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北的腳傷看上去甚是駭人,還好都只是皮外傷,休息兩天便能完全康復了。
看到沈曼秋毫不介意地親自為他洗滌傷口,又小心翼翼地抹金瘡藥,王英都有點希望受傷的人是他自己了。
沈曼秋為沈靖北妥善處理好了腳傷,隨便眯了一會兒,天色也便漸漸亮了。
次日一早,沈曼秋幾人便準備起程離開小鎮趕往青州。
沈靖北的腳傷未愈,只得是坐了馬車,而鬼面人被廢了武功,已然是心喪若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被迷暈扔進了馬車里面。
眼看著沈曼秋他們幾人拍拍**就準備走人,掌櫃的終于是忍不住追了出來,叫道︰「那個……那個……」
想想客房的房頂無端地破了一個大洞,還要找人來修繕,更為讓他揪心的是馬車可是他花了不少銀兩才雇來的,相比之下,那點飯菜錢和藥費就不值一提,這麼多的銀子眼睜睜就要從他面前溜走,叫他如何不心疼?
故而,就算是得罪一下幾人,也只好是硬著頭皮試上一試了。
此時沈曼秋沒有再喬裝成男子的裝扮,換回了她平時的模樣,騎在一匹白色的駿馬之上,回頭輕笑道︰「老板,你過來!」
「小姐,您是在喚我?」掌櫃的看著她傾倒眾生的笑顏,暈乎乎地用手指一指自己的鼻子道。
沈曼秋微微點了點頭,道︰「你這什麼破客棧,連個保安都沒有,吃個飯都有人在酒菜里下藥,睡個覺還有人來攪亂,居然還敢跟我要錢?沒讓你賠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就已經很不錯了,我看把你這破客棧賣了都不夠賠的!」
掌櫃的想不到沈曼秋說翻臉就翻臉,雖然他也不太懂什麼精神損失和名譽損失,可是一听她說得那麼嚴重,心里就有點玄乎了,也不敢再多問什麼。別搞不好銀子沒有要到,反而是惹怒了對方,還往里面搭進去一大筆就大大不妙了。
連忙賠著笑臉道︰「您看,我這上有七十歲高堂,下有五歲幼兒,一大家子人全指望著客棧能夠賺點錢,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了,行嗎?」。說著話,都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二蛋平時是他們客棧里最蠻橫的一個人,可是昨晚硬是被對方那個最不起眼的瘦猴子一巴掌拍得差點模不著頭腦,就更不要說其他的人了。
此刻,他就想著怎麼趕快把這些瘟神送走,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沒事去多什麼嘴,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行了行了,別板著張死人臉,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也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沈曼秋很是大方地道,「對了,你知道哪里有黑礦洞嗎?」。
掌櫃的听到沈曼秋不和他計較,激動得差點淚流滿面,可是听她說到黑剛剛才放下的一顆心不禁又立馬提了起來,忐忑地道︰「這個嘛,不知道小姐你有何用意?」
「昨天我們在客棧抓到一個小偷,我看他的身手好像還挺靈活的,就想找個地方讓他發揮所長,不如就賣到那些黑里面去吧,至于能賣多少錢怎麼處理,就由你看著辦好了。」沈曼秋輕描淡寫地道。
王二那人既然是個慣偷,想來沒有做過什麼好事,就沖他在酒菜里面下藥,和夜闖她的房間,就足以讓她下定決心對他略施懲戒了。
當然,如果就因為這樣要了他的小命,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她也沒有冷血到那般視人命如劃草芥的地步。而送到官府則有諸多麻煩,又耽擱時間,還不一定有用,或許送他去那些黑暗的地方做做苦力,或許還能讓他改造出來重新做人。
掌櫃的自然知道她所說的人就是王二,小眼珠子一轉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去……」
「他中了迷香,沒有幾個時辰是不會醒過來的,況且他得罪的人是我們,跟掌櫃的有什麼關系,只要你找兩個靠譜一點的人,這事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縱使有個什麼萬一,那小偷從那里逃了出來,你也可以將事情推到我們身上,還有什麼問題?」沈曼秋不厭其煩地循循善誘道。
