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惱已是其次,沈憐兒更多的是感到了萬分的委屈。
她自打進了開國郡公府,就沒有得到李霽一個好臉色。沈阿蠻在的時候,他是這樣,沈阿蠻與他和離了,他更是這樣。現如今,他索性自己搬出去了!她想去將軍府看看他,那里的奴子都不讓她進。
她不委屈麼?委屈大了!她在他心里,別說一點份量了,簡直可謂是個仇敵,是個破壞了他與沈阿蠻一切美好的大惡人!
滿心的委屈,讓她頃刻間涌出淚來。
「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哭訴著吼出聲來。
這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她本以為,她對李霽只有恨,沒有愛。沒有愛,就不會期待他對自己好一點兒不是麼?可她就是期待他的好,很期待。這說明,她愛他,也想得到他的愛。
她對他,一定是又愛又恨的。
「你要我如何對你?」李霽更是暴跳如雷,「你千方百計來到我的家。好!我搬出去,把這個家讓給你!可你做了什麼?囤鹽買賣,想從中漁利?結果呢?險些虧得血本無歸!我們李家,何曾需要你來做生意了?何曾差點銀錢了?傳出去簡直令人恥笑!」
原是這件事麼?沈憐兒話語軟了下來,委屈而心虛,「很多權貴家都囤了鹽啊!大人公和大家在秦州也囤了……」
「閉嘴!」沈憐兒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李霽更惱了,「你們都一樣!沒一個省心的!一個個的,都不想我好!都想看我的笑話!」
他疾言厲色,絕無半點顧忌。
沈憐兒嗅出不尋常,心想他是否遭了誰的笑話才回來的?忙想上前寬慰他,但又怕他再一次把自己掀翻在地。于是,她在距離三步之遙的地方頓了步問︰「霽郎,到底出了何事啊?」
李霽卻是奔上前去,直掐了她的脖子,再一次冷聲警告她,「我說過,喚我霽郎,你沒有資格!」
沈憐兒被他的力道掐得喘不過氣來,更莫說發聲了。
「老老實實的,別再給我生事。」在她一張臉漲得通紅之際,李霽方才放開她,憤然丟下話,拂袖而去。
「夫人……」姚嬤嬤和紫檀這才敢扶上前去,一個輕撫沈憐兒胸口,一個忙給她遞了水。
沈憐兒則是又氣又惱,一手拂出去,將紫檀遞過來的一杯水掃落在地。
隨著一聲叮當地脆響,碎了一地上好的青瑤瓷,灑了一地溫熱的茶與水。
「廢物!都是廢物!」
姚嬤嬤和紫檀皆退到後面,瑟縮了身體,絕不知沈憐兒聲聲罵出的廢物所指何人。
約略半盞茶的功夫過去,沈憐兒激動的情緒方才平復下來,想了想道︰「準備轎輿我要去王府。」
她要見沈如秀。她倒要問問看,不是說了會是令沈阿蠻方寸大亂,甚至闖下大禍的買賣麼?怎麼到最後……到最後變成白忙活兒了?還無端讓李霽對她大發雷霆!
因為這件事,她這個待她一向寬和,脾氣軟得跟棉花兒似的二姊姊,第二次對她冷了臉。
「你這是在責怪我?」沈如秀冷下臉來的樣子,目光寒厲,幾欲讓看的人毛骨悚然。
沈憐兒還記得,二姊姊第一次在她跟前擺出這樣的顏色,是在得知她喜歡上李霽的時候。
這樣的顏色,令她無端覺得害怕,無端覺得虧心,仿佛自己是個犯了大錯的孩童,正被大人嚴厲地訓斥。
「姊姊誤會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擠出一個笑容貼上前去,扶了沈如秀的臂彎服軟做小道,「憐兒只是氣不過……如何讓那沈阿蠻逃了一劫。」
「我也很心煩。」沈如秀的臉色方才好看了些,「她逃過一劫便逃過一劫了,以後還有讓她吃虧的機會。這一次我們王家,倒是殺雞不成反蝕把米,損失慘重。」
「怎麼了?」沈憐兒不經商,自然想不到其中厲害。
「爾後在商場上,再有什麼需要大家伙配合的事,怕是沒人敢信了。」王家,丟的是聰明的經商頭腦和以往積攢下來的良好聲譽。沈如秀在商場上的「先見之明」,也會在一定時期遭了人懷疑。
「日久見人心。姊姊當初如何建立的聲譽,再重建便是了。」沈憐兒並不操心此事,「倒是沈阿蠻那邊,姊姊該早些有所行動才是。」
不是行動了麼?只是才剛開始,就敗下陣來……沈如秀郁悶地望了沈憐兒一眼,「嗯」了一聲走到桌邊坐了下來,陷入沉思。
沈憐兒見狀,想了想道︰「那憐兒不打擾姊姊了。姊姊有什麼需要憐兒做的,盡管知會一聲。」
原本她是來質問沈如秀的,臨了臨了,她卻變得格外乖巧起來。就連她自己出了王府的門,也感到了一絲不能理解的詫異。
沈憐兒剛離開不久,王崇景從外頭回來了。他一改這幾日的患得患失之態,跑到沈如秀跟前,很有些高興的樣子。
高興的事,自然要分享給自己愛的人,讓她也高興高興。
「妹夫交給了我一個重任!亦是我送他喬遷之喜的一份大禮。」他尚且賣著關子。
沈如秀瞟了他一眼,反應頗有些冷淡。
王崇景想了想,覺得現在說明了了反而沒什麼意思,于是道︰「妹夫年後要在將軍府擺席,听聞天子和京都的權貴都會捧場。咱倆家是連襟的兄弟,自也邀請了我。到時候,夫人與我同去吧?」
天子會去,那陳襄自也會去的。到時候還可以見見他。許久不見了,也不知他胖了瘦了……如是想著,沈連城滿口答應下來,會與王崇景一同赴宴。
「到時候,我送出的大禮,定能驚艷四座。有妹夫起頭,說不定還能給我帶來不少生意!」王崇景眼底飽藏著興奮,神色熠熠。
「是什麼大禮?」直到這一刻,沈如秀才有些好奇。
「是……」王崇景幾欲月兌口而出,卻還是忍住了,「到時夫人見了就知道了。」
沈如秀訕訕,自無心多問。
王崇景依然笑著,心中卻在想著一出好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