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秀其實很高興,沈憐兒與自己想到一塊兒了。
「姊姊,你定然有法子的,對嗎?」。沈憐兒想讓沈連城死,但她沒有害死她的法子。她只知道,唯一真心待自己的二姊姊,總是能想到很多她想不到的東西,腦筋一定是極為聰明的。只要她有讓人死的理由,便一定有讓人死的方法。
「我能有什麼法子?」沈如秀說著已然陷入沉思。
沈憐兒看著她,睜大眼眸,露出了一絲嗜血的笑意。她安靜地等著,盼著,因為她知道,她的二姊姊一定有什麼高明的法子。
沈如秀卻突然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沈憐兒期盼了半天,盼到的卻是這麼一句話,不禁大失所望。
沈如秀則陰狠地說︰「要她死,就要讓她死得毫無反轉的機會。」
听了這話,沈憐兒不禁細思片刻,忽而又高興了,問︰「姊姊其實想到法子了?」
沈如秀回看了她,幾不可察地點了頭,眼底不無笑意。
崇義書院。
沈連城順利地安排了嚴孝寬。
「這下好了,客棧那邊你也可以退房,直接搬到崇義書院來。」
「今天真是多謝女公子了。」嚴孝寬頻頻向沈連城致謝,還嘆聲道,「自從來到京都,我就諸事順遂,都得益于女公子。」
「是你心境不一樣了。」沈連城笑了笑。
的確如此。在臨安城,他有河東獅一樣的妻子,還有個紈褲的弟弟和巧言令色的繼母,他實在是活得喘不過氣來。來到京都,沒有這些人事,他覺得呼吸都暢快了。
沈連城四下看了看,忙是催促,「好了,咱們回去吧!」
「不等陳國公了?」嚴孝寬有些不舍。
「那你等他好了。」沈連城說著,腳下生風先一步開溜。
然而,才走到長廊的盡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從後面直揪住她的衣領,就差把她從地上拎起來。
「跑這麼快?」在她惱怒之前,陳襄先一步放開了她。面上雖沒什麼表情,眼底卻多的是興致。
沈連城瞠目結舌,只覺他適才的舉動,也太失禮了些。她甚至不敢相信,他對自己做了那樣的動作!
「陳國公,你也要回去了?」嚴孝寬適時跑上前來,臉上寫滿了對陳襄的崇敬。
「嗯。」陳襄微皺了皺眉,其實是有些煩嚴孝寬的。他正在觀瞻自己的獵物,他跑上來,豈非擾了他的興致?是真不知,還是故意而為?如是想著,他微抬了下頷,直言道︰「嚴公子還有事,先走吧!我與沈阿蠻還有話要說。」
「……」嚴孝寬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攆自己走。他想了想,悲天憫人地看了沈連城一眼,揖禮做辭了。
他離開後,沈連城方才沒好氣道︰「有什麼事你趕緊說。」適才的事,她就不與之計較了。便是計較,估計也是多余的口舌之爭。
陳襄也沒再挑釁她的耐心,直言說事兒。「我懷疑君嫻和韓闕被關在了開國郡公府。」
沈連城不禁詫異看他,「何出此言?」
她以為韓闕跟了君嫻去找陳襄,沒有找到,听聞陳襄已然回朝的消息,不久後就能回到京都來。
「他們跟我一道回京都的。」陳襄告訴她,「最初,我們都躲在城外一戶農戶家里,後來我再去找他們,他們便不見了。收留他們的農家大哥和大嫂,皆送了性命。」
沈連城听言不禁搖頭,「不會是李霽。」她不相信李霽會濫殺無辜!
「不是他還會有誰?」陳襄眼目森寒,「他不會濫殺無辜,那戰場上的三千將士是如何死的?」
「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陳襄有些氣憤,不禁用力抓了她的臂彎,希望她能醒醒。她曾經的霽郎,早已成為了過去!
「他認為三千將士大部分都是陳國人,才不惜……」沈連城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抬眸之時看到了陳襄眼底的失望。
「你也認為,是陳國人的話,就該死?」陳襄不可置信地看她。
他這樣想自己,沈連城莫名氣惱,不禁反問他一句,「你以為我為什麼與李霽和離?」
不就是因為她不能接受李霽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麼?
陳襄眸光微斂,同時也放開了抓著她的手,抱歉道︰「想到那三千將士的死……是我失儀了。」
沈連城低了頭,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知道陳襄心里所受的煎熬,自然原諒他情緒激動之下的口不擇言。
陳襄平復了心緒,接著道︰「是不是他做的,你陪我到開國郡公府走一遭便知。我去過一次,他所居的寧輝居,機關密布。」
沈連城半晌沉默,想了想道︰「不必,明日一早我就去看看。」
「你一人?」陳襄皺眉,當即否定,「不行。」
才剛和離出去的,豈能再進那個門?更何況,他絕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萬一李霽又對她發瘋,誰護她周全?
「我會叫上我長兄。」沈連城不妨解釋一句,「兄長和姊姊去親家看看親妹,有何不可?」
她不說,陳襄倒忘了,她還有個庶妹,是李霽的平妻。
「帶上你那個護衛,洪祁。」陳襄這才答應準她單獨行動,還不忘提醒她,「我在外頭等你,若是半個時辰還不見你出來,我就帶人闖進去。」
「多此一舉。」沈連城睨他一眼,轉身邁開步子,要離開。
陳襄心情大好,一路跟隨,也不說話。
走出崇義書院,他依然不打算離開,沈連城則是走得飛快,只想甩開這個狗皮膏藥。
然而,她畢竟是女流,哪里躲得過陳襄?她感到十分氣惱。氣惱之下卻是心生一計。
她突然停步,扯下腰間香囊,回轉身惡狠狠道︰「你再跟著我,我可要放蜚蠊了!」
陳襄一愕,心疑而警惕地看著她手中香囊,「你騙我?」
「是不是騙你你再上前一步試試!」沈連城作勢要解香囊的帶子。
陳襄默了片刻,「那便試試。」他不僅上前一步,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迫使她松開了手里的香囊。
香囊落在地上,里頭有無蜚蠊,都無意義了。
沈連城幾欲惱羞成怒,掙了他的束縛,嚴厲地警告他,「下次!下次你等著!」說罷拔腿就跑。
陳襄笑了笑,彎身撿起地上的香囊收入懷中,重又跟了上去,直至看到她安全地回到太傅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