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親王不發怒,反而真誠感激,這令沈連城心疑不已。
「本王誠心謝你。」見她懷疑的樣子,宇文衍又強調了一句。
不管他的話是否發自肺腑,沈連城都收了懷疑之心,不以為意道︰「我不過實話實說。」
宇文衍溫和是笑,一雙星目,漆黑而璀璨,襯得整個人慈善無害,正如沈連城去年在臨安城七巧盛會上見到時一樣。
每見他一次,沈連城都無可避免地會暗自興嘆,這就是陳襄和沈如秀上一世記憶里的,她的夫君,沒有任何人重活的情況下,她的夫君。而在她的上一世,也正是他的勢力,使得沈氏一族徹底淪喪。
真是世事弄人啊!
她都不知道,該如何看待他。
半晌無言,宇文衍頭一次發現,沈連城的神色,很有些耐人尋味,不禁細細看了一會兒。
發現他這樣的目光,沈連城忙道︰「王爺,我去看看我姨母,就此別過。」
宇文衍噙著笑,輕點了下頷。看著沈連城離去的背影,他也暗自生了嘆息。是一種遺憾。原本,他的母親有意幫自己求她做王妃的。
母親為他做的很多決定他都反惡,唯獨這一件,他從一開始就不甚排斥,現在想來,更是覺得遺憾非常。無論從她的身份還是樣貌來看,都配得他的王妃這個位置啊。
已是他人婦,實在遺憾,也只能是遺憾了。
出宮之後,他沒有著急回王府,而是來到了表兄向書遠家。
書房內,他提醒向書遠︰「天子有話在先,不可再把苗頭指向李世子了。」
「那這事就難辦了。」向書遠蹙眉,面露了難色。「總不能等到陳國公回來了,咱們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宇文衍神色肅然,沒有做聲。
「咚,咚。」外頭突然響起了兩下極輕的叩門聲。
「何事?」向書遠沉聲,有些不高興。
「尊公,楚公子求見。」奴子小心翼翼地答。
「哪個楚公子?」向書遠一時反應不過來,有些不耐,「我不是說過,我與王爺敘話,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都別來叨擾?」
「尊公,是……是那個楚公子,楚霸天。他……他說尊公若是不見,要……要硬闖了!」
向書遠一驚,忙道︰「快請他進來。」
見他如此忌憚,宇文衍忍不住問︰「楚霸天是何人?」
「陳國公的人。」向書遠道,「與亡陳皇室有些淵源。此人行事頗有些古怪……倒是三言兩語講說不盡的。他此番來,王爺見一見也好。」
「陳國公的人,怎麼都值得一見。」宇文衍發笑,對楚霸天也是心生了好奇的。
楚霸天由張奎推著輪椅而來,身著白色錦衣,額前仍是綁著一條瓖有翡翠的同色系抹額,渾身富貴。眉眼彎彎,溫潤是笑,活月兌月兌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的典範。
宇文衍只覺,這樣一個人,跟他的名字實在不相宜。
「王爺也在。」見了宇文衍,楚霸天沒有半分的不自在。「正好,我要說的事,想必也是王爺想听的。」
「不知楚公子要說的,是為何事啊?」向書遠鞠著身,對楚霸天客氣的樣子幾乎有幾分卑躬。
宇文衍見表兄如此姿態,不禁皺了眉,同時對楚霸天這個人,更生了些許探視。
「想要離間開國郡公世子和他夫人的感情,光從攻擊李世子那處入手,還遠遠不夠。」
听得楚霸天一言,宇文衍和向書遠相顧看了一眼,皆是驚異。
「午間宴席之上,我可是看出來了,沈連城的庶妹,叫沈憐兒的,對李世子這個姊夫的心思可不單純。你們,何不推波助瀾,幫她一把?」楚霸天勾起一點唇角,壞笑的目光掃過宇文衍,落在向書遠臉上。
「還有這等事?」向書遠欣喜,「那李世子對他這個小姨子的態度如何?」
「那自然是避而遠之。」楚霸天肯定道,「他的心思,可全都在嬌妻身上。」忽而一笑,「有那樣的妻子,是我的話,也不會朝三暮四的。」
宇文衍听言,眉頭不自覺輕挑了一下。這個楚霸天,倒是大言不慚。他怎麼膽敢臆想自己會有機會娶到沈連城那樣的為妻?一個身有殘疾之人……
「既是心無旁騖,那便難以入手吧?」向書遠以為楚霸天說的事,意義不大。
「再在他妻子那里做些功課即可。」楚霸天狡黠是笑。
向書遠想了想,仍是不解,「楚公子的意思是……?」
楚霸天向他勾了勾手指,「你湊近些。」
向書遠看了宇文衍一眼,這才彎身,將耳朵湊得極近聆听。
宇文衍斜眼瞅見二人一陣耳語之後,臉上皆浮現了自鳴得意的笑,不滿地輕咳了一聲,將手背到了身後。
向書遠忙站直身子,輾轉至他跟前,不無警惕道︰「楚公子的意思是……」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宇文衍听罷,詫異地看向了楚霸天,臉上頓生了幾分慍怒之色。
「此等下三濫的手段,竟敢……」話語頓了頓,見楚霸天一點也不畏懼,仍是悠閑自得的樣子,他的底氣,不自覺變得軟弱了些,「本王去做,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楚霸天想了想,有意道︰「王爺畏懼世人的評說,倒是我思慮不周了。無妨,我這里還有一個人選。身份地位雖不能與王爺相提並論,卻是李世子夫人曾經喜歡過的。」
「薛戎?」沈連城喜歡過的,傳聞中似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宇文衍曾經問過薛戎,薛戎並沒有承認。
楚霸天卻是笑著點了頭,「正是他。」而後,他不免問一句,「王爺以為薛二公子如何?是不是特別合適?」
宇文衍沒有做聲,陷入了一剎沉思。楚霸天和向書遠交換一個眼色,皆靜默等待他的決定。
「薛戎性情耿直,是不會答應那麼做的。」宇文衍道。
楚霸天不以為然,「王爺施壓,他敢不從麼?」
「本王親自做。」宇文衍睨了他一眼,對他出的主意很是鄙夷,卻又……躍躍欲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