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這句話里打趣的意味太重了些,薛成嬌.小臉立時紅了大半。
崔旻看在眼里,心底說不出的柔.軟。
高子璋咳了兩聲,不由的笑了起來︰「其實要我說呢,大表哥和燕翕各有各的好,只是哦——」他刻意的拖長了音調,「論出身,人家身上流的有皇家的血,大表哥就稍遜一籌了。論文采呢,這個我估計是不相上下,要不改天你們斗一斗?論長相,這就要看各人的眼緣了,」他說著像薛成嬌挑眉,「你說呢?」
薛成嬌暗地里啐他,只是不知該如何說。
崔旻就在一旁听著,也不管他,還有些等她回話的姿態。
薛成嬌.小.嘴一撇,旋即下了逐客令︰「舅媽叫我好好休息的,表哥藥也送來了,我也吃了,我要去歇著了。」
高子璋一愣,沒料到這丫頭耍無賴。
還是崔旻先放聲笑起來,上前了幾步,拍了拍高子璋︰「別成天想著看熱鬧,叫成嬌歇著吧,不然你仔細舅媽捶你。」
高子璋心里不服,心說我這不是替你套話呢嗎?你倒好,一扭臉站到成嬌那頭去了。
他揚起頭來,白了崔旻一眼。
可是到底還是站起了身,聳肩看成嬌︰「那你休息吧,我這個問題呢,」他語調微微上揚,「留待後議。」
薛成嬌忙催了他兩聲,目送著他二人出了門,一張臉才徹底紅透了。
崔旻與高子璋二人出了門,在宅子里閑逛了一陣子,崔旻停下腳步來看他︰「這些話還是不要總在成嬌面前提了。」
高子璋似乎是不贊同他的這句話,翻了翻眼皮︰「我知道,大表哥總是說,她年紀還小,身上又有孝,這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時嘛。」
崔旻剛想點頭。
高子璋話音才落下去,立馬就又續道︰「可是你不提,我不說,她自己更未必上心。將來就算姨媽有心給她做這個主,她自己個兒反倒沒這個意思,姨媽又不會逼著她點頭,」他說著嘆了一聲,「還有,我其實還是有些不太理解的。津縣的事情,真的就這麼算了嗎?」。
高子璋的意思,崔旻是明白的。
他不是要薛成嬌如今就接受什麼,只是想讓她心里有這麼一個事兒。
久而久之,習慣成了自然,她接受了生活中多出崔旻這麼個人,今後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突然又听他說起津縣的事情,崔旻吸了口氣︰「等晚些時候舅舅回來了,我跟他商量過後再說吧。」
說完了他長出一口氣︰「不是我不替成嬌出頭,你且看著吧,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連舅舅,多不好輕易替她討這個公道的。」
高子璋怔住。
他喉嚨處滾了滾,分明是有話想問的,只是話到嘴邊,還是收住了。
崔旻說話做事從不瞞著他什麼,既然這個話說的是點到為止,那就是里頭的事情不願意叫他深知。
他若再要開口問,只怕也是自討沒趣了。
于是二人也不再多話,各自回房去了。
再說劉光同那邊,從宮門口匆匆離去,回到自己府邸時臉色還有些發白,腳下也有些發虛。
新祿從沒見過他這樣失態的。
別看他是宦官,可儀容姿態一事,他一向極為看重,總說人前人後要時刻端著氣度,叫人心里對他有一怕才好。
此時見了這樣帶著些狼狽的劉光同,新祿猛然怔了怔,幾步上前去扶住了他︰「您這是怎麼了?」
劉光同合上眼,深吸了口氣,心緒萬分的復雜,卻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新祿見這是在大門口,也不好再多問什麼,只好扶著他一路進了府中去。
等入了他日常晏居的屋子後,新祿才猶豫了一陣,又問了一嗓子︰「今兒入宮不順嗎?」。
照理說,他剛回京,不應該這個時辰就出宮回府了的。
新祿敏銳的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去倒了茶來,奉到他手邊。
劉光同接下茶杯,也不是細細的品,倒像是生吞似的,猛灌了兩口茶水。
只是一時喝的猛了些,叫茶水嗆了一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新祿唬的不輕,忙替他拍著背順氣。
好半天這口氣才順下來。
劉光同盯著手里的茶杯看了半天,隨手就擲了出去︰「格老子的,什麼都跟老子作對。」
新祿心下有些無奈。
看樣子,確實是在宮里不順了。
劉光同安靜了許久,大口的喘著粗氣︰「新祿,你說,老子這些年在外奔波,拉攏崔旻誠然是真心賞識他,可難道不是替陛下籠絡崔家嗎?如今老子回京來,陛下倒頭一個開始猜疑我了。」
新祿驚愕不已,還來不及細問究竟如何,便先忙著開口勸︰「這個話您可要少說,在家里倒還罷了,若出了門也張口就說,只怕禍從口出。」
劉光同白了他一眼︰「老子知道!就是氣不順!」他反手指指自己,「老子如今成了和王芳一樣的人了。」
似乎是越說越氣不順,張口就啐了一聲︰「他是個什麼東西。」
新祿也顧不上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只等到劉光同的這口氣撒出來,他才敢細問︰「您說陛下猜疑您,可有什麼說頭嗎?」。
劉光同氣是撒了,可氣性沒全消下去,重重的哼了一聲︰「具體的一句兩句也跟你說不清楚,但是老子又不傻,仔細品品這些話,就听得出來了。」
新祿心說那你跟沒說一個樣啊。
只是劉光同如今在氣頭上,他才沒這個膽子說出口來,于是抿了唇︰「那陛下是會對您怎麼樣嗎?按您之前的說法,這次回京,不是為了對付王芳的嗎?」。
劉光同搖了搖頭︰「我怕的是對付完了王芳,下一個就是我。」
新祿心里咯 一聲。
嚴重到了這個地步嗎?
他吞了吞口水︰「您有什麼法子嗎?怎麼會突然這樣?您適才說起崔家,難道是為了這個嗎?」。
新祿也不是第一天跟著他了,劉光同好多事兒他全都知道,眼下前後聯系起來想一想,有些東西還是能察覺的。
換句話說,陛下是因為他跟世族走的太近了,心生不滿了?
新祿雖然勸劉光同慎言,可此時也不由得想譏笑。
這算什麼?
把人放出去就是為了這個,如今事情成了大半了,扭過頭來就要猜疑這個搭橋的人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