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便到了臨水鎮,這鎮子不大,鎮上就一家客棧,豪華不豪華就不提了,好歹能落個腳。
使了一串銅板,叫小二連著送了三回水,那兩姊妹終于洗出個人兒樣來,冷長書也從鎮上布莊買了一大一小兩套舊衣裳回來。
畢竟是生產力低下的年代,鄉野小地,哪里有什麼好東西,衣裳鞋襪什麼的,多是扯了布匹回去自個裁縫的,便是有富裕些的自個也不想動手的人家,那也是請繡娘上門量了尺寸,畫了花樣,定做的。布莊里想買到好看的成衣,幾乎是不可能。
她畢竟是個封王公主呢,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衣裳花樣倒是不艷麗繁瑣,但用料做工都是是極好的,阿晚這姑娘有點兒眼高手低,她便不想講自個的衣裳送于她,只得叫她兩委屈些,囑咐冷長書到布莊臨時置辦兩套,先遮個羞。
趁著她兩洗漱的時間,她上*這客棧的後廚看了看,雖然有些簡陋,但勝在干淨,便點了好幾個菜,都是些農家土菜,自己燻的雞鴨魚肉,山上的干菇竹蓀之類,菜將上齊,兩洗漱穿戴好的姑娘下來了。
冷長書給買的衣裳料子不算太差,細棉染色布,只是畢竟不是合身做的,都有些大,阿晚那套原是紫色,六七層新,阿晴這套是粉色,要更舊一些,洗得有些發白。
兩人五官模子都不算丑,但阿晴要比阿晚精致些,小美人尖兒,瓜子臉,因著長期饑餓,導致營養不良,皮膚與頭發都有些發黃,兩只胳膊細細柴柴的絞著,抬起頭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
林白白朝她笑了笑,招了招手︰「過來吃飯罷。」
她沒有所謂主僕不同席的規矩,冷長書也已經習慣了,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阿晚模了模發鬢,挨著冷長書坐下。林白白這才注意到這姑娘竟然還梳了發髻,剛沐浴完,一般都是拿帕子絞一絞,然後往腦後一攏,待它自然風干。
倒是也正常,哪個少女不懷春,何況冷長書長得確實好。
一頓飯,阿晚的目光都在冷長書的身上,羞羞答答的給冷長書布了好幾回菜,冷長書面色不虞,但還是吃了下去,這姑娘更高興,撿著自個喜歡的菜,給自個磊了個冒尖兒,又給冷長書磊了個冒尖兒。
林白白看看碗底子的幾片蔥姜,心底暗自嘆了口氣,若是冷長書將來要和這姑娘在一塊兒,那可還得好生教教。
側頭看了眼因為人小,夠不著桌上的菜,低頭猛扒白米飯的阿晴,林白白給她夾了幾塊肥瘦相間的大塊肉,又舀了幾調羹蛋羹給她,她抬起頭,眨巴了下眼楮,小聲道︰「謝、謝過小姐。」
林白白模了模她的頭,道︰「慢些吃,仔細噎著,吃的多著呢。」她輕聲應了,果真學著林白白,細細慢慢的嚼咽,這小模樣倒是乖巧可愛。
冷長書側頭看了阿晴一眼,眼里滿是柔軟,被林白白瞧了個正著。
林白白暗忖,冷長書待阿晴倒是不一般,左不過才大阿晴十四、五歲,在這個年代,算不得什麼,要不然來個童養媳養成?畢竟比起阿晚,她更中意阿晴,感覺自個就像個挑剔兒媳婦的婆婆有木有。
借著新添了人口,要再多置辦些物什的原因,她準備賴在臨水鎮休息兩日,舟車跋涉總是勞頓,任她身體素質好,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阿晚和阿晴得置辦些衣裳鞋襪,買的總是不和心意,定做又得等好長時間,林白白在客棧的後院找到了阿晚,這姑娘正目不轉楮的看著正在舞劍的冷長書,大抵是沒察覺到她過來。
林白白拍了拍她的肩,喚道︰「阿晚?」
「嗯?」阿晚應了一句,卻沒轉頭看她,倒是阿晴小姑娘顛顛的跑了過來,喊了句︰「小姐。」
林白白牽了她的小爪子,繼續同阿晚道︰「阿晚姑娘可會針線?」
「會一點。」
「那便好,你與阿晴都沒有什麼衣裳,買的成衣總不是那麼合身,今日去布莊選幾尺花頭布,你與阿晴各自再添兩身衣裳罷。」
「好,你去吧。」
……
察覺出她沒有動,阿晚終于扭過頭來,賞了她一眼注目,認真的吩咐道︰「我喜歡青粉的花樣,不過兩身都置成青粉的不太有意思,那便一身青粉,一身碎花吧。」
她年紀大了,已經不再會輕易動怒,只覺得有些……有些膈應,譬如走在路上,前頭突然出現了一只死老鼠。
阿晴小姑娘用空出的那只小爪子撓了撓耳朵,仰起頭來細聲細氣道︰「小姐,小姐帶阿晴去吧,阿晴吃了很多飯,有力氣。」
林白白輕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瘦瘦的小臉,笑應道︰「好。」與冷長書吩咐一句,便系上面紗,牽著小姑娘出了客棧。
小鎮子上,最繁華也不過一條長街,店鋪客棧菜場都在這兒,擺攤小吃的也在這兒。
她走得慢,阿晴跟得也不吃力,還有余力扭動著小腦袋四下顧盼,好奇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是目光停在諸如冰糖葫蘆,甜碗糕,炒栗子糕點之類的東西上面長一些。
才吃完早飯沒多久呢,這丫頭早上也吃的不少,但小孩子總是這樣,眼饞的很,左右無事,便當打發時間了,林白白給她買了串糖葫蘆,牽著她慢慢悠悠的晃。
路過擺攤買頭花的地方,花了十五個銅板,給買了三根帶粉紅絹花的頭繩,時下似阿晴這般大的女童大多梳三個小團髻,頭頂並左右兩邊各一個,富裕些的人家簪上珠花,窮人家就用頭繩一系。
大抵是因為沒有頭繩,阿晴的頭發只是隨意的用一根二指寬的布條子系在腦後。
林白白同攤主借了梳子,給她梳了個三團髻,用新買的絹花頭繩系上,做絹花用的都是些絲綢邊角好料,光澤瑩瑩,因著年紀小,頭頂了三朵大花也不顯別扭俗氣,反而喜慶鬧騰的很。
(未完待續。)