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老者先在一個茶杯中先後倒入七日斃和欲蠱,隨後又在另一個茶杯中先後倒入七日斃、欲蠱和七日斃的解藥。
約略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第一個茶杯里全無變化,第二個茶杯卻是像燒開的水一樣滾沸起來!滾沸了約有小半個時辰之後,杯子里的液體卻是越來越少,最後化作了一塊黑乎乎的膏狀物,唯有上頭少量液體還浮于表面。
「看到了?」老者模了模花白的胡子,看一眼沈括,又看一眼沈連城,「三者先後放入杯中,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化為此物。而這黑色的膏狀物對人體全無害處,唯有上頭這透明液體,是為沒能完全滅去的欲蠱。」
無需老者點明,這透明液體,便是沈連城前天yin欲之行大作的根源!因為是極少極少的遺留,所以那一次便隨著yin液排出了。
「原來欲蠱,也並非不可解除之蠱。」老者一進門表現欣喜,正是因為這個。轉念他又覺得在沈連城跟前表現得太過得意有失妥當,忙斂了笑,露出一些凝重之色道︰「沈娘子倒是歪打正著,免了這欲蠱繼續在體內作祟。」
他言外之意,是沈連城應該感到慶幸才是。
的確如此,沈連城的確是慶幸的。畢竟比起上一世,她現在只是失了處子之身而已。
不過,此刻的她卻是高興不起來。畢竟,薛戎明言拒絕了她,而且用那樣殘酷的話語,傷害了她。
她是有些惱的。
沈括打發了苗疆老者,見沈連城不高興的樣子,便勸她道︰「事已至此,阿蠻你就不要把那件事記在心上了。大家不說,那件事,便可當成是一場噩夢。所幸,知道的人也並不多不是嗎?」。
「可武成侯府偏偏知道了。」沈連城呢喃出聲。
「武成侯府?」沈括莫名,不知孫女如何提到這家門戶。
「無妨。」沈連城突然沖沈括綻開了一個無所謂的笑顏,利落起身,告辭了祖父,這就要回房去了。
沈括看她樂觀豁達,心下便松了松。至于武成侯府,他倒要派人打听打听,這家人是如何知道孫女的秘事的。
翌日一早,沈連城當真作別太傅府,攜了越石和幼度兩位面首,坐上了回臨安城的馬車。
長兄沈慶之一直送她到城門口,依依惜別之時,卻有著更多說不出口的言語。
他雖不具體地知道發生了何事,但他知道,那兩個面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沈連城並未告訴他,兩個面首的存在,不過是掩「陳襄」耳目。
「大妹妹一路保重。」懷揣著疼惜和憐憫,他唯有這句話,再不好多說旁的。
「長兄好好努力,爭取考一個好功名。」沈連城勉勵他。
沈慶之心頭一震,想了想終于吐露自己的決心,「我會的。考取功名,掙一個前程似錦,來日護大妹妹一世周全。」
沈連城點頭微笑,有他這句話,她便是多了一重依靠。
終須一別。
一行車駕行至京都城外的時候,後頭卻追來了一匹馬,遠觀馬上坐著一俊美非常的男子,正是開國郡公世子李霽。
沈連城不想與之糾纏,索性不見他,徑直吩咐了護衛洪祁要把他攆走。可那人豈是個听勸的?洪祁也不好對他大打出手。
他還是攔在了沈連城的馬車前,因為氣憤而沉聲︰「沈阿蠻你不是一向行事出格不畏世俗?這下怎只知逃避了?」
風吹動馬車的簾門,露出一角。沈連城透著這點縫隙,看見這一刻李霽的臉容是那樣嚴肅,那樣認真,還帶著滿腔的慍怒。
她不禁覺得好笑,這個紈褲子,竟做得這般煞有介事。
「你可知我後面那輛車里頭坐的什麼人?」她掀開簾門,定定地看他。
李霽愣了愣神,朝後面的車駕望去,恰見一美得似女人的男子正看戲似的從馬車里瞧自己。而這美男身後,還坐了另一個面無表情但同樣俊逸的青年。
他們是什麼人?正疑惑不解,突听得沈連城說「他二人是我的面首」,他心頭不由得咯 一下,隨即是狂跳不平。
不理解、憤怒、嫉恨,頓時佔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跳下馬來,上前幾步便抓了沈連城扶著簾門的手,「何至于此?」
他幾乎暴跳如雷,就差能看到額頭上的青筋了。
沈連城抽了抽手,未能抽出,反被抓得更緊了。她想,若不與之把話說絕了,他怕是會糾纏到底的。
而為了擺月兌他,她不惜對他扯謊。
「我有病,爾後一日也離不得男人。」看他氣憤的樣子霎時變轉成驚愕和不可置信,她不妨解釋再多一點,「前天我第一次發病的樣子,你是見過的。」
「豈有這樣的病?你騙我!」李霽不願意相信她的話,抓著她的手不自覺用力,都弄疼她了。
沈連城「 」的一聲蹙眉,忽而笑了,向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你不就是一時新鮮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嗎?下次去臨安城,大不了我讓你伺候一回。」
若他當真是一片誠摯之心,那這樣的言辭,也夠羞辱和嘲諷他的。而若他正如她所言,不過一時意氣,那這言辭也正好合適。
果然,他松開了抓著她的手,轉身。沈連城以為他要知難而退了,卻不料他猛地反身拉扯了自己直將自己拖出馬車,挾住,冷聲恐嚇沖上前來的洪祁等人︰「別過來!恐怕我會傷了你們女公子。」
洪祁等人不敢貿然,又見沈連城示意他們後退,他們更不敢冒進。
「都退下吧!」沈連城想他李霽也做不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倒是一臉輕松,「李世子自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及我。」
李霽將沈連城擄上馬,旋即便策馬往一旁林子的方向趕了去。
馬背上,沈連城整個身子都被箍在李霽的懷里。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新好聞的氣息。看著遠處的蔥郁,她不禁笑道︰「李世子這就等不及了想要伺候我嗎?可我現在還不想呢……」
「閉嘴!」李霽怒不可遏,將馬蹬得更快了些。
他不希望從她嘴里說出半點輕浮的話語。他自己也曾輕浮過,但那都只是玩笑,可現下沈連城說的話,卻是真的輕浮,他不喜歡。就是她說這些話時輕佻的語氣,也足夠讓他感到刺耳的了。
沈連城卻是滿面是笑,對于他要把自己帶去哪里,似乎並無擔憂和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