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嬌.小臉立時慘白一片。
崔旻見狀,忙又開口︰「倒沒牽扯出你,只是祖母來了信,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昱哥兒是跑不了的,三房老太太拿住了這事兒不罷休,他少不得要賠禮道歉,只怕父親若知道了,一頓家法,他是吃定了。」
薛成嬌呼吸一窒︰「表哥是為了我才做這些的!」
崔旻微微蹙眉︰「但是你現在也不能認,你認了,是更害慘了他。」
薛成嬌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陣錐心的痛。
她和崔昱,已經到了這地步,卻從沒想過,自己還會連累他。
如果姜家人知道了——
「表哥,姜家知道這件事嗎?」。她有些著急,起身去扯崔旻的衣袖,只是腳下不穩,人一晃,正好撞在桌角上。
薛成嬌一陣吃痛,嘶了一聲,額頭冒出冷~汗來,下意識的拿手捂在了胯骨上。
崔旻一看,就知道這是撞疼了︰「怎麼這樣冒失,疼得厲害嗎?」。他邊說著,邊扭臉叫魏書,「快去請個大夫來。」
薛成嬌.小手扯上他衣角︰「我沒事。」
高子璋看在眼里,無奈的很,一個勁兒的搖頭︰「我就說嘛,這事兒不能讓成嬌知道。大表哥你非要說,這事事關成嬌,還是得告訴她,她是個穩重的丫頭,不會冒冒失失的瞎著急,」說著他嘖了兩聲,「瞧瞧,還受了傷了。」
他秉持著一貫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精神,湊過去兩步,本來想伸手也扶薛成嬌一把,可是接觸到崔旻的目光,訕訕的收回了手。
高子璋一聳肩︰「成嬌,你是不是心里很放不下二表哥啊?」
崔旻眸中一冷︰「別胡說八道的。」
薛成嬌也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但是一扭臉,對上高子璋滿是戲虐的目光,心頭升起一陣無力感。
都什麼時候了,他竟還有心思開玩笑逗趣兒。
崔旻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去,似乎是不願居高臨下的看她,于是就半蹲了下去,微微揚起頭來,與她對視。
薛成嬌先是嚇了一跳,旋即明白過來,一股暖流涌入心間。
高子璋撇撇嘴,後退了兩步,往圓桌那邊的凳子上坐下去。
崔旻嘆了口氣︰「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事情因你而起,你有必要知道。如果我今日不告訴你,來日.你得知,一定會怪我瞞著你。但是你也用不著急成這個樣子,」他又搖搖頭,「家里還有祖母在,事情不可能鬧到外面去,如果姜家人知道了,面子就全都顧不成了,祖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昱哥兒頂多是吃一頓家法,養些日子,也就好了。」
「可是我……」薛成嬌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沉默下去。
好半天,她才細細的問了崔旻,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崔旻也耐著性子,慢慢的同她解釋了。
可是薛成嬌听完後,眉頭卻鎖到了一起。
崔旻見她皺眉,就問了一聲︰「你想到什麼了嗎?」。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跟表哥講……」她頓了頓,「我一直都覺得,崔家發生的所有事,都有一個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崔旻心頭突突的跳了兩下︰「這又是從何說起?」
薛成嬌唔了一聲,細細的回想︰「先說當日姜雲璧這件事,表哥還記得我跟昱表哥在小雅居說的那番話嗎?酒,是怎麼進了文湘表哥的肚子里,還有文湘表哥那天的反常,以及四房老太太不細查深究,就讓四嬸把丫頭都打發了出去,這種種不是太奇怪了嗎?」。
崔旻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再後來,府中接二連三的出事,一直到……」她抿唇半天,「一直到表哥你離府那天,我泛酸難受的厲害,姨媽請了孫娘子進府,這才知道,那段時間我吃的藥里,被人下了東西。」
「什麼?」
「什麼!」
崔旻和高子璋幾乎是同時喊出聲來的。
只是一個震驚,一個憤怒。
高子璋從凳子上彈起來︰「崔家人是不是瘋了?敢在你的藥里下毒?我這就去寫信給父親,端要看他們怎麼交代!」
他說著就要走,薛成嬌一時叫他也沒能攔住。
還是崔旻站起身來,追了兩步,冷著臉攔住他︰「先听成嬌說完。」
高子璋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了一聲,但腳步還是收住了。
崔旻這才重回到薛成嬌身旁去,盡可能的把聲音放輕︰「到底是怎麼回事?」
「倒也不是下毒,只是加了些醫理上什麼相反的東西,其實跟當初留下的那封信是一個道理的,」薛成嬌頓了頓,「後來我弄明白了,當初那封信,是崔琦給我留的,我藥里頭的東西,雖然也是她做的手腳,但是崔晏和四房,也都月兌不了干系。」
「崔琦?」崔旻曾經想過,那封信,很可能是二房留下來,或者是四房買通了崔琦身邊的丫頭,留下來的。
可是他從沒想過,信竟是崔琦自己留給薛成嬌的。
薛成嬌.點點頭︰「我後來問過她,她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讓長房和三房撕破臉。說到底,姨媽護我護的緊,如果當時姨媽氣急,不管不顧的就去三房吵鬧起來,那三嬸想要跟長房結親的這個盤算,估計就成不了了。」
「姜雲璧不是都走了嗎?她拿什麼……」話說了一半,崔旻腦中猛然清醒,「三嬸想用崔琦跟長房親上加親,但是崔琦不願意,所以才做了這麼多?」
薛成嬌嗯了一聲。
高子璋在旁邊听的冷笑不已︰「可真是一出大戲。」
崔旻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少說兩句。」斥了他一聲,才又回過頭問薛成嬌,「所以你覺得,這一切的事情,都有人在背後操控。甚至于,這次漆姑在言景堂跟照月發生口角,也是故意為之嗎?」。
薛成嬌渾身發冷,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又回到了她的身體里來。
「難道表哥不這樣覺得嗎?」。她咽了口口水,「事情過去了這麼久,漆姑如果真要聲張,為什麼非要等到這時候呢?我怕的是,她們就是拿準了,如今我已離開應天府,而且為了周全名聲,老夫人和姨媽少不得要讓昱表哥一個人扛下來,決計不會牽扯到我身上來。可是這樣一來,長房的名聲豈不是壞透了嗎?教養出這樣的子孫——崔易即便是再胡鬧,也從不曾對內宅里的姊妹耍這樣骯髒的手段,毀人聲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