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人順著青菱視線的方向,看到了外頭並肩而行,著錦衣佩玉帶,貴不可言的兩個男子。
其中一人墨發齊腰,紅帶束之,有說有笑,不時側臉,柔媚風情無限。另一人則是筆直而行,健碩的身姿沒有一刻轉移。
此二人,不正是沈連城當時假用的那兩個面首麼?紅衣披發者乃幼度,柔美;月白色錦衣者乃越石,俊逸。
當時沈連城讓馮管家為二人準備一個莊子養足一年,原是將他二人送到資陽這樣偏遠又熱鬧的地方來了。
看幼度笑得開心,又是一臉的春風得意,想必,他二人在此過得不錯。
卻在這時,越石突然回轉身站定了。他恍然想起,適才騎馬而過的人當中,有一人很是面熟。他又仔細瞧瞧,更是覺得,那人便是晉陽公府的家府護衛,洪祁。
「你看什麼?」幼度走出幾步不見越石跟上,不禁折返回來,也跟著瞧了瞧。
這時候,馬車停下了。沈連城探出頭來,沖他二人笑了笑。
越石幼度見了,皆是震驚。
震驚之余,幼度很快露出了一臉喜色,大步走至馬車邊上,向沈連城施了好大一禮,奇道︰「女公子如何來資陽了……」問著臉色就變了,因為她看到車內還坐著「子隱」。
「說來話長。」沈連城對美男,總是多一些耐心。見越石也走了過來,仍是一臉的面無表情,她更是笑了笑道︰「我這就要去這邊的莊子歇息幾天。你二人……這是要去哪兒?」
幼度听她說要去別莊小住幾日,莫名地高興,忙道︰「我與越石隨便逛逛,現在逛得差不多了,也想回去了。」說著看一眼越石,向他使了個眼色。
「那便一道。」沈連城說著端正了身姿,青菱也放下了簾布。
外頭,幼度高興不已,越石則是一慣如常冷著一張臉,但他心底,也是高興的。
整個莊子,除了越石幼度,也沒有一張面孔是沈連城與青菱相熟的。便是幾個管事的,自稱十幾年前在晉陽公府伺候過,見過小時候的沈連城,沈連城和青菱也毫無印象。
而無論如何,沈連城的到來,都讓這別莊熱鬧得炸了鍋。簡直就是打入冷宮的妃子,突然有一天受到了天子臨幸。
這難得來一次,還是嫡女千金,還不好吃好喝地伺候得緊緊的?幾個嬤嬤爭相服侍,恨不得把吃的喝的親自喂進沈連城嘴里。便是青菱洪祁等,也都受到了高規格的待遇。
眾星捧月,以至于高興了半天的越石幼度二人根本挨不著沈連城的邊兒。便是想通過青菱打听打听她的近況和來由,也都沒有機會。
回到所居的小院,幼度一**坐在軟榻上,悵然若失,唉聲嘆氣。
「女公子竟還跟那個人在一起……」越石坐在桌邊,飲著茶,嘀咕了一句。
「你說子隱?」幼度問著起身,饒有興致地來到越石邊上坐下,壓低聲音道︰「我听那些執劍帶刀的喊他主公,還有那兩個丑鬼,喊他陳什麼什麼的……怕不簡單啊!」
「你想辦法把青菱找來問問。」越石看向幼度,對他抱以期望。
「我們這等身份,怕是請不動。」幼度則是用無名指捋了捋細長的眉毛,細聲道︰「你別看青菱是個奴子,進門到這莊子里,那也是個大人物!身後不知有多少人纏著呢。」
越石听言,深諳其中道理,不禁蹙了眉。
「晚上我們再去找女公子吧?」幼度忽然生了主意,「晚上她沒人纏了,該是會見我們的。你沒發現,她在街上時對你我的態度就很好?」
說著他更是得意洋洋,滿腦子臆想,「想我二人儀表堂堂,美若神仙,哪個女兒家不惦念?」又捋了捋墨發,接著道︰「有時候照鏡子,我都被自己的美色吸引得……想干自己。」
越石听言,狠瞪了他一眼,而後起身要回自己屋里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不忘丟下話︰「去見女公子時,叫上我。」
幼度應了一聲,全然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粗鄙之言惹惱了越石,捋著順滑的頭發,又看看自己的縴縴玉指,又一次為自己的美色沉醉了。
夜深人靜之時,二人果然來到了沈連城所居的院子。
自然被洪祁攔下了。
洪祁不高興道︰「女公子累了一天,睡下了。」
這時,青菱巧伺候過沈連城出來,看到他二人,想了想便折回屋去,向沈連城通報了一聲。
「讓他們進來吧!」怎麼說,也算是熟人,見一見也沒什麼。但想了想,她又轉了念,「還是我出去吧!」
她來到院中,眼見洪祁就要將二人打發走,忙制止了。
「女公子。」幼度見了她,和白間一樣高興。
院中有一副石桌椅,沈連城便引了他二人到其間坐下說話。
「你二人在此可過得逍遙快活?」她噙著笑,樣子很有些溫和。
「幸得女公子恩慈,我倆才有這麼好的日子過。」幼度說。很快,他便問沈連城︰「女公子如何來資陽了?那跟著子隱的,又是些什麼人?」
「有些復雜……我就不說了。」沈連城卻是這樣作答。
幼度不禁有些尷尬,心里頭癢癢的難受。但沈連城不說,他也不好再問。
「我只是在此暫時落腳,五天後就要去南梁月復地了。」沈連城不妨多說一句。
「南梁月復地?哪里?」越石難得講一句話。
「梓潼郡和新野縣。」
「巧了!」幼度欣喜,「越石就是梓潼郡出生的。」
「你是南梁人士?」沈連城倒不曾問過。
越石點頭,「我與幼度都是南梁人。」
「怎就到大周,做了面首?」沈連城開始對他二人的身份感到有些好奇。
「在自己的國家,不能活了罷!」幼度出聲,破天荒沒了臉上的嬉笑,竟露出了一抹淒憐。「只有該死的人,才要拋家棄國。」
沈連城面色也跟之變得凝重,只听他接著道︰「我們本也是有名有姓的,雖不及女公子這般身份貴重,卻也是清白人家出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