掌櫃的連連點頭道︰「小的明白,一切就照小姐的吩咐!」
他其實早就已經對王二心存不滿,此次更是給他惹出這麼大一個麻煩來,既然有這些人替他善後,那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把王二給賣掉,既能讓他狠狠地出一口惡氣,又能得一筆不少的銀子,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沈曼秋一行人離開了小鎮直奔青州而去,一路上倒也太平無事。
乘坐馬車自然不比快馬兼程,等到沈曼秋他們趕到青州城里的時候已然天黑了。
客棧的一間客房里,侯開森大驚小怪的道︰「我的個天啊,這回咱們發大財了!」
「嘿嘿,我也沒有想到這鬼臉yina魔的賞金居然有一萬白銀!」王英也是忍不住喜出望外的道。
他們幾人在入城時看到城邊懸賞鬼臉yina魔告示上的金額都有點不大敢相信,後來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鬼臉yina魔之前曾經禍害了一位富商千金,那小姐一時想不開就尋了自盡。富商悲憤之下,撒出大量的銀錢,只想抓到鬼臉yina魔,以慰女兒的在天之靈。
沈曼秋顯然沒有他們想的那麼樂觀,若有所思地道︰「我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們也不是第一次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了,他們會乖乖的讓我們把那麼多銀子帶走?」
「大小姐的意思是?」王英隨著和沈曼秋接觸的時間越久,發現自己便越來越是佩服她了。
沈曼秋想了想,道︰「在青州,應該是沒有多少人能夠認識我們,我是擔心他們並不會認為我們抓到的人就是鬼臉yina魔,總之你們今天好好的看住他,明天再見機行事吧!」
「有鬼臉面具,他自己也親口承認了,這還不夠嗎?」。侯開森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
沈曼秋搖頭而笑道︰「這算得了什麼,想要假扮還不容易嗎?」。
「他現在那個鬼樣子,還真是叫人不好認出來啊!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侯開森頹然道。
「走一步看一步,你們一會出去打探下消息,看看府衙那些人平時為官怎麼樣,也好過兩眼一抹黑的闖上門去。」沈曼秋當然不會忘記他們此行來青州的初衷是將鳳城縣的實際災情和貪腐情況找府衙的人告狀,幫忙把那些災銀發放到災民手里,反正總要和官府的那些人打交道,事先了解一下也好。
沈靖北腳受了傷還沒有康復,行走有點不大方便,自然不能出去,遂留在客棧里順便看著點鬼面人。
沈曼秋倒是想出去見見世面,可她又不想偽裝得太過麻煩,加上昨晚沒有休息好,實在是疲乏得很,也就偷懶沒有出去。
過了一個多時辰,王英和侯開森先後回來了。
然而,兩個人收獲到的消息卻是截然相反。
王英找的大多是城里有些身份和地位的人,听到的情況是歌舞升平,國泰民安。
而侯開森找了許多出身低微的人,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了一片,結果聊到官府的人時竟是罵聲載道,天怒人怨。
沈曼秋听了兩人的說詞,沉吟了片刻,道︰「大哥,我想今晚去府衙看看!」
「這怎麼能行呢?府衙那地方可不比咱們鳳城縣衙,里面戒備森嚴,進去容易,可想要出來就難了。」沈靖北立即反對道。
沈曼秋微微一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傻的,就是想去看看府衙四周的地形而已。」
「大小姐,依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實在是太冒險了,要不就讓我去試試好了。」侯開森躍躍欲試的道。
沈曼秋想了一會兒,道︰「那還是算了,在外邊也難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她確實是很想親自去模一下府衙的底,也好做到知己知彼,可是大哥沈靖北腳傷未愈,沒有他同行,去府衙那樣的龍潭虎穴,她還真有點心里沒底。
眼見大哥那麼擔心自己,也只好是放棄夜探青州府衙的壯舉。
一夜無話。
次日早上,沈曼秋、沈靖北、侯開森以及王英四人,在房間里商議著今天的行動方案。
