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笙見到常公子在一旁,一下子沉了臉,徑直走到雲青前面擋著,與常公子道︰「你有何事?」
話說得這般生硬,難不成他們之前就有什麼過結?還是雲青和常公子之前有過結?
常公子眯著眼,笑說道︰「我是在慨嘆藍公子有如此好的艷/福呀!嬌妻美妾相隨,真是羨煞旁人!」
藍笙神色一滯,回道︰「常公子看錯了吧,裹素色披風的是我的妻子,裹深綠披風的是我的義妹。」
常公子「呵呵」笑了兩聲,道︰「說是‘義妹’,恐怕離‘美妾’也不遠了吧?」
藍笙估計是被他氣得不行,冷冷吐出四個字︰「滿口……胡言!」
「我哪里就‘胡言’了?」常公子反唇相譏,「藍家與葛家有過婚約的,藍公子難道不記得了?」
我大驚,這件事我從未听說過。是常公子在瞎編,還是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藍笙神色如常,道︰「你真是誤會了,藍家和葛家交好不假,但未有過婚約。」頓了頓,又上前一步,道︰「另外奉勸你一句,離雲青遠點,不要打雲青的主意。」
燈火下,一只縴白的素手顫抖著靠近藍笙的衣袖。雲青垂著臉,低低切切道︰「兄長……別說了……我們走吧……」
常公子瞪著眼,目眥欲裂,凶狠道︰「人家是無主的花,我想怎樣輪得著你管?」
這樣劍拔弩張的態勢可不是好苗頭。
我一把拽過藍笙,將他往後拉了拉,輕聲道︰「可不能在這兒耽擱太久,娘在家該著急了。」
藍笙的神色柔和了幾分。
常公子不依不撓道︰「這是我和她的事,你一個姓藍的憑什麼替她吱聲?要說也讓她自己說!」
雲青膽怯,往我和藍笙這邊靠了靠,小聲道︰「我……我以後,就跟著……義兄和嫂嫂……不能受常公子的心意……」
「那你是人家的什麼?你就這麼跟著人家?怎麼?是要給他們做丫鬟去?」常公子的語氣咄咄逼人。
這人真是夠了!我板著臉回道︰「雲青是藍家老夫人認下的義女,凡事自有藍家給她撐腰,斷不會讓她受委屈,常公子說話還是收斂一些好!」
常公子瞟了一眼藍笙,又瞧向我,模著下巴道︰「藍家的少夫人真是潑辣,人也長得俏生生的……」
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我,目光輕薄放肆。
我心中憋了一團火,卻又不好發作。
忽然,藍笙一個箭步沖上去,對著常公子那微挑的眉眼一拳揮了過去。
我目瞪口呆。藍笙他竟然動手了?他一個如此斯文的書生怎麼會動手?
尚未反應過來,兩人便扭打在一處。
雲青嚇得緊緊捂住嘴,像木雞一般的立在一旁。
我雖然覺得十分無措,但也明白絕不能讓他們這樣繼續打下去,便直接上前去抱住了藍笙的胳膊,一邊將他往後拉,一邊道︰「藍笙,你冷靜一些,你想想別的……好不好?」
可常公子卻沒有退步,依舊向前緊逼。我心想,藍笙這樣下去是要吃虧的,便忙招呼立在旁邊觀望著人道︰「你們快把他攔著!」
說完,月映迅速沖了上去,原本呆立的雲青也沖了上去。
常公子兩手一揮,我還沒看明白,月映和雲青就雙雙摔在了地上。
望著步步緊逼的常公子,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要不松開拉住藍笙的手,讓他們……不行,藍笙是正在氣頭上,失了理智,我不能跟著他一起沖動。
正揪心著,旁邊幾個原本在看戲的男子大概也覺出了情況不妙,上前來將常公子制住了。
常公子就像發怒的獅子,不停地掙月兌著,時刻想要沖過來撕咬人一口。
藍笙雖然身子僵硬,神色陰沉,但沒有別的動作,只冷冷逼視著常公子。
這時,有兩個男僕擠開人群沖了進來。他們看到常公子被別人制住,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常公子罵道︰「兩個腌貨!你們早干嘛去了?!現在才跑過來?」
其中一個男僕反應過來,忙向制住常公子的人呵斥道︰「放開我家公子!」
一個青衣男子粗聲粗氣回道︰「沒眼力勁的蠢奴才!我要不攔著你家公子,你就要去官衙尋他了!還不過來好好勸勸你家公子?」
兩廂里都討罵,那兩個男僕更是手足無措。
我一邊握著藍笙的手將他往別處帶,一邊道︰「我們走。」
雲青已被鶯巧攙扶了起來,我又喊了聲月映,讓她們跟著我離開這兒。
常公子見我們要離開,自是不依,罵罵咧咧道︰「混小子!小爺我還沒打夠呢!」
我抱住藍笙的手,腳步未有絲毫的停頓。心里忍不住嗤笑,世人多是如此,偏偏愛爭那嘴皮子上一句半句的高下。
走了老遠後,忽然听見身後有低聲啜泣的聲音。
我疑惑地回頭望了一眼,見雲青低著頭,一對淡麗長眉都快要擰成麻花了。一旁的鶯巧關切地給她遞帕子。
其他人心情雖然不好,可也只是保持沉默。她這哭哭啼啼的形容忽然讓我覺得有些心煩。
我想也沒多想,直接扔了一句話過去,道︰「你哭什麼?又沒怎的?」
腦中忽然又想起她之前上去拉架被搡在了地上,難道是摔傷了、摔疼了?我這麼問是不是有些無情?
想想後,我將語氣放柔了幾分,問道︰「雲青,方才是不是摔傷了?」
「沒有……」雲青抽抽搭搭道。
既然沒有,那你哭什麼?
我將這句話咽回肚子里,又耐著性子問她︰「那你這是怎麼了?」
「雲青……都是雲青不好……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事情……雲青讓大家……都失了臉面……」她哽哽咽咽道。
大街上動手這樣的事傳出去的確不好听,但也怪不上她一個人呀。
我正想著怎麼安慰她,藍笙開口道︰「雲青,你別多想了,這事錯不在你。也別哭了,待會回府後讓娘見著了,可就不好了。」
是啊,婆婆若見著你這梨花帶雨的模樣,還以為我和藍笙怎麼薄待了你呢?
話說回來,鶯巧是婆婆的人,雲青是婆婆的義女,這事能瞞得住婆婆?
雲青听著藍笙的話,迅速擦干了淚珠,啞著嗓子問道︰「兄長傷著沒?」
「噢,沒有。」藍笙愣了愣道。
我打量了他一眼,面上的確沒見著什麼傷著的地方。方才一直想著要把他拉走,竟忘了問他有沒有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