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確定了一樁事,想著馬上就要去做,就會覺得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李霽每天還是會去武成侯府跟薛戎學功夫,日日有長進。
沈連城早早地安排開國郡公府最本事的兩個護衛赤風赤羽參了軍,意欲讓他二人跟赴戰場,看護著些李霽。
青菱與洪祁成婚了,並在一個多月後懷了身孕。
祖父沈括,「身體抱恙」的情況越發頻繁,正施行著逐漸淡出朝政核心位置的計劃。
長兄沈慶之升了官,也向家里稟告了想娶薛三娘子薛雲為妻的意願。
宮里,皇後與喬美人斗得你死我活,李夫人則在一旁坐山觀虎,不亦樂乎。
沈連城身邊的人事,都很順遂。唯獨她自己,一直沒能如願懷上孩子。大夫看過幾次,藥也吃過,便是廟里的送子觀音,她也請了一尊到家中i供奉。,可她的肚子,就是不爭氣,偏就懷不上。
眼看著就是新年了,大年初一,是沈連城十六歲生辰。
天子發了話,要春官府協助開國郡公府為沈連城大肆操辦一場生日宴,所有支出從皇室出,屆時天子會攜皇後到場,親自為沈連城慶生。
這是宇文烈,去年答應沈括的。
「臥病在家」的沈括听到這個消息,不禁會心地笑了笑,對老妻蕭氏道︰「我的決定果然沒有錯!在最耀眼的時候退下來,反而讓孩子們得到了更多恩寵。」
蕭氏點頭,「看得出來,天子對阿蠻,是真有心。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沈括不解。
蕭氏瞥了他一眼,「你說你要是早些時候就退下來,咱們阿蠻說不定能入宮當個貴人呢!」
「何出此言啊?」沈括眸光深邃,面若含笑,倒想听听老妻的見地。
「咱們阿蠻長得好,又聰敏,過去經常在皇宮里走動,你真以為天子對她毫不動心?不過是看你位高權重,不希望後宮里頭還多一個你的孫女兒罷了!」
沈括听罷哈哈大笑起來,忽而正色,「怎麼阿蠻嫁了李世子不好麼?」
「好是好……」蕭氏也曾有過王太妃一樣的心思,終歸覺得遺憾。
「現在這樣,挺好的。」沈括捋了捋胡子,很是愜意。
沈連城生日宴這天,開國郡公府,前所未有地熱鬧。多少大人物都來了,幾乎聚集了京都的權貴,更是讓開國郡公府蓬蓽生輝。
宴席之上,夏官府準備了好幾支舞曲。其中一支《振鷺》,載歌載舞,很是惹人眼目。
振鷺于飛,于彼西雍。
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無惡,在此無斁。
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隨著空靈的歌喉,一位身形苗條的紅衣女子,由十幾名白衣女子簇擁著,如含苞的白菊,緩緩綻放,露出中間的花蕊,出現在眾人眼前,美艷而奪目。
沈連城正欣賞著,驀地瞧見紅衣女子的面容,臉上的笑立時僵住了。
這紅衣女子不是旁人,恰是六妹妹沈碧君!
天子宇文烈的目光,已完全被她的美色給攝了去。
跳完整支舞,沈碧君落落大方,先是向天子和皇後,還有王太妃、李夫人等宮中貴人行禮,而後便恭賀沈連城道︰「祝願姊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有意表露自己的身份,不是為了讓天子認識她還是為何?
「你是今日壽星的妹妹?」天子立時好奇起來,仔細去看,還真覺得沈碧君與沈連城有幾分相像。
「回陛下,小女沈碧君,乃姊姊嫡親的六妹。」沈碧君恭順地答。
「好!」宇文烈看了一眼沈括道,「太傅的孫女兒,當真是個個俏麗,不可方物。」
他再看沈碧君的眼神,在場的都明了了。
一旁的皇後已然冷下臉來,便是李夫人,也是皮笑肉不笑表情僵硬得很。
「六妹,你坐到我身邊來。」沈連城無奈笑著,向沈碧君招了招手。
沈碧君知道沈連城氣自己,但她面不改色,乖巧地在她身旁端坐了下來。
「你太沖動了。」沈連城低聲埋怨了一句,並不看她。
「並非一時沖動,我想了很久了。」沈碧君道。
「我現在讓人送你回太傅府,還來得及。」沈連城只見,天子的目光又往這邊看了來,並端了酒,示意地舉了舉杯。
沈碧君也端了酒,在袖子後面一飲而盡,旋即回看天子一眼,向沈連城冷聲丟下一句「不必」,站起了身。
沈連城只見,隔了一會兒,天子也站起身,悄然離席而去。
開國郡公府有一塊梅林,正是臘梅盛開的時候。
其間,一方青黑色繡有龍紋圖案的華服鋪天蓋地,上面一襲紅衣,與一道明黃,糾纏在一起,不畏天氣嚴寒……
翌日一早,沈碧君被天子賜字「雋」,直封雋妃,被宮人迎進了宮,擇日還會舉行冊封大禮。
這可把皇後阿史那沐雲給氣壞了。天子納了沈碧君入宮也便罷了,還沒開始就封她這麼高的位分,地位僅次于貴妃。這是史無前例的!她不服!
便是李夫人,也難咽得下這口氣。只不過,她從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勸自己︰也好,也好,弟妹的親妹妹,至少跟自己是一個戰壕的。
然而,多少還是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也生了芥蒂。
這是沈連城的安排吧?她為何要做這樣的安排?有她這個姊姊在宮里還不夠,她為何還要把自己的親妹送進來?
趁著沈碧君行冊封禮的這一天,沈連城進宮慶賀,她不免向她問上一句。
「弟妹把自己的六妹妹送進宮來,是擔心我一個人在宮里不夠用麼?」她噙著笑,尚且揣著好意。
「六妹妹進宮,並非我的意思。」沈連城答,「那天生日宴姊姊也看到了,是天子看上了她。」
她不能說是自己安排,誠然,她也不能說,是沈碧君耍的小心機。
「可我听說親家六妹妹在太傅府可是呆了足足有半年之久!」說不是她安排,李霜兒不信。她又笑了一下道︰「其實也沒什麼,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並不介意的。」
「姊姊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但這事兒,確實是個意外。」無論如何,沈連城都要咬定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天子的眼光,與她和沈碧君無關。
李霜兒只覺心中膈應得難受,卻半點不能發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