沈曼秋看了看三人,道︰「咱們在客棧里必須留下一個人負責看守鬼面人,另外還要一個人去揭懸賞榜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剩下的兩個人則是負責策應,以備不時之需。」
「冰兒,既然你都想的這麼周全了,大家就都听你的安排吧!有什麼問題嗎?」。沈靖北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第一個開口道。
沈曼秋微微點頭,道︰「這樣也好,大哥你留在客棧,猴子,你和王英誰去揭榜?」
在她看來,大哥沈靖北腳受了傷留在客棧理所應當,況且他一向不善于言辭,讓他去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搞不好三言兩語就起了沖突,只會適得其反。
原本她自己是最好的人選,只是她身為女子,此事牽涉到方方面面,不得不考慮對她不利的影響。
如此一來,他們四人中最合適去揭榜的人就只有是王英了,這人很有自己的主見,又有心機,比起心思單純的侯開森顯然更知道如何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只不過王英畢竟不是她的手下,以前在山寨還對她有諸多挑釁,最近雖然態度好了點,可是也不好直接給他下命令,還是希望他能主動提出來,這樣大家都好接受。
「我去!」侯開森當仁不讓的道。
沈曼秋看著王英沉默半晌並沒有開口的意思,點了點頭道︰「那行,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大家幾個人一起抓到的。」
「知道了,大小姐!」侯開森笑著道。
就在他們幾人準備出門之時,沈靖北突然開口道︰「冰兒,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們,我看還是讓王英留在客棧里吧!」
說到這里,他猛地抓了抓頭發道︰「抱歉,王英,我不是說不相信你的武功,就是不太放心冰兒她!」
「可是,少當家你腳上的傷?」王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略有擔憂的道。
沈靖北擺了擺手,道︰「不礙事,那就這樣吧!」
「你們不用爭了!大哥,你先留在客棧這邊,我喬裝跟著猴子去揭榜,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等官府的人到了這邊再見機行事。」
沈曼秋只是想再試試王英的為人,眼見他不願意冒險,自然也不會說破,便想將他放出去,有自己在邊上盯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不曾想,沈靖北卻是放心不下她,要跟著同去,無意中打亂了她的計劃。
沈曼秋根本不放心王英,又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留在客棧看守鬼面人呢?
現在既然他們兩人都沒有意見,她也不好再強人所難,表現得太過明顯。
很快,侯開森去城門口揭了榜,被人帶去了府衙。
過了一會兒,等在外邊的沈曼秋就見侯開森帶著一大隊人馬走了出來。
沈曼秋也不知道侯開森是怎麼說服那些人的,悄悄地尾隨在他們身後,朝著客棧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眾人見到這麼多官差一齊出動,都是好奇的打听圍觀著。
快到客棧之時,沈曼秋加快了速度在侯開森等人之前趕回了客棧,卻見沈靖北神色緊張而慌亂在房間門口走來走去。
「大哥,出什麼事了?」沈曼秋趕緊走過去問道。
沈靖北一見到她,情急的道︰「冰兒,人不見了!」
「什麼人不見了?」沈曼秋一愣,道︰「是王英還是鬼面人,該不會是他們兩個都不見了吧!」
她回到客棧只見到沈靖北一個人,又是如此慌亂的說人不見了,如果只是王英不見了,也未必會這樣著急,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王英和鬼面人可能都不見了。
此刻,沈曼秋已經沒有心思去想王英他們怎麼會不見了,去了哪里,又是為了什麼?
她所想到的是侯開森已經帶著官府的人快到客棧門口了,要是讓他們知道興師動眾的白跑一趟,還不知道事情會怎麼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