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薛成嬌頓時竟有些啞口無言。
崔旻手一抬,正好模在她頭頂上。
輕拍了兩下,他嘴角揚起笑︰「這件事也有我的過失,當日給你那封信,並沒有與你說清楚。」
高子璋在旁邊咳了一聲︰「正是了。成嬌必定以為,大表哥你特意來信囑托的人,是絕對可信的。」
薛成嬌心頭有些惘然。
崔旻的手掌很大,也很溫和。
那只手落在她的頭頂,安撫似的輕拍了兩下,然後就收了回去。
可是掌心的溫度,她卻似乎能夠真切的感受到。
「表哥,這件事情你不怪我嗎?」。她小手不安的搓著衣角,「其實當初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只要避開了,就不會出現後面的這些事情。是我一心想要將計就計,報復……」她咬了咬下唇,「對,是報復四房。」
崔旻明顯愣了愣。
他回過頭和高子璋對視了一眼,沖他點了點頭。
高子璋立時會意,嘖了一聲︰「沒有這個道理,就許他們欺負人,還不許咱們回敬一把嗎?」。
薛成嬌朝他看過去。
高子璋微一挑眉︰「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禮尚往來’四個字而已,這事兒是父親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斷不可能這樣善罷甘休,只怕還覺得你做得不夠呢。」
薛成嬌啊了一聲,下意識的去看崔旻︰「表哥?」
她這一聲叫的有些噥噥的。
崔旻卻听的通體舒暢。
從前她不是這樣的。
只要在叫崔昱的時候,才是一聲表哥。
對他呢?表哥之前總要加一個旻字。
可能外人听來,不覺得有什麼。
只是他每每听到,都覺得不爽。
這意味著,在成嬌的心里,他和崔昱並不是同等地位的。
崔昱可能要更親近一些。
于是他揚了笑︰「子璋說的是有道理的,所以方才你下來,我就說了,這件事,確實是四叔有些過分了。」
薛成嬌一顆心安定下來。
一時間又覺得很溫暖。
即便是在這樣數九寒天之中。
她的身邊,還有這樣的人,願意事事替她周全,為她著想。
這件事,三個人都沒有再多說,只是又閑話了一陣家常,便不多提了。
而與此同時,崔家長房之中,卻又爆發了一件薛成嬌絕不願意面對的事。
這件事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那一日潤大太太新得了一套青花茶具,打發漆姑給崔昱送過去。
其實這種事情,原本是輪不上她做的。
只是那天也很巧,屋里的丫頭們各自手上有了差事。
潤大太太得到這套茶具時,賞玩了一番,正好漆姑進來添水。
于是潤大太太一眼看見漆姑,隨手叫了她近前,打發她給言景堂送去。
漆姑這個丫頭,骨子里是帶著一股烈性的。
當日漆玉被攆出去,事情始末她全都知情。
雖然照月每個月都會悄悄地送二兩銀子到她們家,可這口氣她卻一直都咽不下去。
漆玉沒骨氣,為了銀子干這種事兒。
可她卻看不慣。
崔昱也好,照月也好,說白了不就是欺負人的嗎?
所以她去言景堂時,踫上照月,再加上嘴碎,就多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
照月是崔昱屋里第一得臉的大丫頭,除去老太太、太太們屋里貼身的丫頭外,底下的這些小丫頭們,哪個不叫一聲「照月姐姐」?
叫漆姑指著鼻子數落了一通,她立時就拉下了臉來。
這事兒原本鬧的也並不大,兩個丫頭之間起了紛爭,沒有人會放到心上去。
可那天她們兩個人話里話外牽扯到當日姜雲璧的事情,還攀扯上了崔昱,這就了不得了。
有心人听有心話,沒出兩天,這事兒就在府里傳開了。
長房這里是最先傳起來的。
潤大太太知道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把兩個丫頭叫到跟前,仔仔細細的問。
漆姑說的有板有眼,照月卻死咬著不松口,就是不說出崔昱來。
潤大太太有心遮掩過去,不過隨口訓斥了她們幾句,便不再多說。
可是到了這一日,三房、四房,全都得了信,知道了這些話。
袁氏是最先鬧到這邊來的。
周氏在家里攔了半天,怎麼也沒能攔下來她。
跟長房撕破了臉,有什麼好處呢?
姜雲璧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根本就不會再有人提起。
三房不過是當時丟了臉而已,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再回過頭來跟長房對質,豈不就太傻了嗎?
可是袁氏哪里肯管這些?當下怒火沖天的就去了長房。
章老夫人知道的時候,也是臉色鐵青。
這件事,她原本就知情,可是卻沒想到,會有一日被人這樣鬧將起來。
潤大太太被叫到了敬和堂中,堂下跪著漆姑和照月二人。
袁氏滿目怒火的坐在章老夫人下手處,周氏陪在她身邊站著不說話。
潤大太太請了安,心中也知道是瞞不住了。
她不禁暗惱,可事情到了這地步,說什麼也沒用了。
章老夫人點點桌案︰「這事兒你前兩天就知道了?」
潤大太太點點頭︰「是,她二人各執一詞,我就打發她們回去了。」
袁氏冷笑了一聲︰「當日丫頭們不也是各執一詞?怎麼就要擠兌雲璧?擠兌我們三房?現如今換到了你們自己個兒身上,就這樣算了?打量著欺負誰呢?」
潤大太太微眯了眼,低下頭去,卻不理她,只同章老夫人回話︰「總不可能由得她們隨口攀扯,況且當日雲璧的那個丫頭也不是沒去指認過,咱們也不是無緣無故給雲璧扣帽子的。」
章老夫人沉了沉聲︰「行了,我心里有數。」她說完了,又扭臉去看袁氏,「那你是什麼意思?」
袁氏一挑眉︰「查!好好的查!不是攆出去了一個嗎?她不是知道內情嗎?」。說著她伸手去指照月,「這事兒也好查的很,她一個月給人家家里二兩銀子,這事兒總沒跑吧?錢是從哪里來的,只怕還要去問問昱哥兒。」
章老夫人臉色一沉,顯然已經很生氣了。
周氏看的心驚肉跳的,叫了一聲老太太,輕扯了扯袁氏衣角︰「老太太怎麼置氣說糊涂話呢。為了兩個丫頭拌嘴,就要查問哥兒嗎?當日為這個,已經叫奴才去哥兒的院子里指認過,難道今次要再來一次嗎?」。
豈料袁氏立時大怒,手一揮,生生打開她的手︰「就你沒氣性!你自己的親外甥女,叫人這樣算計了,當日是口說無憑,今次我偏不信拿不住人。」
「你想拿住誰?」章老夫人聲兒已是刺骨冰涼,冷冷的質問了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