵青了,不過這些都只是江湖謠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